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当众打狗
有霍督主在场，即便那些女眷对楚檬存讥讽鄙夷，也并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且碍于霍督主的身份，还不得不恭敬行礼。
为了让“自己”待会儿不至于被那些贵女踩压得太狠，临分别前，楚檬做了一件她自认为很了不起的事——温柔地替“自己”理着一缕根本不曾凌乱的秀发，再顺手将一根落单的不合群发丝别至耳后。
当然，撩霍督主这种事，私下不敢做，即便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敢做得太过。
所以也就蜻蜓点水，点到为止。
可即便如此，男人对女人做这个动作，还伴着几乎能滴出水的满目柔情，那可就太有故事了。
——至少也是深情挚爱那一款。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几乎惊住了在场所有人，无不瞪大了眼睛惊愕，心里狐疑这还是传闻中那个从不近女色、且阴狠毒辣的“鬼见愁”霍督主吗！
而且她们似乎在那张惯来冰冷的俊颜上看到了名叫“笑容”的东西。
别说，还真好看……
“小蛮，好好照顾夫人。”
楚檬可以无视众人的惊诧，但眼前“自己”那双眼睛里隐含的冷厉她却忽视不掉。
可她这样做，也只是想借着他的威名，让他待会不至于被人欺负得太狠。
是在帮他。
不过她终究是接不住霍尽珩眸底的气场，于是紧忙对小蛮叮嘱了一句后，率先入宫门去面圣去了。
自惊讶中回神的秦苍也紧忙跟上。
刚刚“督主”的举动……原来督主温柔的时候，竟如此别具一番韵味。
那张容颜本就俊美无俦，敛了冷戾，再换上温润，活脱脱就是一绝世无双的俏公子嘛。
只怕是个女人都会被那张脸迷得五迷三道的。
瞧瞧这一众闺阁女子几近定格的神色，便可见督主的魅力有多大。
啧啧啧……
秦苍一路小心思就没停下来过。
直到他们离开了好一阵，宫门前，霍尽珩才从刚刚那一举中收回心神。
——那一刻，他也有些失神了。
明明两人互换了灵魂，面对自己的身体，哪怕是深情之举，也应当不过如左手摸右手一般，掀不起任何波澜。
可实际上……那份“柔情”仿佛于无形中围成了一股磁场，竟将他吸摄其中。
当刚刚“自己”的手替自己别秀发不小心擦过耳垂时，体内竟莫名划过一阵异样暖流，令他微微颤栗。
这种感觉……
“这年头，一件破衣裳都能被人当成宝，也真是稀奇。”
“霍督主”先行离开后，这一众受邀参宴的高贵人种就再也压不住对楚檬的嘲讽，窃语变成明目张胆地八卦，甚至有人直接拔尖了嗓音，仿佛生怕当事人听不见她的鄙夷似的。
霍尽珩的“回味”也在这一言嘲弄中被打散，凝神回来。
只见所有目光皆定在自己身上，言语间的非议也愈发放肆。
霍尽珩是习武之人，对声音向来敏锐，即便此人是隐没于人群中发声，他也一听便能定其方位。
扭头，目光毫无错差地落在发声人身上。
一个丫鬟。
看来是时候给楚檬这丫头树些威信了，否则随随便便一条狗都能欺负到她身上来。
瞧见身旁小蛮气不过，欲护主，他抬手将她拦下，道：“本小姐亲自来。”
然后缓迈步伐朝那条狗走去。
面色倒也说不上冷，但就是能让看的人在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惧意。
于是所有人都不由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或许也是为了能看好戏。
最终，霍尽珩在那出言不逊的丫鬟面前停了下来。
且瞧此人面相，眼小骨高，面带刻薄，一看就是个爱搬弄是非的主。
许是打心底里就瞧不起楚檬，即便事主当面，这丫鬟竟也不懂收敛，小眼睛中的鄙夷都快要喷出来了，白眼一翻，并不否认，更不知错。
就连她旁边的主人也没有出言管教的打算，想来也是认同她的话了。
很好。
霍尽珩难得唇角勾笑，悠悠地抬手自发间抽出一枚发簪，两根纤细手指夹着流转，动作行云流水。
“你要干什么？”
那丫鬟被“楚檬”的行为迷糊了，警惕地斜睨着她，质问。
然，霍尽珩可没兴趣跟条狗废口舌，只是刚欲教训，这条狗的主人终究是掐着时间站出来了。
是个闺阁女子，一身粉色的锦罗绸缎和满头金钗玉簪，尽显富态，虽有几分姿色，但比起楚檬这幅倾色容颜，那简直是差远了。
只见此女微近前来，似若有意地护着自家丫鬟，扬眸看着“楚檬”：“丫鬟此言仅言表之意，并未影射任何人，楚小姐何需往自己身上套。”
霍尽珩不是傻子，指桑骂槐这一招，他虽不玩儿，但并不代表他不懂。
眸光泛冷，道：“你护着的那条狗确实没明说，倒是你这做主子的，添油加醋，算是让本小姐明了了你们心里所想。”
这番怼言如针刺人，让谢如芸一怔，那秀雅脸皮也瞬间清白难看。
她堂堂丞相之女，还有皇后表姑这一层关系，自小到大无一人敢这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她楚檬这个落魄弃妇凭什么敢！
当然，眼下这口气她只能暂时吞下，毕竟此时周围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要维持自己端庄大气的形象。
等待会儿见到皇后表姑，她必然要让这姓楚的女人付出代价，毕竟厌恶这个女人的可不止自己一人。
这样一想，心下堵的那口气勉强舒缓了些，秉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姿态，宽容道：“打狗还需看主人，楚小姐贵为督主夫人，何必跟一个丫鬟一般见识。”
然令她没想到的是，“楚檬”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只听其反讽道：“谁告诉你本小姐打狗需要看主人的？”
随即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手中簪子突然如成精一般，快速飞舞，只见一阵眼花缭乱之后，丫鬟身上原本精致的锦绣衣裳顿时裂开好几条口子。
再一瞬，口子崩开，整件衣裳四分五裂，直接自身上脱落下来，只剩里衣遮羞蔽体。
宫门当场惊起一阵窃语。
那丫鬟也羞愤至极，却顾不得咒骂“楚檬”，只急忙蹲身拾起已经破烂的衣裳，将自己裹住。
“姓楚的你……”
咒骂还未来得及出口，那枚锋利的簪子“唰”一下凑前来，直接在丫鬟刻薄的嘴前停定。
如此一举，那丫鬟自是被吓着了，警惕地往后躲：“姓楚的，你……你……你要干嘛！”
霍尽珩唇角勾的冷戾更明显，身子带着几分阴狠：“今日是给你一个教训，再敢有下次对本小姐出言不逊，破的就是你这张没必要留着的嘴了。”
一条狗而已，霍尽珩教训一顿也就出气了，凌寒一眼，迈步离开。
同时只见他手一转，那枚发簪直接被准确无误地扔到丫鬟脚边：“脏了，赏你。”
随后越过所有人的视线，阔步行入宫门，抬头挺胸，不卑不亢。
惊在原地的小蛮反应过来后，紧忙小跑跟上。
这一插曲在宫门前激起的动静不小，更多人是秉持着看戏的态度，虽然楚檬可恶，但如今已对她们构不成威胁，反倒是眼前的谢如芸——这个新晋的准太子妃，才是她们某些一心想攀上皇家这根高枝的大家闺秀的挡路石。
前太子妃和新准太子妃掐架，她们坐山观虎斗，有意思！
陆陆续续地，这些夫人贵女们也都相继散开，往宫中行去，一路上的话题皆是刚刚新鲜出炉的趣事。
宫门前，丞相夫人谢王氏眼神狠狠地剜着那丫鬟，啐道：“丢人现眼的东西！”
为了不让他人听见，她尽力压低了声音，可还是盖不住言语间的愤恨。
那丫鬟抱着破衣服……应该叫做碎布了，尽量裹挡着自己，卑躬屈膝不住地认罪：“奴婢知错，求夫人恕罪……”
早知如此，就算是打死她，也不会逞一时口舌之快，自作主张去暗骂楚檬那个贱女人。
丞相府不缺丫鬟，这种不识时务的货色，没资格留在丞相府，只是在外面毕竟要维护丞相府的脸面，不好直接将这丢人的狗东西驱赶了去，所以谢王氏只能哽着愤恨冷漠地睥睨着。
倒是谢如芸开口替她解了困：“小环，你先送她回府。”
小环是另一个丫鬟，眼下这样，珠桃是不能再侍候自己入宫参宴了。
看似谢如芸此举宽容大度，实则她的心思里布满了机关。
按理说楚檬教训自己的丫鬟，无异等于打自己的脸，一般小姐必然会当场发作，可谢如芸没有。
不但没有，反而为楚檬的作为暗自高兴。
不是这仇她不报，而是她故意要让楚檬阴谋得逞，这样在待会儿的宫宴上，她完全站稳了受害一方，稍加挑拨，楚檬必会当场陷入众矢之的。
教训她，根本不需要脏自己的手。
待那碍眼的东西走后，谢王氏上来拉过女儿的手：“姓楚的女人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过是作为一颗棋子嫁给了霍督主，还当真以为能再度飞上枝头，也敢如此不把我相府放在眼里！”
谢如芸却一脸淡然，反倒宽慰谢王氏：“娘亲放心，待会儿宴会上，自会有人替咱们好好教训她的。”
闻此，谢王氏精明的眸子一转，转瞬便了然，如黑云压境的面色也渐渐爬上阴险笑容。
是了，百花宴上的好戏会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