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破案了
“嘿！”
高松明把僵硬疼掉的脖子扭正，啧啧咂舌。
屁股后头乌泱泱跟一个班的丧尸，依照常理，这会儿怎么的他都头皮发麻吓出一身冷汗了。
瞥一眼方向盘上不慌不忙打转的双手，高松明心道，还是年轻人心态稳啊。
临江路岸立柳虽苍翠如故，但不论远近都感觉蒙着一层黯淡灰纱，灰扑扑的。
火红suv色彩鲜亮悠悠穿过青灰夹道，洋洋洒洒落下一连串活力四射的号子，配上激情bgm和尾巴上缀着的奔跑人群，远远望去，像极了冬初被迫走出温暖教室苦逼拉练的脉脉师生情。
方硕虽做不到眼不眨一下撞翻一片丧尸，但在其余方面对方向盘的把控却是半点不会逊色于自家老板。
比如现下，直通郊外的临江路上，即使路面坑坑洼洼大坑连小洞，可坐在后排的高松明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颠簸，suv速度紧随丧尸脚步，同它们之间的间距始终保持在四到五米之间，既不会让丧尸扒车门，又不会离太远叫它们看不着吃肉的希望，不偏不倚。
“小方啊，差不多够远了，前头那个岔道进去，咱们就掉头回吧？”
高松明看一眼时间询问道。
他们这遛了大半个点儿，也是时候回去接应进学校的两个人了，前头那个岔道看起来正正好，弯弯绕绕圈起大片水田，回一个大圆后又绕回到临江路，将遛车屁股后头一个班的丧尸都甩开，包抄回桥口。
方硕从后视镜上看一眼已渐渐露出疲态的丧尸大队，毫不犹豫点头应声，落在油门上的脚缓缓下压，手底下方向盘随着高松明的指挥偏转。
“好，那您把扩音器收回来，小心坐稳，我们这就回去。”
说话间方硕降下车窗，摸出一个长条物什轻轻一摁，在高松明取回扩音器的同时，轻飘飘将之飞进了干涸水田中的草垛上。
震天响的跑步号子在高松明手上戛然而止，车玻璃簌簌升起，闭合前一瞬间卷进来的风还裹挟着微弱又熟悉的调子：
“妈妈……妹叫小……”
高松明没听清楚，他耳朵离扩音器太近，所以在音乐消失后出现了短暂的失聪。
suv加速激起大片尘土后扬长而去，轮胎碾压迸射出的碎石子胡乱拍打在前排丧尸身上脸上，巨响骤然消失让它们出现了短暂的无措。
不过很快，飞速远离的轻响和近在咫尺的欢唱，丧尸们很快做出了选择。
被遛了一路积攒压抑的火气终得发泄，垒得整齐的高草垛顷刻间四散翻飞，以一种委屈巴巴的方式回到了水田里，待暴徒离去，冬雪覆盖，它们将在三春时节以另一种姿态回馈这片沉默的土壤。
进行政楼的一切都很顺利，一楼拉闸门尽职尽责，对着不停冲撞它们的丧尸倔强诉说：无论生前死后，没有钥匙天王老子也别想进！
“这锁不行啊。”
姜应左右手交替着解开绕成一大团的铁链点评道。
从天桥过来看到这拉闸门上沉甸甸的一大坨，他还头疼了一下，要生凿开笔杆子那么粗的铁链子，可得费不少劲儿。
但结果万万没想到，铁链看上去这么牢靠，串铁链上的挂锁却如此鸡肋，他不过试探性地拽了拽，居然就拽开了。
任阮望着男人摊开手心里躺着的大铁坨子，他也没想到换新后的大锁如此不堪一击。短暂沉默了一瞬，任阮旋即微笑着撇开视线。
是了，没错，是他毕业的那个破学校。
不论外表变得多么光鲜亮丽，还是改变不了墙一踹就烂，锁一拽就开的破烂本质。
桥口，需要更多的成功校友慷慨解囊。
“走吧，下楼梯右转，双开门的那一间就是。”
姜应微微耸肩，左右拎着重重一串铁链的手一松，水磨石地板砖上顿时激起一团薄薄的灰尘。
红棕色双开门还是曾经的模样，只正上方挂着的金色门牌，字样从学生会议室换成了医疗保健室。
任阮上前试探地压了两下门把手，不出所料的纹丝不动。
“门被锁了，你……”
话未说完，姜应会意一颔首，单手将人撇到一边，抬脚便是狠狠一踹。
未完的话唇齿间打转，闭眼和继续说之间任阮下意识选择了闭眼。
门板破开和撞墙反弹的巨响震得整层楼都颤抖了一瞬。
任阮睁眼，看着眼前凄苦大开的门板，含在嘴里的话嚼巴嚼巴又咽了回去。
他本来想让姜应在这里等一会儿，他去旁边的值班室找钥匙回来开门的，但没想到……
这人执行力这么强。
破门而入的巨响吸引了不少丧尸的注意力，还在漫不经心冲撞教学楼拉闸门的丧尸像是突然闻到臭味的苍蝇，高抬乱抓的手臂齐刷刷凝滞在半空之中，僵直干皱的脑袋诡异的往行政楼方向偏转一瞬，似是活人受惊吓后产生的第一反应。
围堵教学楼的丧尸犹疑一瞬，藏有猎物的静谧大楼和爆发巨响的新信号点来回拉扯，最终，还是巨响战胜了静默，第一只调转方向的丧尸出现了。
而在操场上漫无目的游荡的丧尸就要直接多了，几乎和任阮进门的动作同步，二人刚刚在医疗室内站定，防盗网保护下的玻璃窗便响起了杂乱拍打声。
充其量只能算作噪音的敲击嘶吼，显然勾引不了任何一个的注意。
任阮看着眼前除了地板砖，其余同之前小会议室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的房间，脑海里自动开始循环高松明之前的介绍。
进门对头靠窗摆了一条长木沙发，看样子应该是候诊学生休息的地方，进门右手靠墙摆着一张整洁的办公桌，上头空白的处方笺因落了一层薄灰，隐隐显露出些许断续潦草的笔痕，推进去的办公椅上还搭着件白大褂，仿佛主人只外出吃了顿饭，不多时便会回来将它穿上。
任阮又展眼望向更开阔的那一面。
与办公桌并排，靠墙的位置都摆上了灰白的金属架子，上头琳琅满目整齐码放着各式药物，再过去便是新安横杆上高垂的雪白隔帘了，只拉上了一半，露出半边铺着湛蓝无纺布的医疗床。
“还以为会白做准备呢……”任阮小声喃喃，口罩和头盔之间裸露的双眸里，慢慢浮现出久违的兴奋和满足。
虽然药不能当饭吃，但这么难得的机会……
自然是人不走空啊！
药架前凝神寻找药品的姜应似有所感，回头刚好看到这孩子两眼放光地从背包里掏出一大团不知名的东西，然后当着他的面唰一下猛力抖开。
姜应：……
看清楚了，那一坨刺啦直响的东西，是个皱皱巴巴的大号超市购物袋，白底红字，听声音就知道，非常的结实，能装。
“我们拿的药，放背包里就好了。”姜应委婉提示，那只能装下半个顾随言的购物袋，他们应该是用不上的。
任阮闻言，震惊地看向眼前这个一脸真诚的男人。
他在说什么？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姜应和那双瞪圆了的眸子对视两秒，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心虚。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从中看到了浓浓的……谴责？
姜应轻咳一声，略显狼狈地避开青年如刀的目光，转而继续搜索此行的目标药物。
任阮近乎痛心疾首，骨子里那点偏执劲儿上来了，顶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破案了。
他算是知道这人领着两个好兄弟，却只除了随身必需品和顾随言固执不肯放松丝毫的三个大包之外，再没有多出一线一缕的原因了。
其中固然有翻山越岭携带不便的缘由在，但这种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吃一顿饱饭做一天工的思想，才是罪魁祸首啊。
任阮抖开袋子轻哼一声，故意贴着姜应，把他指尖掠过的各种药物通通扫下一部分进袋子里。
姜应别扭地往旁边挪，但任阮铁了心贴着，就在这人眼皮底下扫货，动作幅度大到戳眼珠子。
事不过三，第三次换位子又被贴上来，姜应忍不住了。
“不是，你扫这么多川贝枇杷膏做什么？这玩意儿能当饭吃？家里又没人咳嗽！”
“姜爷爷秋冬换季会喉咙干。”
那也不对啊，他看到家里药箱有这个的。
“备用。”任阮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抢先一步回答。
“板蓝根……”
“早晚一人一杯预防感冒。”
“维生素……”
“有用。”
“钙片？”
“有用。”
“脚气膏？这个绝对没有用，家里没人有脚气！”姜应指着红头白底的药盒子斩钉截铁，并且实在不明白一个学校的保健室，为什么还会有脚气膏这种东西？
任阮扫货的手顿了顿，好半天才幽幽从口罩底下飘出来一句话：“这个是给高老师的。”
姜应：……
姜应麻了，任阮烦了，觉得这人光哔哔不干活，干脆严厉瞪了他一眼：“不要说话！”
姜应：……
行叭，不说话，干活儿。
极简主义男人终于重拾了曾经有过的面面俱到，大手狠狠一拽扯掉了那一大片白色的隔帘，在地板上铺开准备扎个大包袱出来。
药架子任阮是一个都没放过，每一种都拿了一部分丢进袋子里，姜应不担心会遗漏掉顾随言必须的药品。
所以他把视线转向了角落里的大柜子。
这里头他看了，满满当当的84消毒液、酒精、脱脂棉、绷带纱布创可贴……
其他的可以少拿或者不拿，但酒精和消毒液，这玩意儿家里消耗快，姜应决定贯彻一下霸道主义——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