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两个孩子
虽然褚岁寒说了想先去衣铺看看，但二人讯问后才得知，小镇的衣铺和铁铺处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眼下天色尚早，姬芜也不着急，就带着褚岁寒先慢慢逛着。
不一会儿，她就几乎就已经买全了生活必需品。
背篓被装的满满当当，褚岁寒没了坐的地方，只好被姬芜抱着。
因为右手提着东西，所以姬芜这次没办法公主抱，只能让褚岁寒坐在自己的左臂上。
这是姬芜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下抱着褚岁寒。
褚岁寒似乎有些害羞，身子一直都非常僵硬。
他挺着背，不愿意靠在姬芜的肩膀上。
“真对不住，我这次应该背两个背篓出来的。”姬芜有些歉意道。
“姐姐不必道歉，是我给你添麻烦了。”褚岁寒声音轻柔，像一阵暖暖的春风，拂过姬芜的耳边。
多么懂事的孩子啊！
姬芜感动的一塌糊涂。
她有心想给褚岁寒买些什么。
旁边的点心铺传来阵阵香气，像是有小勾子般，勾的姬芜肚子一直在叫。
姬芜一想，她和褚岁寒还没有吃早饭和中饭，所以干脆买了一大包点心，和褚岁寒一人一半。
褚岁寒一开始还推脱着不肯吃，但姬芜灵机一动，直接趁褚岁寒开口拒绝时，将栗子糕塞到了他的嘴里。
褚岁寒神情呆滞，张着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好吃吧？”姬芜吃到了美食，脸上笑的格外灿烂。
“好吃。”褚岁寒垂下眼眸，小口小口的尝着。
“可惜了，家中有那么多栗子，但我却不会做。”姬芜惆怅道：“我的厨艺你大概还不了解……总之，我这个人做东西，向来是难吃无比的。”
可能这就是上帝给人打开了一扇门，就会关上一扇窗吧。
上天给了她一身怪力，却剥夺了她的厨艺。
姬芜惆怅的仰天长叹。
褚岁寒想起那串焦黑的菌子，嘴角顿时微微抽搐。
“不过你放心！”姬芜自信满满道：“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我是个负责任的姐姐，我一定会努力研究菜式，绝对不会让你饿着的。”
姬芜握着栗子糕，眼中闪闪发亮。
她一副干劲儿十足的样子，反而让褚岁寒更加头疼。
褚岁寒将栗子糕咽下，正想着该如何委婉拒绝，就听见姬芜一声惊呼。
“呀！衣铺到了。”
姬芜顿时就将做饭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褚岁寒拍落身上点心的碎屑。
见已到了衣铺，他也只好暂时不提做饭的事情，而是先看起衣服来。
这个年代平民的衣服款式都差不多，用料也是半斤八两，姬芜和褚岁寒逛了一圈后，停在了正搞促销的一家店铺前。
店铺前有个牌牌，上头写明了优惠的原因。
原来今日是老板娘孩子的五岁生辰，所以里面的商品一律优惠促销，有些还买一送一。
姬芜看见优惠和买一送一就走不动路，抬脚就往店铺里走。
眼下是中午，店里清静的很。
老板娘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倒是有个小男孩，正像模像样的坐在椅子上看店。
他的面前放着一碗长寿面，里面卧着一个白嫩嫩的荷包蛋。
看来这孩子，就是那个过五岁生辰的小寿星了。
姬芜笑眯眯的朝小朋友小声打了个招呼，然后将褚岁寒放在了店铺里的椅子上。
小男孩面条吃的满脸都是，看见姬芜公主抱着褚岁寒，顿时笑了起来。
“这么大了还要人抱，羞羞。”
小男孩做了个鬼脸，小胖脸鼓的像个包子。
褚岁寒掀眸看了眼小男孩，面上的笑容依旧温柔，似乎没有听见小男孩的调侃。
倒是姬芜好脾气的和他解释，说大哥哥是身体不好，并不是撒娇要抱抱。
那孩子见姬芜长的好看，说话又温柔，顿时就笑的和朵花似的。
“姐姐抱。”
他伸出肉嘟嘟的手臂，闹着非要让姬芜抱他。
姬芜没缠的没办法，只好抱起了这个小胖子。
小胖子见要求被满足，越发得寸进尺。
他指着褚岁寒，涎皮赖脸道：“这个哥哥也好看，我也要让这个哥哥抱！”
“这个……”姬芜有些头疼。
她瞟了眼褚岁寒，却见褚岁寒也正看她，而且不知道已经看了有多久。
他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空荡荡的裤脚随风而动。
姬芜看抱着小胖子，竟莫名生出了几分心虚。
褚岁寒见姬芜也在看他，顿时微微偏了偏头，避开了姬芜的视线。
他将目光落在了姬芜怀中的小胖子身上。
“小弟弟，你想让哥哥抱你吗？”褚岁寒的笑容越发温和。
“嗯。”小胖丁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那你得自己走过来哦，因为哥哥不能走路。”褚岁寒笑眼弯弯，看起来温柔而又纯洁。
“哥哥为什么不能走路？”小胖丁不明所以的问道。
“嗯……因为这个哥哥……”姬芜正欲替褚岁寒辩解，却被褚岁寒打断了。
“因为哥哥没有脚。”褚岁寒的语气格外平静，但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又长又翘的眼睫像是扇子，遮住了眸中的情绪万千。
“……没有脚？”小胖丁有些懵。
他目光下移，下意识的朝脚的部位看去。
裤管空空荡荡，本该长着脚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在裤管的阴影处，甚至还隐约可以看见残肢的模样。
“好、好可怕。”
小胖丁只有五岁，哪里见过这些。
他嘴巴一抿，顿时指着褚岁寒的残肢哭了起来。
姬芜手忙脚乱的哄着，褚岁寒面带笑意在一旁看着。
“姐姐，哄小孩是不是很累？”褚岁寒温声道。
孩子又哭又闹，在姬芜怀中扭的像条刚上岸的活鱼。
姬芜忙着应付小孩，没空搭理褚岁寒。
褚岁寒抿了抿唇，继续道：“姐姐若是累了，不如把孩子交给我照顾吧。”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再让他哭出来的。”褚岁寒看着孩子，语气柔软的像黑夜中的蜘蛛网。
蛛丝美丽柔软，折射着莹润的月华，看上去无害极了。
那小胖丁闻言身子一颤，彻底憋不住了。
他一把推开姬芜，哭着就跑到老板娘身后躲着。
他一面哭一面打嗝，很快就吵醒了趴在桌子上午休的老板娘。
老板娘顺着娃娃指着的方向看去，顿时就明白了一切。
她又羞又气，对着二人连连道歉：“实在是对不住，我家孩子是无心的，还请二位宽宏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您放心，他只是一个孩子，我们是大人，所以不会放在心上的。”褚岁寒笑的如沐春风，丝毫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倒是姬芜。
褚岁寒没有因为那孩子的话受伤，这一点她很庆幸。
可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到底是哪里呢……
姬芜若有所思。
她眼珠子一转，顿时叫住了褚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