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试试
杜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差点把烟呼灭，心想是不是顾畔那个小子把她给卖了。
“哦，”初洵很平静地敷衍了一下，“还有事吗？”
“没有了……”顾畔说完才发现自己被杜姐给坑了，道个歉而已至于让他追出去吗？！想完他又想起来了，对！是台阶下！
要给我们的尴尬关系找个台阶下！
“嗯——那个——”他刚要开口，却不知道这台阶如何找？
初洵一脸茫然看着他。
“嗯——”顾畔的小脸越憋越红，硬着头皮找了个不着调的“台阶”。
“那个——你吃饱了吗……？”
初洵：“？”
“啊不是！你——你热吗？”
初洵：“？？”
“不不不，你…你没生气吧？”终于问了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问题，顾畔长松一气。
“别站马路边了，有车。过来点。”
他的胳膊从后面绕住顾畔的后背，将他轻轻往前拖了拖。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辆电瓶车的灯晃晕了眼。
初洵半搂着他想要将他往安全地带靠近点，顾畔眯紧了眼，下一秒独特的气息将他包围。
他又仔细闻了闻，才发现是初洵身上的味道——他们靠得太近了，只隔了层棉布料。
那是一种很难以语言描述的独特气息，像冬日里暖阳的味道又掺杂着些许秋日里稻花的香甜。
这……顾畔心里翁的一震，不知如何是好。
“下次小心点。”
顾畔知道他在讲话，可是大脑依旧卡顿反应不过来。他死命想要挣脱这种茫然感，却始终是徒劳。
“你怎么了？”
他拼命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又难逃。
“顾畔……？”初洵喊了他几声都没反应，才不得已喊了他的名字。
对方听道自己名字后好像清醒许多，还是呆呆愣了几秒。
初洵看了眼怀里的顾畔，微微皱了皱眉。
这姿势说暧昧不暧昧，但总让人感觉有点什么。
他的手臂早已在确认安全后离开那人的后背，另一胳膊也没有越界半分。无奈何靠的太近，初洵不知道自己的鼻息顾畔都感受地清清楚楚。
顾畔死命让自己清醒，“呃……谢谢你。”他说完很克制地退后了几步。
“你再退后，又要被撞了。”
“哦哦。”他脑子刚醒还迷迷糊糊的，说完又向前了几步。
“……”
“我觉得我之前说的没错。”
“啊？你之前说什么了？”
“我之前说你脑子不好使。”
“？”顾畔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这茬事了，“我说了没问题的！我脑子好的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这老短路。
这后半句顾畔没说出来，他要是说出来了怕是被初洵觉得更有问题。不过还有一个原因……但他总感受不上来，情绪和感受其实不太像一个东西，感受往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初洵不想再浪费口舌，“嗯。”了一声等也没等顾畔就往前走。
“哎啊，走那么急干嘛？”顾畔继续找台阶。
“回去。”
“那我们聊聊天吧！”顾畔坚持找台阶。
“聊什么？”
顾畔：“……”这天没法聊了！
他撇了撇头，努了努嘴小声嘟哝：“你长这么大就没被打过吗？”
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千里耳，很快的听了出来并有些得意地回答他：“没有。”
“……好吧…”顾畔放弃找台阶，这阶待会就算说初洵提出的他也不下来！
这个男的有什么好的？！顾畔自我发问，对自己无语透了，对杜姐气急了！
走了一段路，顾畔都没再说话。初洵望他一眼，鬼使神差地抛出了橄榄枝。
“你今天为什么要帮他们？”
“因为……他们其实挺可怜的。”这脸打得太快，太响，初洵还没反应过来话就已经说出了口。
如果有医院能治嘴反应比脑子快的大病，他一定重金就医。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脑子不好使这一点！
“可怜？”初洵笑了下，不知道是在笑顾畔还是彩毛他们。
顾畔心想反正都说了，脸也早就“啪啪”作响了就认真说了起来。
“其实……今天我帮他们理伤口的时候有位小老弟跟我说了。”
“他们老大有个妹妹，得了一种病不威胁生命但是要一直连续手术才能好。他们老大为了妹妹的病才不得已这样的，而且他们说了老大对他们不薄……”
“有手有脚也不一定非要干这行。”初洵以一位旁观者的角度说。
“嗯——他们的情况跟我挺像的。爸妈不要，兄妹相依为命。他们大哥又没有什么学历和技术，手术费高昂，他们也只能这样了……”
初洵没有说话，他既不认为这样是对的，又无法指责他们。因为这个世界已经给他们带来了太多不幸，没有人可以恬不知耻地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去对这样一帮人指指点点。
没有资格，也是心软。
“他们跟我挺像的……不过我是一个人。”
初洵晃过他说话时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孤独。
在彩毛们眼里顾畔是天使，愿意挑挑拣拣把自己可以给的都给予有需要的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初洵觉得他也不过是个小孩子，渴望关怀与爱，希望生活欢声笑语罢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莫名酸了一阵。
他拥有所有变成恶魔的理由。这个世界无力指责，可他还是苦苦支撑成了天使。
一个人啊……那么久了……
“可是你家里现在多了一个。”他轻声地说，有些不好意思。
顾畔一改往日的作风，听了这话本该开心的他却一脸平静。
“别开玩笑了，你早晚要走的。”
很多规律就是如此，当你珍惜了、爱上了、离不开了，他就会走了。
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有限的生命里，不会平白无故让你解脱，也不会有人永远陪在你身旁，更不会有人奋不顾身来救赎你……
“没开玩笑，我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我想你那么善良坚强，我们……或许可以试试。”
“试试什么？”
“就像你说的那样，试试做朋友。”
那晚的话顾畔铭记了一生，虽然印象里初洵还是淡淡的样子，但他的心却依旧为之滚烫。
他不知道什么发生了改变，一切就都全变了。
他当然也不知道，那个愿意奋不顾身来救赎他的人此刻正站在他面前，站在未来……
滚烫的星河在亿万光年之距变幻，人间夏夜的呼吸也因此而动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