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没生气
“褚岁寒。”姬芜叫住了他。
少年此时正专心看着挂着墙上的衣物，他的侧脸线条流畅优美，岁月静好的像一幅画。
听到姬芜的声音，他微微别过头，露出个唯美的笑容。
一瞬间，似乎春暖花开、山鸟归林。
姬芜顿时被那笑容迷了眼。
“怎么了，姐姐？”褚岁寒语气温软如水。
“……你是不是不太高兴？”姬芜微微蹙眉。
“姐姐为什么觉得我不高兴？”褚岁寒反问道。
姬芜说不上来。
她一时语塞，支吾好半天才不确定道：“……可能，这就是女人的直觉？”
褚岁寒勾了勾唇角，并不正面回答姬芜的话语。
姬芜叹了口气，又问道：“难道，你是不喜欢这家店铺的风格吗？”
褚岁寒抿了抿唇，温柔道：“我很喜欢这家店铺的风格。”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姬芜不解。
褚岁寒抬眸看了姬芜一眼，眼睫毛微微颤抖，温声道：“我没有不高兴。”
……
姬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还想再说，却见店铺老板娘捧着一堆衣服出来了。
“二位客人，这些都是卖的比较好的款式，你们要不要看看？”老板娘笑的极为殷切。
姬芜看上了一件大红色的裙衫，那裙衫是棉布制成的，在衣口处还简单绣着几朵花。
姬芜并不认识那是什么花，只觉得那花绣在衣服上，让整件衣服都鲜活了起来。
还有一件浅蓝色印着锦鲤图案的裙衫，看着让人浑身清爽舒适。
这件衣服，姬芜也很喜欢。
褚岁寒则是看了半天都没说话。
姬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褚岁寒的目光，此刻正黏在一件白色的长衫上。
那件长衫浑身雪白，却在背后别出心裁绣着星辉与明月，看起来格新奇好看。
感受到姬芜的视线后，褚岁寒快速收回了目光。
“姐姐选好了吗？选好了那我们就走吧。”褚岁寒若无其事道。
“我是选好了，但是你呢？”姬芜将看上的那两件衣服递给老板娘。
“我没什么要买的。”褚岁寒语气温柔道。
“真的不买？”姬芜追问道。
“真的不买。”
褚岁寒瞥了眼那件白色的长衫，声音微微变轻了一些。
“噢……”姬芜拖长语调，“要不，我替你选一件吧？”
“全听姐姐安排。”褚岁寒一派乖巧之色。
“那就这件吧。”姬芜指向那件白色长衫。
她一面说着，一面拿余光去瞟褚岁寒。
褚岁寒闻言背微微挺高了一些，眉梢也微不可见的挑高了些。
他的唇角抿了又抿。
好半天，褚岁寒才将过于扬起的唇角给压了下去。
“那便选这件吧。”
褚岁寒眼眸亮晶晶的，面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雀跃与欢欣。
姬芜见褚岁寒真情实感的笑了，心中那块石头才落了地。
她又挑了好些冬天穿的衣物备着，这才选择结账。
姬芜买了不少东西，算的上是个大客户。
再加上自家儿子之前出言不逊，所以老板娘非常爽快的打了个对折，还告诉了姬芜卖背篓的地方，这反而搞的姬芜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背篓里的东西太多，已经放不下衣物了。
姬芜无奈，只好让褚岁寒抱着新买的衣物，然后她自己再托着褚岁寒。
褚岁寒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抱着衣物，连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愉悦。
这样的褚岁寒，还真是难得一见。
明明只是几件衣物罢了。
姬芜在心中暗自发笑，但她想起褚岁寒的过往，心中又莫名发酸发涨。
她面上的笑容一滞，若如其实的凑近褚岁寒耳边。
“你现在不生气了吧？”姬芜问的猝不及防。
褚岁寒一愣。
他傻傻抱着衣物，好半天才重新挂上了那标志性的微笑。
“姐姐，我没生气。”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好好好，你没生气。”姬芜对褚岁寒的死鸭子嘴硬，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见着褚岁寒现在还挺高兴，姬芜干脆放弃询问，直接朝卖背篓的地方赶去。
按照衣铺老板娘指的方向，姬芜果然发现了卖背篓的店铺。
卖背篓的老头是衣铺老板娘的公公。
他一听是自己儿媳介绍来的客户，而姬芜又买了许多东西，顿时就热情掏出了自家的梅子酿，请姬芜品尝。
褚岁寒还小不能喝酒，姬芜又拗不过老头的热情，便很是利落的一口干了。
因为这老头的热情，她一口气买了四个背篓。
等告别老头后，天色已经微微擦黑了。
姬芜赶紧雇了辆牛车回去。
店铺亮起了一盏盏灯笼。
长长的一条街，点缀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就像是天上的银河坠入人间。
许是方才饮了梅子酿的缘故，姬芜的脸上热热的。
她和褚岁寒坐在一块儿，享受着清风拂面，看着万家灯火。
姬芜劳累了一天，一闲下来就觉得疲惫充斥着每一个细胞。
酒劲上头，她迷迷糊糊的靠在牛车的护栏上，不一会儿就陷入了真假交错的迷离梦境。
梦中，褚岁寒似乎给她披了件衣服。
她仗着是做梦，非抓着褚岁寒的手不放，还一个劲儿的问他到底生没生气。
车夫似乎在窃笑，褚岁寒也在笑。
只是褚岁寒笑没什么温度，凉飕飕的像是刮起了寒风。
姬芜觉得温度急降，越发拉着褚岁寒不放了。
她力气大，褚岁寒也拿她没办法。
到最后，褚岁寒干脆放弃挣扎了。
“姐姐是骗子。”他幽幽道：“明明才说我们是家人，一转眼又抱别人……”
褚岁寒眸色晦暗。
夜风扬起他的发，褚岁寒垂落长睫。
他低下头，却见姬芜呼吸平稳，不知在何时已经睡着了。
……
他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姐姐，你果然是个骗子。”褚岁寒咬牙切齿的重复道。
他看着姬芜的睡颜，气的想要狠狠捏上一把。
修长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眼前忽然浮现出姬芜辛劳的模样。
那沾着汗水的额头、磨红了的手指、还有弯着的脊背……
这一切，还历历在目。
褚岁寒粉唇微抿，后槽牙咬了又松，终究还是收回了那只蠢蠢欲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