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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奴只卖艺不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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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纡罂随意看了看,没见着想见到的画面,瘪瘪嘴。

    “两位姑娘寻人吗?”老鸨挥着帕子,凑到眼前。

    “寻乐子,挑两位乐师。”慕阳开口。

    “看着你熟门熟路啊?”

    慕阳只是撇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们进了厢房,纡罂才又问道:“乐师是男倌吗?”

    她抬手轻抚厢房中挂着的垂纱,质感极好。

    “若你能有法子让他们卖身,他们就是男倌。”

    “这香满楼还有这营生?”这是她的盲区,她天真的以为这只是个女妓青楼。

    一阵,老鸨敲门而入。

    “姑娘,人来了,瞧着您尊贵,挑的都是干净漂亮的,琴术也是一绝。”她讨好的谄笑着。

    慕阳扔了块金锭给她,两位乐师绕过她们,坐在了窗边帘后,琴声缓缓流出,颇让人心旷神怡。

    纡罂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来过几次?”

    “为了气那呆子,来过几次。”慕阳面无表情。

    “你是在寻什么吗?从进来便见你东张西望。”慕阳问道。

    “看看都是如何寻欢作乐的,没见过世面。不瞒你说,我从进京便在寻风流本子,偌大个京都没翻出来一本。”纡罂煞有其事。

    慕阳嘲笑一声,“那种东西哪会摆在台面上,亏得你到处去寻,也不怕丢了脸。若你实在想瞧瞧,我改天寻人给你送几本。”

    纡罂蹭了蹭她,笑道:“三年了,狼狈为奸的还是咱俩。”

    闹腾一阵子,两人的视线便被乐师吸引过去。

    她们隔着珠帘看着外面的俩人,听着那如潺潺流水般的曲调,宛转悠扬。

    “你卖身吗?”纡罂来了兴致,随意挑了位清秀的乐师,勾着嘴角问道。

    乐师停了下来,垂眸温声答:“回贵人,奴只卖艺不卖身。”

    “那老鸨为何强调你们干净漂亮?”纡罂又问。

    “妈妈是怕不干净的人弹琴污了贵人的耳。”乐师答道。

    “若我强迫你呢?”说完扯下自己的钱袋朝他丢了过去,钱袋里的几个金锭子顺势滚了出来,一副不知礼的暴发户做派。

    “贵人,奴”

    话还未完,楼下传来低呼。

    纡罂和慕阳对视一眼,扶着木栏,向下望去,底下一群姑娘围着一位贵主子,那人手里挥洒着银票,笑得满面桃花。

    “哟,安王世子。走,下去玩玩。”说完她捡起地上的空钱袋。

    慕阳面带疑惑,道:“你不怕被认出来闹到太子面前?”

    “他认不出来。”他们都没见过几面。纡罂随意的扯了个面纱带上,手臂间搭着披帛。

    她拿捏着姿态,摇曳生姿,步步生莲。

    往人群中一站,便是最显眼的那位,众人看呆了眼,不自觉的为她让出一条道。

    纡罂不慌不忙,缓缓的伸出如柔夷般细嫩的纤纤玉手,拿过他手中全部的银票,塞进自己的钱袋。

    她微侧身子,将左手边的披帛向前一丢,细着嗓子道:“公子心善,出手大方,奴家见着心生仰慕。不瞒公子,奴家自幼孤苦伶仃,辗转流落此地,公子可否怜惜一二。”说完还挡脸抽噎两声,让人心生怜爱。

    世子殿下眼见着手中大把的银票顷刻间进了别人口袋,他无语的扯了扯嘴角,偏偏他还没法在大庭广众下抢回来。

    他轻握住那半空中的一截长绫,大袖一挥,顺势仰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微微扯着那半边披帛。

    “那你说说,要本公子如何怜惜啊?”宋晋生轻佻的看着她,莫名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眼熟。

    纡罂将披帛挽在手心,一截一截的收回披帛,朝他靠近。

    “公子不如”话还未完,她被反方向拉入了谁的怀里。

    纡罂下意识抬肘反击,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青竹味,这味道相比起香满楼的浓胭脂来说其实很淡很淡,可她还是闻到了。

    果然,她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孤心地更善良,出手更阔绰,不如姑娘仰慕仰慕孤?嗯?”他低声轻语,像是说悄悄话那般。

    “你怎么在这里?”纡罂有一点点被抓包的尴尬。就一点点。

    “孤在门口见到了慕阳的马车,想着进来瞧瞧,结果没想到瞧着了一位孤苦伶仃的姑娘,姑娘是如何辗转流落此地的?从清安寺流落到香满楼?”他语气没有变化。

    她倒是会辗转。

    宋晋生见这场面,他终于晓得为什么这人看着眼熟了,吓得他直接丢了手中的半截披帛。

    心道:这小娇娇怎么跑这青楼来了,还诓骗他的钱。

    这时,原本厢房里的乐师捧着几个金元宝走下楼,行至纡罂身旁。

    “贵人,奴身份低微,不配入贵人青眼,还望贵人收回。”乐师低头弯腰,不敢与人对视。

    周围的气温骤降,原槐安闭了闭眼睛,舔着牙尖。

    嘶,纡罂倒吸一口凉气。这不赶巧吗?好事都赶到一起了。

    “孤昨日才同皇帝说倾心姑娘,愿意等姑娘。姑娘今日就在这烟花柳巷寻欢作乐,孤的面子往哪搁?嗯?往哪搁?”说着单手轻掐她的两颊,小声质问到。

    纡罂想翘着兰花指掐掐眉头,她实在想不到措辞。

    倒是真有一种被相公抓包红杏出墙的羞耻感。

    “小尼”纡罂正想叫上慕阳一起赶紧离开,却发现她直勾勾的盯着原槐安身后。

    她随着视线看过去,啧,花祁也在这。

    目的倒是达到了,可是怎么还多了一个麻烦。

    花祁面无表情,只是看了慕阳一眼,视线便移向了别处。

    既然如此,小尼姑,实在是对不住了。太子比小侍卫难缠多了。

    “慕阳,我还有些事,先行一步。”说完她丢了披帛,逃出香满楼。

    原槐安被气笑了。

    然后一行人全部回到了太子府。

    纡罂趁着没人注意,悄悄附在花祁耳边道:“是我要去的,你别怨她。”

    花祁抱拳:“卑职不敢。”

    纡罂看了他一眼,她想在话里听出点抱怨,可没有,一丝都没有。

    此乃神人。

    慕阳越过自己,拉走了花祁。

    纡罂轻咬手指关节,指尖的皮肤磨着牙齿,刮得微微泛红。

    随后自己也被拉走了。

    “你与慕阳是什么时候相熟的?”原槐安探寻问道,他确实没想到看似毫不相干的两个人,都熟到能一起逛窑子了。

    “一二三四十二年前。”纡罂掰数着。

    原槐安指尖敲了敲桌子,这么说皇后悄悄将慕阳送去的寺庙就是清安寺了?倒是巧。

    “那你与她在府里”

    话未完就被纡罂打断了。她靠在红木桌旁,摆弄着上面的茶具。

    “三年没见了,第一眼没认出来。”

    原槐安挑了挑眉,没话了。

    “没了?”纡罂见他沉默,问到。

    “没了。”

    纡罂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还以为会追究自己失了他面子呢。

    “无事我便走了。”她将茶具摆弄的零零散散,指尖轻挑,借着内力又将茶具一个一个挑入茶盘,茶具异常整齐。

    她离开后,原槐安盯着那桌上的茶具看了好一会儿。

    想问出口的话,终是被咽了下去。

    相安无事好一段时日,直到尚书府的请帖送入太子府。

    原槐安从花祁手里接过请帖,扫了几眼。

    尚书大人的长子生辰宴,邀请太子入府参宴。

    他看着纸上的笔墨,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花祁不解,问了一声。

    原槐安收起请帖,随手一丢:“去问问纡罂姑娘,看她是否愿意去。”

    “殿下的意思是李长彦邀请了纡罂姑娘?”

    原槐安拿起面前的医书,漫不经心的反问:“你说是为什么?”

    花祁没有随意开口,他沉思了一阵。

    若是想巴结着太子,从而爱屋及乌的待着纡罂姑娘,这其实是说不通的。

    尚书府欲将二小姐许配给三皇子,两家结亲必是如虎添翼,在这一决定下就足以阐明了站位,要与太子殿下划清界限。

    可尚书长子李长彦却特地邀请了纡罂姑娘除夕宴时,李长彦也在,他在挑衅。

    “殿下,他太嚣张了。”花祁想通了关键。

    原槐安翻了好几页医书,面前的人才想明白,他微皱眉头,道:“嚣张的不是他,是三皇子。”一个尚书府长子,哪敢站到他头上来。

    约莫是除夕宴上,三皇子理清了来龙去脉。皇后朝自己下药,转头三皇子就被下了药,若想不到自己头上,那才是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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