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原来
也不知道姬玉树回家说了什么，姬父继母竟然没有过来要钱。
不过，既然无事发生，那便是最好不过。
转眼间三日已经过去，铁铺汉子也依言送来了轮椅。
褚岁寒学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已经能够使用自如了。
“小公子天资聪慧，只可惜……唉。”铁铺汉子看着褚岁寒一面感叹着，一面与姬芜套近乎：“最近这个季节的山楂不错，我给姑娘带了些。”
他说着，就拿出了一袋红艳艳的山楂。
那山楂一看就是用水细细洗过的，红的很是喜人。
“无功不受禄，这样不好吧。”姬芜推脱道。
“怎么会，姑娘就当是赠品好了。”铁匠汉子笑的憨厚：“以后铺子的里的生意，还请姬姑娘多多照顾。”
他的笑容真诚，牙齿在阳光下白的反光。
姬芜用余光瞟了眼褚岁寒。
他低头研究着轮椅的结构，似乎对这边的动静毫不在意。
姬芜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了。
褚岁寒平时没少试探二嫁的事儿，可到了别人真对她献殷勤的时候，又是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
她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
在汉子惊喜的目光下，她伸手接过铁铺汉子的山楂。
“多谢你的山楂。”姬芜闷声道。
“姬、姬姑娘？”铁铺汉子结结巴巴，脸红了一片。
姬芜对他向来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姬芜拒绝，没想到姬芜竟然同意了。
铁铺汉子心中顿时燃起了小小的希望。
“若、若是姑娘喜欢，我下次再给你带些。”他期期艾艾的说道。
“怎么能总是麻烦你。”姬芜婉拒道：“况且山楂村里有卖，所以就不劳你费心了。”
“哦……”汉子闻言有些失落。
他慢慢转过身想要离开，但又折了回来。
“姬姑娘，我叫王大壮，你以后直呼我名字就好。”王大壮挠了挠头，“你老是叫我老板老板的，听起来怪生分的。”
“成。”
一个称呼而已，姬芜倒是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
送走铁铺老板后，姬芜回到院子里煎药。
褚岁寒在院中练习着操纵轮椅。
轮子碾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姬芜努力克制住视线，不让自己看褚岁寒。
直到轮椅停在了她身侧。
随后，一只苍白而又纤长的手伸了过来，接过了她手中用来煽火的扇子。
姬芜没忍住，转过头看了褚岁寒一眼。
少年眸色专注，侧脸极为好看。
似是感受到了姬芜的目光，褚岁寒微微别过头。
姬芜飞快收回视线，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她听见了褚岁寒的轻笑。
姬芜顿时就装不下去了。
她站起身，拿了饲料去喂鸡崽。
鸡崽毛茸茸的，叽叽喳喳，争先恐后的朝姬芜拥过来。
看着这些萌萌的小团子，姬芜顿时觉得内心被治愈了不少。
沙沙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随后响起褚岁寒的声音：“姐姐不准备理我了吗？”
“没有，你想多了。”姬芜硬邦邦的答道。
褚岁寒没了声音。
轮椅的沙沙声再次响起，越行越远，直至消失。
直到姬芜喂完了鸡，褚岁寒还是没有回来。
姬芜心情复杂。
褚岁寒这是……生气了？
姬芜郁闷的跺了跺脚，在院子里徘徊着。
她着实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褚岁寒。
往日那个温柔懂事的褚岁寒，似乎只是泡沫般的虚影。
真正的褚岁寒，她似乎从来不曾了解。
姬芜着实有些沮丧。
她不明白。
她到底应该怎样做，才能走进褚岁寒的心底。
姬芜自认为问心无愧，可她不懂为什么褚岁寒总将她往外推。
她想了又想，最终脑海里闪过个大胆的想法。
——褚岁寒该不会还记着原主打他的事儿吧……
姬芜心中一惊，随后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换位思考下，若是有人前一秒还挥着马鞭打她，后一秒就转变态度，对她关怀有加……
好吧，正常人都不会信任那个人的。
姬芜头疼抚额。
难道她还是改变不了，在书中悲惨的命运吗？
姬芜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药液沸腾，药罐子冒出呼呼白汽。
姬芜倒出药液，端着碗，趁此机会去找褚岁寒。
褚岁寒不在大堂，也不在他房间里。
姬芜端着药，叹了口气。
她的心慢慢沉入海底。
褚岁寒果然是生气了吧……
天气寒凉，药液已经开始变冷了。
姬芜端着药，准备去厨房里热着。
刚打开厨房的门，她就与褚岁寒撞了个满怀。
她眼疾手快，端稳了药碗，没有让其撒出来。
褚岁寒的衣服上沾着些白色粉末，手中端着一碗东西。
二人皆是一愣。
褚岁寒的目光落在药碗上，再次抬眸，眼中已有了些许笑意。
“姐姐是来叫我喝药的吗？”他语气温柔，眉眼弯弯。
看见姬芜后，褚岁寒将手中那盘东西放在了膝上。
“……嗯。”姬芜目光躲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她微微别过头，将药碗塞入褚岁寒手中。
“快喝吧，不然就凉了。”姬芜说完就想转身离开。
她的手却被褚岁寒握住了。
褚岁寒握的不紧，若是姬芜想要挣脱，那么随时都可以。
但姬芜没有这么做。
在褚岁寒手握上来的那一刻，她的身子就已经僵住了。
轮椅的沙沙声响起。
褚岁寒来到姬芜面前。
“姐姐为什么要躲着我？”他微微皱眉，不解的与姬芜对视，“从方才起，姐姐就有些不太高兴……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对着褚岁寒的目光，姬芜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不善言辞，千言万语涌到唇边，最后只化作一句：“喝药。”
褚岁寒松开姬芜的手。
他直直的盯着姬芜，将碗中的药液一饮而尽。
药液苦涩，可他却像是没有味觉般干脆利落。
因为喝太快的缘故，一滴药液自他唇畔滑落。
姬芜条件反射，像往常般掏出帕子替褚岁寒擦去。
擦到一半时，她才反应过来。
她的动作停滞在那里，顿时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褚岁寒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
他的眼睛晶亮亮的，看着姬芜的目光越来越炙热。
终于，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所以的隔阂与猜忌，似乎都在这声笑中消融了不少。
姬芜收回帕子，莫名有些羞恼：“你笑什么？”
褚岁寒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将膝盖上那碟东西交给她。
碟子里的东西，每一块都用油纸仔细包裹着，足以可见制作者的用心。
姬芜打开油纸，香甜的味道顿时涌入鼻尖。
是栗子糕。
是香喷喷，黄澄澄的栗子糕。
姬芜沉默许久，才轻声问道：“你……你方才就是去做这个了？”
“之前我不方便揉面，如今我有了轮椅，做饭也方便了许多。”褚岁寒拍了拍袖口残余的糯米粉，温声道：“姐姐不是总说想吃栗子糕吗？我现在做出来了，你快尝尝看。”
少年眼中全是笑意与期待，似乎连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姬芜咬了口栗子糕，低头慢慢咀嚼品尝。
糕点甜而不腻，还能闻到栗子的香气，做的极好。
原来，褚岁寒方才不是生气了。
而是去给她做栗子糕了。
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心中蔓延生长。
姬芜莫名就有些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