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梦中梦（五）
“几位长老，请快些请莲吧!”
耳畔传来妇人的祈求声，余千晨再一次醒来，身旁却如同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四下鸟语花香，水流攒动，抬眼一瞧，竟是人间的白昼。
“难道，我已经摔死了？”
他起身望去，记忆还在黄泉弥留，他自是不知那深渊下面是何处，但也绝对不会是如今这个地方。
眼前是一处开满莲朵的莲池，青烟缭绕，山光水色，如同人间仙境，瞬间使人心境神明、流连忘返。
诧异之时，他一转头，身前是一条莲叶铺制而成的池面小道，上方不远处隐隐有话语声传来。
余千晨穿过莲池，眼前的这路与黄泉路那般漫长，不过不同的是黄泉路上彼岸花虽美但永属黑暗，眼下这莲叶路仿佛是通往神境的桥梁，使人沉醉，令人神往……
行完小道，眼前的景象变得又不一般，余千晨有一种感觉，仿佛自己方才是从莲池底部上来的，行到莲路尽头，这便是上了岸。
再回头一瞧，原先醒来所躺的地方竟是一朵硕大的池莲花、心。一切有些妙不可言，恍如一场梦。
沉思之际，一旁传来讲话声：“今日无法请莲，需待三日之后才行。”
声音很年轻，同时也很清冷，余千晨觉着熟悉，但脑中又没印象，他侧身绕过巨大的莲林。
眼前是一条宽阔的石阶，阶梯直通莲池中心。中心乃是一座凭空悬浮的露顶凉台，话语声便是从那处传来的。
这座莲池大的不是一星半点，余千晨自说阳界二十载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莲池与莲朵，足足有他两个人头高。
但与这整座池子相比较起来，又显得小巧秀气，他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
这时，只听凉亭处又道：“阿可，能否早些请莲出水，这……我家老爷子快要咽气了，怕是等不得三日之后了。”
“请莲？”
余千晨听得神乎其神，这到底是在阴界还是阳界，请莲又是一种什么乡习法术吗？
他远远一望，莲池不远处有一座建筑奇特的大城堡；而且不止一座，四下还有很多小型类似于此。
那处又道：“请莲历代以来都有规矩，今日我方占卜，暂不能请莲。”
妇人道：“可是，我听长……”
“大妈，你先回去吧！”
妇人话没讲完，便被一旁的男人打断，他不耐烦道：“阿可说今日不能请莲那便算了，回去等着吧！”
余千晨听得不明不白，既不知这是何地，也不明这些是何人，他挪步上了阶梯，只见那凉台之上围站了许多人，其中一打扮清冷的白衣少年正迎面走来。
他惊慌的低下头，唯恐被瞧见，但那少年在经过他身旁之时却直直与他肩膀相穿而过；自己的身子居然是透明虚幻的。
“怎么回事？”
是梦吗？还是自己已经死了，他走过阶梯来到凉台上，那些人穿着很奇怪，与自己截然不同，轻纱裹面，罗裙遮体，男女老少皆是如此；细想了一下，应是某个少数国度的人。
余千晨快速穿过人群，那些人当真是瞧不见自己，如若不是死了；他猜测自己可能是入了谁的梦境，又或者是黄泉深渊下面还有一个世界，不过后者不大可能。
少年走后，凉台上的妇人才道：“青悔长老，您昨日不是说今日可以请莲吗？怎么少长老又说请不了了？”
被询问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身着着与旁人不同的青衣袈、裟，看起来确实像极了他们口中的长老人物。
青悔道：“今日请莲是岸月五位长老一起协商定下的，少长老突然改变主意，我也不知为何……”
男子面色变得不太和善，沉默了几秒又道：“不过，也许他是有不请莲的理由吧！”
妇人道：“什么理由？以往的请莲日从不延沓，怎的到了他接手就换规矩了，各位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说得对，姐姐说的对……”
“前长老在位时一直都是顺从民心，何时这样过。”
“是啊……”四下的人随着那妇人附和成片，众人议论纷纷……
余千晨听得七七八八的，也算是明白了一点。
原来这个地方叫岸月国，国土不大，也就几十个城堡的地界儿，眼前的莲池被其称为岸月潭，是他们的圣池。
据说池里居住了一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莲仙，岸月国的人视其为神用来供奉；待家中有人病重或者死去便可请莲，请莲之后，莲仙出水现世，将那人的身体放入莲瓣之中，数日之后便可重生。
而圣池请莲也不是人人都可以请得出的，岸月国每一百年择出一位德高望重的守莲人，守莲人位居五位长老之首，彼时便是那位白衣少年。也只有是被选择成为守莲的人才能请出莲仙。
不过，悄悄细听了这么多，余千晨倒发觉，这些岸月国的子民好像并不是很服这届守莲人。
一他是个外来人，二太年轻，三上任五年来他以各种借口推却了很多次请莲民愿，故失了民心。
青悔道：“前长老是我岸月一族最后一位守莲人，他临终之前遗言传之于他，我们能有什么法子，各位照做吧！先回去。”
“唉，还是青悔长老明事理，为我们着想……”
“走吧！回去吧……”
顷刻之间，他们全部退去，凉台上空无一人，余千晨心觉奇怪，这若是梦境，又会是谁的梦境呢！自己分明是过了黄泉……
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凉台又晃了几圈，这莲池四方之间都有亭台，皆建于巨莲之间，唯独中心那一块空无一物；整个真是巧夺天工，出神入化。
岸月国不大不小，处于群山之间，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国度，阳界的地界儿宽了去了，余千晨是第一次在梦境中寻到这么个怪异的地方。
进入城堡，里面与外界的城街城道无异，人来来往往也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但与外界不同的是里面多出了他们世代所敬仰的神物——白莲。
“师父，承蒙您养育之恩，阿可不愿做那逆天之法，三日后，阿可再请最后一次莲，便禅位他人，还请师父在天之灵谅解于我。”
少年跪于灵台之前，神色伤情，默默上了三柱清香。
余千晨隔着门缝望去，那灵台之上供着一个无字灵牌，应是他口中的师父；灵牌一侧还有一尊坐于莲上的女子塑像，女子相貌清晰可见，他看着觉得很是眼熟，猜测应该是那些岸月国人口中的莲仙。
少年说完话，俯身又拜了三拜，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四方石头，那石头血红发亮，形似玉玺，好像在哪里见过。
少年将那石头放置灵台之上轻轻一滚，三柱原本飘散不定的香气忽然变得数直有序，他拿回玉石握于手心贴至胸口，嘴里嘀咕着念叨了几句，待烟燃尽，他才收起手中之物，又是三磕三拜才起身离开。
余千晨猜测少年方才此番是在占卜，但具体占卜出了什么他却不得而知。
待此离开之后。
他本打算去灵台边探探究竟，可才推门而进，画面突然一转，眼前的景象消失不见，他瞬间来到了城堡之外。
眼前是一个很大的较场，中间燃着篝火，四下围了一圈唱歌跳舞的女子，似是表演。
走近一看，篝火与女子中间盘坐着四位相同穿着的男人，皆是青衣袈、裟，那位青悔长老也在其中，几人像是在低声密谈着什么。
此地已经是处于城堡之外了，到如此偏僻的地方欣赏歌舞表演，着实想不通，余千晨摸索着混入其中。
只听一人道：“青悔长老，你确定那小子的数气已经到头了？莫不是他的诡计？”
青悔道：“我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让他惹怒族人，失去民心，无忧长老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不会是想做缩头乌龟吧！”
几人仰头一阵长笑，无忧道：“青悔啊！你可真是你师父的好弟子，竟然莲师弟的位子都夺，猖狂的很啊！哈哈哈……”
“狗屁师弟！”
青悔从衣下抽出长刀立在跟前，目光里透着火焰与愤怒，道：“他不过是一个狗屁不通的小子，当年师父将他拾回来的时候就应该一刀宰了他，也不至于到了今日这局面，才来大费周章解决。”
旁边三人看的出他怀恨在心是因为老头子死后没有将守莲人的位子传于他，毕竟被一个年轻自己半辈子的小子处处强过一头，确实不好受。
“那小子手中的圣石可厉害的很呢！有十足的把握拿下他吗？”
闻此话，几人微微低头，陷入沉思，青悔道：“放心吧！赤心长老，老子之前去掏过他的枕头缝，那石头只有他能用的了，强行抢过来是不行了，不过我敢肯定的是，只要杀了那小子，圣石便会自动寻主，到时你我几人便可顺势坐上那个位置了。”
赤心道：“我有一事，此乃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