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醋意
“姬姑娘，实在是对不住。”铁铺老板擦了擦额上的汗，不好意思道：“临近年关，铁价和人工费都涨价了，轮椅也从五两银子涨到了六两。”
“啊？”姬芜掏钱的动作顿时停滞了。
她下意识的去看褚岁寒，褚岁寒依旧浅浅的笑着，但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失落。
姬芜垂下眼眸，也跟着失落起来。
洁白的贝齿不自觉的咬紧红唇，那双勾人的狐狸眼也失去了光泽。
姬芜是那种妩媚张扬的明艳美，如今心情一低落，顿时就像牡丹沾露、明珠蒙尘，无端的让人怜爱起来。
“实在是对不住。”铁铺老板本就对姬芜有几分心思，见到姬芜心情如此低落，顿时越发怜惜。
“不如这样吧，姑娘和我签个协议，咱们分期付款。”铁铺汉子试探道，“首款姑娘付一半就行，由于姑娘是新客，我也不收姑娘的利息了。”
其实他有几分小心思，若是姬芜同意签分期付款的协议，那么协议上定会写上住址。
到时候，他便能寻了各种由头上门拜访。
一来二去的，可不就和姬姑娘混熟了吗？
这汉子心中算盘打的滴溜溜。
果然，姬芜一听首款只要一半，而且还不收利息，顿时就同意了。
倒是褚岁寒，一连看了铁铺汉子好几眼。
“小公子有什么事儿吗？”铁铺汉子爱屋及乌，对褚岁寒也多了几分讨好。
“无事。”褚岁寒温声笑道：“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他唇边的笑意不达眼底。
铁铺汉子还以为褚岁寒是好奇轮椅的模样，便没有将他的话太放在心上。
“不知姑娘可曾婚嫁？”
铁铺汉子见姬芜同意了签协议，顿时精神振奋，开始趁胜追击。
褚岁寒笑容浅浅，眸色越发冰冷。
姬芜正埋头签协议，听见铁铺汉子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顿时就抬起了头。
“你问这个做什么？”姬芜面露警惕之色。
“是这样的……”铁铺汉子连忙解释，“这轮椅重的很，恐怕姑娘搬不动。若是姑娘不曾婚嫁，那我们就送货上门。”
褚岁寒闻言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他并不戳穿铁铺汉子的小心思，只是默默的扯了下姬芜的衣角。
“怎么了？”姬芜扭过头看他。
“嫂嫂，我饿了。”褚岁寒眉眼低垂，小声道。
“一会儿给你买肉包子。”姬芜摸了摸褚岁寒的发顶。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褚岁寒的身子好了许多。
虽然还是有些苍白消瘦，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样柔弱了。
就连头发也不似从前那般枯黄黯淡，而是变得黑亮了起来。
姬芜摸了好几把，才从褚岁寒脑袋上恋恋不舍的收回手。
铁铺汉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姬芜，颤声道：“嫂嫂？姬姑娘已经婚配了？”
他原以为褚岁寒是姬芜的弟弟，没想到竟然是小叔子！
铁铺汉子心中顿时难受了起来。
“嗯……”姬芜想了想道：“我是个寡妇。”
她瞄了眼铁铺汉子的表情，还没来的及等对方开口，就抢先道：“我只是个柔弱的寡妇，轮椅这么重我是搬不动的。老板，你会送货上门的吧？”
开玩笑，即使她搬得动，但小镇离村子还是有段距离的。
虽然是分期，但轮椅也花了她六两银子，傻子才拒绝送货上门的服务呢！
一听说姬芜是个寡妇，铁铺汉子一愣，顿时舒了口气。
他看向姬芜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怜惜。
“那是自然，姬姑娘孤身一人，却还对小公子如此尽心尽力，真是品行高洁，难得可敬。”
他越发敬重姬芜起来。
褚岁寒的指甲刺入掌心，眸色冷的像冰雪。
眼见姬芜签完协议，铁铺汉子越发殷勤：“轮椅完工要三天，等做完后，我亲自给姬姑娘送去。”
姬芜点了点头，付完首付后，便带着褚岁寒去吃肉包子。
天气寒冷，热乎乎的肉包又可以暖手，吃起来又好吃。
姬芜捧着肉包一脸幸福。
褚岁寒却味同嚼蜡。
他垂着眸，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包子。
他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思。
按理说，今日买了轮椅，此时又吃着香软的肉包，他现在应该开心才是。
可一想到方才铁铺老板献殷勤的模样，褚岁寒心中就堵的慌。
他总觉得，姬芜要被人抢走了。
这使他心中生出了几分危机感。
他知道寡妇是不容易的，而自己又是个残废，姬芜带着他也就越发不容易了。
村中也有几个寡妇，但因为生活艰难，最后都改了嫁。
其中不乏有带着孩子的。
大部分的丈夫能接受二嫁的妻子，却不能接受前夫的孩子。
因此，那些孩子过的并不好。
甚至有些妻子为了讨好二嫁的丈夫，对着自己的亲生骨肉打骂相加。
可怜那些孩子明面上父母双全，却活的比孤儿还不如。
褚岁寒心不在焉的吃着肉包，一不留神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嘶……”他痛呼，漂移的思绪被拉回来了一些。
“怎么了？是腿又疼了吗？”姬芜听到声响连忙抬起头。
褚岁寒眼珠微微转动，皱着脸越发呻/吟起来。
他的演技很好，成功唬住了姬芜。
“怎么了嘛？”姬芜顿时急了。
她放下肉包，细细查看这褚岁寒的腿。
“姐、姐姐。”褚岁寒眸中含泪，微微喘息着道：“刚才从铁铺里出来就好痛。”
“铁铺里出来？”姬芜蹙眉。
“嗯。”褚岁寒低下头，不去看姬芜黑亮的眼眸。
被那双满含担忧的狐狸眼注视着，让褚岁寒觉得自己越发不堪。
他眸色微凉，不自觉得咬紧后槽牙。
连他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姬芜……姬芜就算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一个残废，也没有立场和底气去阻止。
可即便是残废，也有想要追寻的东西。
况且，不是姬芜自己说她是家人的吗？
姬芜不可以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
姬芜不可以丢下他！
褚岁寒心中千回百转，捂着腿越发呼痛起来。
姬芜细细查看了褚岁寒的双腿，凭借着这些日子的护理经验，她直觉没什么大问题。
但褚岁寒又一副很难受的模样，看的她心疼。
姬芜想了又想，猜测道：“可能是铁铺里温度太高，一出来天气又太冷了，一下子冷热交替，刺激到了腿。”
褚岁寒咬紧双唇，趁机道：“那我们以后不去铁铺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