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林暗一想到换衣服的过程，整张脸红得发烫。
幸好寻白羽没发现，不然只消看一眼就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林暗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直到面上红潮褪去，神色恢复如常，才开门出去了。
吃过饭，寻白羽坚持让林暗陪他出去散步。林暗还记着那位敌意深深的刘大妈，不是很情愿挪窝。
寻白羽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你睡太久了，一定要活动筋骨，不然会腰酸背痛的。”
林暗的视线在寻白羽修长有力的手指上短暂停留，顺着他拉自己的力道，步履悠悠地出了门。
外头起了风，寻白羽正把薄外套往林暗肩头上搭的时候，刘大妈又出现了。
六目相对，寻白羽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因为刘大妈已经迈开粗壮的腿向他们走来，眸光锐利，犹如侦探。
“小寻，我有话和你说。”
寻白羽立即收起外套，牵住林暗的手，拉着他就跑。
“诶——你站住！”
刘大妈气得哎哟一声，呼呼喘气。凭她的速度根本追不上小伙子。
她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手拉手跑远了。
两人一口气跑出了公寓大门。估计刘大妈追不上了，寻白羽才松开林暗的手。
林暗体力不及寻白羽，撑着墙微微喘气，脸颊潮红。他虽然没开口，但眼中的疑问藏不住。
寻白羽抓了把跑乱的头发，有些难为情：“说来惭愧。有时间我慢慢讲给你听。”
歇了会儿，林暗待气息平稳了才开口：“好，我等着。”
“走吧，带你去附近转转。”
在艾星，南区临江好比旧金山里的唐人街，华人生活气息浓郁。
面积不大外形统一的商品房，古老的特色小吃，传统工艺品、服饰，品种俱全，琳琅满目。
两人边走边看，林暗没见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时露出惊艳的表情，偶尔拽住寻白羽的胳膊问东问西。
了解之后，他感叹人类离开地球已近千年，没想到他们又会以怀念的方式让它们重现。
“谁说不是呢。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知珍惜。”寻白羽拿起一个拨浪鼓摇了摇，逗林暗，“喜欢么？”
林暗目光定定地看着他，随即眨了眨眼，说：“这是逗小孩子的玩具吧？”
“你不就是小孩子么。”寻白羽半开玩笑说，“送给你。”
感觉自己的脸又烫起来了，林暗撇开视线，又飞快转回来接住拨浪鼓，假装不经意看到好玩的，赶紧逃离了寻白羽的范围。
而寻白羽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发自内心觉得这样的林暗有趣，于是变着法的逗他玩。
等逛完街出来，林暗收获了一堆小孩子才想要的玩具和一串冰糖葫芦。
林暗想吃冰糖葫芦够不到，又不舍得把玩具给寻白羽的样子特别好玩。
寻白羽忽然起了坏心思。
他抢走林暗手里的冰糖葫芦，晃了晃：“想不想吃？”
想吃，但他不可能说的。
林暗隔着纸袋，看看冰糖葫芦，又看看寻白羽。
“想吃是么？”寻白羽俯身靠近林暗，低声蛊惑他，“叫声小哥哥，就给你。”
林暗：“……”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寻白羽微热的气息喷洒在林暗颈侧。他蓦地咬住嘴唇，甚至用了些狠劲，粉润的唇瓣顿时泛了白。
隐忍的模样看上去像被欺负的快哭了。
寻白羽目不转睛地看完他变脸，有些无措，像所有欺负小孩儿没得逞的坏哥哥，慌忙把冰糖葫芦塞他手里，连带装玩具的纸袋子都搂了过来。
“你……别哭啊，我不逗你了。”
林暗根本不是哭，他只是在阻止自己脸红。
闻言，他暼了寻白羽一眼，伸手推开他，咔嚓咬下一颗糖葫芦，哼了声，昂首挺胸地走了。
初次撩人就翻车的寻白羽呆滞地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诶，你等等我……”
穿过怀旧街市，再往前就是桂花米糕店了。
寻白羽估摸着林暗也该走累了，提议去桂花米糕店坐坐。
林暗点头同意了。
还没到周末，南闲路上的行人也不多。两人晃悠进店里，女店员看一来就是俩帅哥，眉开眼笑，热情似火。
“二位喝点什么？”
两人都是桂花米糕店的常客，知道米糕是必点的单品，喝什么倒没有细究过。
寻白羽问林暗：“你想喝什么？”
林暗对吃的要求不高，也不热衷甜茶。就说：“按招牌搭配吧。”
“好，二位稍等。”女店员点开光板勾选菜单后，递到两人中间，“二位看看，没问题我就确认了。”
寻白羽让她单独加一份米糕打包，就把光板还了回去。
女店员一走开，林暗就窝进了软沙发椅里。靠窗的座位阳光充足，他眯着眼睛，尽情享受来之不易的好心情。
对面的寻白羽则一手撑着头看林暗发呆。
不多时，两人点的套餐送上来了。一壶解腻的清茶，一碟子桂花米糕。摆盘不讲究，卖相也不足以勾起人的食欲。
大都数人尝鲜之后，能回头来买的寥寥无几。
林暗曾经不明白这家店是怎么支撑下去的，后来他懂了。
他向女店员道了谢，拒绝了她帮忙倒茶的请求。
女店员转而问寻白羽要帮忙么？
在明眼人看来这其实是一句废话。倒茶是她的工作，根本不需要问客人。
而她刻意问了，必然是有所图。
可惜寻白羽在这方面的神经比较粗，他压根没发现。笑呵呵地说：“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女店员笑得更开心了，也没有离开。她从工作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来，可能是因为紧张没拿稳，纸条飘到了地上。
她弯腰去捡时，寻白羽余光瞟见女店员的脑袋离桌角比较近，他担心对方起来时磕到头，就伸手挡住了。
女店员捡起纸条抬头的一瞬间，看到的是一只五指匀称白净的手搭在正对着她脑袋的桌角。
这一发现让女店员眼前一亮。她双手递上写着心意和通讯号的纸条，对寻白羽说：“先生，我观察你很久了，能交个朋友吗？”
寻白羽想都不想婉拒了：“下次吧。”
“为什么？”女店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被拒绝了，“难道我不漂亮吗？”
女店员长得挺漂亮的，瓜子脸，皮肤白里透红，身材苗条。这些都是她自信的资本。
“不，你很漂亮。”
男人的夸赞和那张帅气的脸晃得女店员的心怦怦跳。她鼓起勇气说：“抱歉，我应该诚实一点，我不仅想和你交朋友，我还想做你的女朋友。”
话音未落，寻白羽与林暗都愣住了。
“啊？”寻白羽惊讶地张着嘴，他下意识朝林暗看去，才发现对方的表情很奇怪。
像生气又像错愕。
他下意识把自己放在了林暗协议男友的位置上。敛尽笑意，认真跟女店员说：“抱歉，我没有交女朋友的打算。”
“这样啊。”女店员的视线倏然从寻白羽这边移到林暗的脸上，有些遗憾道，“我明白了，抱歉。”
林暗再次感受到刘大妈式敌意。
“都看着我干什么？”
这个寻白羽欲拒还迎拿自己挡桃花。林暗放下茶杯，不冷不热道：“地球人进步可真快，连求偶这种事都不分场合了。”
女店员是地地道道的华人，思想与时俱进，骨子里还是知礼的。闻言羞愧道：“对不起先生。”
难得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还莫名其妙受了鄙薄。林暗想想就气闷，不愿搭理女店员。
寻白羽连忙打圆场：“他说的是我，跟你没关系，你先去忙吧。”
女店员反应过来，臊得满脸通红，低头跑了。
林暗小碟子里的米糕才动了一块，寻白羽问他：“怎么不吃了？”
“没胃口。”林暗克制住情绪，“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什么？”寻白羽问完，反应过来林暗问的是自己为什么帮女店员挡桌角。
“只是举手之劳嘛。”
举手之劳……
多么耳熟能详的一句话。
帮自己是举手之劳。
帮女店员也是举手之劳。
或许以后会有更多需要他举手之劳的人。
所以在寻白羽眼里，自己与女店员也没什么分别。
不可名状的情绪累积多日终于到了头。林暗心里堵的难受，起身离开了米糕店。
这是林暗第一次毫无保留宣泄自己的情绪。寻白羽来不及细想，抓起玩具纸袋子去结账。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林暗的人了。
他担心林暗回了家进不去，也怕他一声不响地回办公室。沿路寻找，终于在离公寓不远的路边找到了林暗。
林暗背靠墙面，垂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等他走近了才看清，林暗居然在抽烟！
袅袅轻烟从白皙的指缝间升起，画面看上去很美很丧。寻白羽皱着眉，把烟抽走掐灭，扔进旁边的垃圾处理箱。
林暗抬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寻白羽说：“虽然你抽烟的姿势很帅，但是对你的身体不好。”
嘴唇动了动，林暗最终什么都没说。
寻白羽拽下他手腕：“走，陪我去菜市场。”
“做什么？”
“买菜。”
“家里不是有菜吗？”林暗面无表情地拆穿他。
“对，你没记错。”寻白羽说。
“那为什么还要去？”
林暗依然靠着墙面并没有走的打算。反正丢出去的脸皮也捞不回来了，也不在意继续丢人现眼。
寻白羽却有十足的耐心。他说：“因为我不小心惹小孩儿生气了。怎么办呢？只能哄呗。买他喜欢吃的菜，做饭给他吃。看他会不会原谅我。”
“……！”
“想说我幼稚么？”寻白羽没心没肺地笑了声，“时间不早了，再不走就买不到新鲜的蔬菜和鱼了。”
林暗根本招架不住寻白羽的哄劝，闷不吭声，抬脚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