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受邀参宴
天启国晚春时节最是宜人，百花齐放，万物盎然，又天朗气清。
每年到了此时，宫中皆会举办一场百花宴，由皇后主持，与宴者除了宫中妃嫔及皇子公主外，不少朝中重臣的家眷亦会受邀参加。
能入宫参宴，对这些家族而言可谓是莫大的荣幸，自甚欣喜。
可是当这口谕传到霍府时，楚檬心底瞬间酿起了各种担忧。
这百花宴她去年参加过一次，商人之女本无资格，但那时她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太子所爱之人，只是商人对太子在朝中稳固势力并无任何帮助，所以皇后为了拆散她和叶拾青，对她做了特别邀请。
上有皇后打压，左右还有不少想将自己的女儿送上太子妃之位的官夫人们明嘲暗讽，可想而知，那场宴会楚檬无疑就是众人的箭靶子。
好在当时叶拾青来得及时，将她带出那刀光剑影的旋涡。
因亲身经历过，所以她深知这百花宴表面风和日丽，所有人皆面带三分笑，可实际上恐少不了争奇斗艳，暗藏危险。
更何况如今的“自己”实际上是冷戾督主霍尽珩。
要是让他去受这份罪，她怕他一个脾气没压住，会当场宰人。
“督主，要不明日的百花宴咱直接拒绝吧。”
秦苍领着来传口谕的公公出去后，楚檬思考了一下，对坐在旁边悠闲饮茶的霍尽珩建议道。
以霍尽珩的身份，只要他拒绝让“夫人”参宴，相信皇后也不会多说什么。
然，霍尽珩却并无此打算：“为何要拒绝？”
楚檬略惊，但还是表明担忧：“你别小看那一众女人，以我如今的身份，必然会被她们轮番八卦。”
只怕那些话会比刀剑更锋利。
此言本是担心，可霍尽珩听去，再反馈出来的话，完全偏离了楚檬的点。
只见他纤细手指抚着杯沿，冷幽幽地问出一句：“如今的身份让你很丢人？”
闻之，楚檬暗下一寒噤，急忙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我指的是……太子弃妃这个身份。”
自古女子被夫家休弃，必会落入众人的非议之中，被人指指点点。
寻常女子便是如此，更何况是太子妃，而且如今楚家重罪在身，这样的身份，就注定她不会受到那些权贵之人的好脸色。
见霍尽珩未接话，楚檬接着解释：“而且那个想在冷宫置我于死地的幕后黑手至今仍无半点线索，我怕这百花宴对‘楚檬’来说，更危险。”
即便楚檬说了这么多，可看霍尽珩，并无半点担忧：“这样不是更好。”
只因他有自己的计划。
楚檬出嫁当日楚鹤知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次日楚檬被打入冷宫，楚家随后因私营铁矿一罪满门入狱，而楚檬在冷宫中也屡遭暗杀，如果楚家真的是遭人陷害，那么宫里宫外针对楚家人的局必然有联系。
如此一来，宫中那个欲杀楚檬之人也会是线索之一，他自然不会放弃追查。
“可是……”
楚檬还想再劝。
只是刚开口便被霍尽珩阻了：“好了，百花宴虽可能存在危险，但若就此能发现一些线索，倒也值得去一趟。”
更何况他可不是真正的楚檬，会任由她们欺负，而且宫中那一滩水，也是时候该搅一搅了。
霍尽珩都这样说了，楚檬自然不好再多言什么。
须臾，霍尽珩又吩咐：“明日你也得入宫一趟。”
楚檬狐疑：“我？做什么？”
霍尽珩：“虽因重伤而得皇恩暂免早朝，但皇上奉命密查的事，仍需得随时汇报，所以明日你需入宫将这几日的调查情况报给皇上。”
成亲已过去数日，楚檬几乎和霍尽珩是同进同出，可自从问询过爹爹之后，霍尽珩对这调查似乎懈怠了，后来也就仅仅让秦苍去审讯了那些矿工。
然即便重刑加身，那些人也依然一口咬定爹爹是主谋，所以到目前为止，仍无任何证据证明爹爹是被陷害的。
“可最近调查并无任何进展，该如何汇报？”
她怕言语出差错会让楚家雪上加霜。
霍尽珩的答案很简单：“如实汇报。”
楚檬想了想，开口确认道：“便是将那日问询爹爹得来的结果如实汇报给皇上吗？”
后来也确实没什么更多的进展。
霍尽珩点头：“同时告诉皇上，你计划行一计，欲放长线，钓大鱼。”
这一点楚檬之前从未听霍尽珩说过，此时闻来，略惊：“督主您已经有计划了？”
霍尽珩没有瞒楚檬的必要，直言：“既然有人做局天|衣无缝，那就放饵归山，将楚家一众人等无罪释放，这之后，无论是楚家人有阴谋，还是有人欲陷害楚家灭其满门，只要一动，这潭死水必现波纹，这就是本座要的那根丝，顺而抽丝剥茧，彻查真相。”
听其述完，楚檬已经惊得嘴巴微张，面色也愣怔了。
她没听错吧，督主要放了爹娘和兄长等一众楚家人！
霍尽珩面色略沉，仿佛是不满意她用他的身子做出那般不符合他气质的惊讶表情，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只就刚刚的话题继续补充：“你也深陷此局之中，所以不要想着在本尊的眼皮底下给楚家人通风报信，否则楚家就不是再进缉事厂这么简单了。”
这是一步险棋，若按计划走，当有所获，所以容不得其上任何一枚棋子捣乱。
楚檬不在意霍尽珩的威胁，甚至心底还有一丝丝高兴，这样是不是就说明，督主也觉得楚家被陷害的可能性更大？
“督主您放心，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清楚。”
霍尽珩既是在帮楚家，她自不会乱他计划分毫。
之后两人就明日入宫之事再细作商议。
次日，晴天大好。
霍尽珩与楚檬于辰时一刻出府，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往皇宫而去。
今日的宫门前，香车软驾明显比往日多出许多，似乎连空气中都掺满了女儿家香腻脂粉的味道。
这些人皆是朝中重臣的家眷，社会地位高人数等，可即便如此，霍府马车的到来，还是盖过了这些光芒，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原本还算嘈杂的宫门前顷刻安静下来，只偶尔有窃语穿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紧了霍府马车，那些目光中，无不透着嘲讽，就好似等着看笑话一般。
毕竟楚家那个冷宫弃妇的事早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山鸡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最终落进了阎罗殿。
只可惜霍督主不仅是个不能人事的宦官，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对某些闺阁女子而言，夺太子妃之位的仇，也算是有人替她们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