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唔，灵术师是一份看天赋的职业。”谢秉拎着谢朝暮在疾风里穿行，山高水远对于他来说仅仅只是四个字。
“什么———”
“天————赋？”谢朝暮一张嘴就吃进去一大口风，无比清晰的感受到风是实体的，一句话说出来灌了满肚子，挤的她还未修复好的肋骨隐隐作痛。
“你不必知道。”谢秉站定，稳住谢朝暮惯性前倾的身体两人落在山顶。
“我不记得奉庆。”谢朝暮望着谢秉，眼里带着疑惑不解。
谢秉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两三日才能见他一次面，今天是张景多嘴说了一句谢朝暮想回大滩村看看，谢秉就马不停蹄带着她过来。
“不记得是好事。”谢秉右手伸出两指随意一点，空气中响起清脆的咔嚓声，随即他手里浮现出一张纸牌大小的深色牌面。
这牌不知是什么制成，流光溢彩，谢秉卡着两边反过来，四周赫然镶着光芒不断流转的晶体，那些流光溢彩的颜色正是这晶体铺设出来的光芒。
“这是什么？”谢朝暮注意力被转移，这是她有限的记忆第一次接触到光芒闪烁，充满梦幻色彩的东西。
世界观被推翻重建，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这个对她来说一直都很陌生的未知世界。
“现在不必知道。”谢秉收了手里的晶牌，双手负在背后示意她看下面的村庄。
大滩村沦为一片废墟，倒塌的房屋建筑被烧的只剩一堆瓦砾尘土，一场雨浇下来后，泥沙随着水流冲进河里搅得浑浊不堪。
场子中间的大柳树依然挺立，只是再不见曾经的葱葱绿意，在风里张扬着一树漆黑，它周围的围蔽桌凳四分五裂横七竖八的倒着。
一眼望过去满目苍夷。
谢朝暮凝望着这片土地久久无法回神，微风夹着雨丝擦过她脸颊沁润草木丛生，她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小声说：“回去吧。”
谢秉事情很多，魔傀在边塞大肆出现，具张景讲遭殃的城镇多达到二十几个，每个地方或多或少都出现三五个魔傀，残害了大半个城的人。
荆石城此次人手折损的厉害，守卫队和衙门里凑起来的人不足三分之一，城里太多事情要等着收尾，张景被分配了不少活，不适合再陪着谢朝暮，又给谢朝暮安排了一个年级稍大点的张捕快。
“你放心！我事情干完了就回来带你走，张哥很靠谱的！”张景临走时悄悄跟谢朝暮说，还以为别人看不见给她使了个眼色。
张哥年龄大张景一些，对谢朝暮的态度冷淡不少，好说歹说劝谢朝暮留在府里不用跟出来，奈何这两天谢朝暮在府里闷了好一阵子，实在需要出门透透气，张捕快没法子只得任由她跟着。
醉客酒楼门口的招牌被砸的四分五裂，上面布满了污渍和划痕，两根灯柱也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以前燃着透亮的灯笼烂成破布，胡乱糊在一起被雨水泡的发胀，马厩棚盖倾斜倒塌，漂亮的琉璃瓦在地上摔成大小不一的碎渣，溅在地板上到处都是。
芳华姐精心养护的花圃更是惨不忍睹，一眼望过去残风过境没有一颗挺立的花苗，花骨朵软烂成泥，封印在细密的脚印下，花盆碎的碎破的破没一个能用。
谢朝暮大步跨过招牌往里面走，台阶上血迹斑斑。
绕过台阶进了大堂，桌椅被撞击的杂乱无章，墙面上地板上隔断屏风窗棱上，全是血印。
“另外几家也是这样，拦也拦不住，百姓们的怨气太大了。白天拦他们晚上来砸，晚上拦他们白天硬冲，一股劲想要把这里夷为平地。”张哥握着刀鞘翻开抽屉暗柜打量，酒楼里的血腥味太重了，前几日安排了洒扫都没人愿意来这里，强制安排过来也是随意应付几下就交差了事，他们也说不得。
谢朝暮继续往二楼走，包间的受灾面积小，墙面地板大多是干净的，只是上面的家具一应全部损坏，贵重物件丢失，设施设备没有完好的。
“唉，反正也是要重建的，百姓们过来砸着解解气，县令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张哥叹了口气，随着谢朝暮走出去。
捏着条子又重新把酒楼大门封上了。
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商铺门户紧闭，张捕快挨个敲门看情况，铺子里没人的就贴两张条，把门封上然后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空了跟谢朝暮搭话：“城里的人死的死残的残，还跑了一大半，得把人口确认好。过两天来看哪家条子破了，那家铺子肯定就有人回来了。”
铺子里有人的也不做生意，老板掌柜都提着水桶擦地上门口的血迹。
“一时半会这铺子是开不起来了，张捕快你快给县令说说情免税金啊，不然这可怎么活？”那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一眼都没瞧过谢朝暮。
拉着张捕快就愁眉苦脸的不住絮叨，也不管张捕快爱不爱听：“那流商早就散了个干净，我们铺子常年进货的流商今早发来信鸽，说半年内是不考虑走我们荆石城了，材料佘出去给大伙儿做生意，现在这些债主是死的死没得没，这钱眼看是收不回来了。”
“县令大人会考虑的，你们等通知就行了。”张捕快在他那本子上写了几笔，跟那铺子老板讲了半天才得以脱身。
“大家都不容易，老板说他家里的小儿子没了。”张捕快叹了口气，心里不是滋味，手掌在腰那截比划了一下：“比我小十岁，老板说他那小儿子读书很用功。”
“掌柜的也是，家里老人心脏不好不禁吓，跟那魔傀一个照面就撒手人寰了。”
许家香料铺。
张捕快站在门口敲了门，等了半响里面没有回应，举着封条正准备往门上贴，还没来得及挨上那块门板唰的就松开了。
一只眼睛从黑暗里探出来，惊的张捕头倒退几步刷拉就抽开了腰上的佩刀：“什么人？！”
“是我是我，张捕快别害怕。”瘦弱的男子连忙抽了几块门板，让光线投进店铺里，是店里的小伙计。
“许掌柜不是关店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张捕快郁闷的看着他，顺手把佩刀插进刀鞘里，清了清嗓子质问小伙计。
“这”小伙计尴尬的挤了个笑容出来。
畏畏缩缩的从铺子里移出来：“这不是东西还没收拾完吗？”他两手藏在背后提着个大包袱，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当着他们两的面把那包袱仍在地上，手速极快的解开给他们看。
张捕快握着刀都没来得及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