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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你们是工程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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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v没有半点犹豫,裹挟着燃烧烈火般直直冲进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丧尸群中,无情收割这些怪物的生命。

    机械与□□碰撞的沉声闷响车上人已经听得麻木了,落在五楼嚎啕大哭的孩子耳中却恍若天籁。

    高晓晓都已经绝望了的,断水断粮好几天,她明明已经拼尽了全力,却怎么都不能把她爸拉上来。

    明明知道眼泪无用又浪费体力,却怎么都控制不住流了满脸。

    高晓晓不知道后悔过多少次,如果她和爸爸调换个位置,那么场面一定不会这般绝望无力。

    她甚至咬牙发狠,如果她爸掉下去了,那她肯定不带一丝犹豫的,前后脚都不等,立马跳下去跟她爸一起走,父女俩一块儿上黄泉路!

    可眼睁睁看着自己呼救一声后,那辆火红的车子真的开过来救人了,被高晓晓死死压在心底的恐惧无助才一股脑全涌了上来。

    虚软的双腿一下子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无力滑落瘫跪在窗边的地板上。

    小姑娘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十根劈裂八根的干瘦指头拼了命把住窗沿往上爬,枯瘦内凹的双颊盛满了泪水,干裂渗出血丝的嘴唇长得大大的,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吐出一连串破碎无意义的哭音,通红的眼睛里却有希望在迸发生长。

    她得站起来,看到她爸安全了才能安心。

    “啧,麻烦了。”姜应把着方向盘的手握紧了一瞬,锋利的眉目微皱,泄露出一丝主人的烦躁来。

    地面上聚集的十多只和尾随进入小区的三两只丧尸,已经被suv尽数撞倒碾了又碾,横躺着偶尔动弹一下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难的是二楼和三楼防盗窗上下包饺子的五只丧尸。

    这两处的总要解决一处,才好让吊在半空中的男人上去或者下来。

    姜应拉开车门长腿一跨,右手拎着已经展开的工兵铲下了车。

    “得二楼扒着的那三只解决,否则人根本下不来。”任阮看着半空中不断擦着丧尸指甲尖飘荡的男人,眉头也皱成了一团。

    再次确认了一遍二楼三楼的情况,姜应果断抬头:“小妹妹,楼道钥匙有没有?丢下了给我们开门,别怕啊,叔叔这就去救你爸爸。”

    语气沉稳有力又难得含着一抹柔和的安抚,惹得任阮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但旋即闪过了然。

    “不……不用……”突兀又微弱的声音幽幽飘了下来,打断了众人准备进楼营救的计划。

    任阮抬头望过去,吊在半空中的男人已经勉强稳住了身形,缩手缩脚面背对着他们,青蛙一样死死扒着墙壁,暂时躲开了上下丧尸不断勾挠的爪子。

    “我们这楼,一梯三户,电梯不能用,楼道里……挤满了丧尸,一开门乌泱泱涌出来,英雄啊,你们招架不住的。”

    男人剧烈喘息着,断断续续向楼下三人解释完,又努力仰头大声喊话,只不过男人身体过分虚弱,喊出来的声音比计划中小了不止一点。

    “晓晓啊,爸爸没事,别哭啊,要乐观!爸爸……爸爸好着呢,一会儿就下去了!”男人的嗓音干涩沙哑,却强打着精神安抚孩子。

    “可我们不上去清理二楼的丧尸,你怎么下来啊?”任阮看二楼防盗窗活力不减的三只丧尸,它们可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主儿。

    男人闻言嘿嘿一笑,声音透过头上的摩托车头盔显得有些沉闷失真。

    “你们把楼下围着的那些清理掉了,就是帮我大忙了,二楼这些等我喘口气,都不是问题!”

    男人说着,还抽空冲下边摆了摆手,差点失去平衡又晃荡起来。

    男人咬定不用他们冒险进楼清理二楼丧尸,姜应三人无法,只能守在楼下为男人清扫偶尔闯到这一片的丧尸。

    摩托车头盔男性子也是说一不二的,说喘口气还真就喘口气的工夫,男人双手紧了紧绳索,双脚骤然发力猛地一蹬墙壁,将自己狠狠荡离建筑面的同时断线风筝一样狠狠往下一坠。

    任阮小小惊呼出声,睁圆了眼睛,看着男人轻飘飘掠过二楼防盗窗中随之挥动的六只爪子,挑衅一般稳稳在二楼防盗窗中间位置又一蹬腿借力,不过两个弹跳,眨眼工夫便彻底脱离了二楼丧尸的攻击范围,最后抱着衣服床单搓成的绳索稳稳落地。

    姜应低头,看任阮满眼惊叹配着脸上没有清理的脏污,活脱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磨牙半晌还是没忍住手痒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下个楼就把你看成这样了,老子身手也不差,怎么你就跟瞎了一样?”英勇神姿护得密不透风看不到,反而被几只丧尸吓得掉眼泪,想起来就生气。

    平白无故挨了一下,任阮莫名其妙,捂着头瞪回去一眼,心情跌宕得就像是扒开一个看着劣迹斑斑的桔子,结果发现里头果肉完好,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尝一口甜不甜就迎来了爆头一击,告诉他这个桔子十分表里如一的坏。

    “你……”姜应没给他发作的机会,仗着腿长两步上前扶住了被脚下绳索绊得一个趔趄的男人,留给任阮一个嚣张的背影。

    任阮气结,转身狠狠一棍撂在偷摸靠近企图偷袭的丧尸脖颈上,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干皮丧尸扑通倒地。

    摩托车头盔男挥手作别五楼泪眼汪汪的高晓晓,叮嘱完孩子关好门窗,照顾好自己等他回家,转身跟着三人坐进了suv。

    男人脱下密不透风的冬季防风保暖款摩托车头盔,露出一张枯瘦憔悴的脸来,一副无框眼镜松松垮垮搭在鼻梁上,扶上去一下又很快滑了下来,男人干脆就不管它了。

    深深凹陷的眼睛盛满了感激,男人抿了抿裂出好些血口的嘴唇,涩声道谢:“多谢三位小兄弟的救命之恩啊,今天要没有你们出手搭救,我高松明可就死定了。”

    言及此处高松明眼眶泛红,岂止是他,今天他要是没了,自家闺女儿怕也活不了多久,这三位是把他全家都给救了啊。

    说着高松明再次激动地看向三人,心中猜测脱口而出:“你们是东区工程队的吧?是要准备去避难点了吗?”

    勿怪高松明如此猜测,这一行三个两个顶着黄灿灿的安全头盔,一个顶着保安头盔,又是斧又是铲的,虽然样貌上看起来屈就了,但总体而言,就是说他们三个刚下工地也不突兀啊。

    但三人现在的心思显然不会被这一点误会所吸引。

    任阮:“是桥口中学数学组的高松明老师吗?”

    方硕:“东区工程队?”

    姜应:“什么避难点?”

    高松明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抛出两个问题会得到三个反问。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冲副驾驶回过头的任阮点点头,说:“小兄弟认得我?我是在桥口中学教数学的高松明,你们不是东区工程队的啊?”

    任阮惊讶地脱下口罩,努力在眼前这个干干瘦瘦到皮包骨头的男人身上寻找熟悉的痕迹。

    桥口中学是任阮初中高中就读的地方,而他口中那个数学组的高松明,是他曾经的科任老师,记忆中那个绰号高聪明的老师,是个胖胖的中年男性,跟眼前这个枯瘦的高松明判若两人。

    任阮脱掉黄头盔擦擦脸上的灰,惊喜道:“高老师,真的是您啊,我是任阮啊,去年7班的毕业生。”

    高松明也惊住了,扶正了眼镜仔细打量面前这张脏兮兮的小脸,好半天才猛一拍大腿,声音比上车前高了八个度:“任阮?”

    “你不去读书跑工程队做什么?考那么高分是让你去工地搬砖的?你还……你还骗我去念大学了!”

    高松明被骤然摆到面前的“真相”气得直发抖,相认前的小心感激顷刻间荡然无存,干裂的嘴唇哆哆嗦嗦,反复撕裂的口子又有新的血丝渗出。

    这一刻仿佛众人不是坐在穿梭废墟尸海的suv内,而是置身严肃逼仄的教学组办公室。

    高松明脸上的憔悴一扫而空,双眼利剑一般透过厚厚的镜片,恨不能刨开任阮的脑瓜看看这孩子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拿着那么漂亮的高考分数转而去工地搬砖?

    高老师身上骤然拔高的气势,就连脱离中学课堂十多年的姜应都禁不住头皮一炸,更不用说直面冲击的任阮了。

    任阮被震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就要站起来回话了。

    还好尚存的理智时刻提醒着他,他早就已经毕业了,现在也不是在学校办公室,自己更没有不读书跑去工地搬砖。

    任阮嘴皮子磕磕绊绊:“不……不是,没工程队搬砖……不是,我读砖呢……我……”

    “噗咳……呵……”

    座下suv带着众人一个蛇行走位,摇晃间也把任阮震飞的理智甩回了原位。

    驾驶座姜应把着方向盘,口罩下嘴角压抑了又压抑,还是忍不住高高扬起。

    “咳,抱歉,躲了一个路障,你们继续,继续。”

    任阮脸颊爆红,哭笑不得捋直了舌头:“高老师我没搬砖,读书呢,录取通知书不是都给您发过一份吗?我是趁着长假回来办点事儿,结果还没来得及回学校。”

    这样的当头棒喝任阮经历过一次。

    要说这世上还有人同姜爷爷和秋华奶奶一样受他尊敬爱戴,便只这一位高松明老师了。

    高松明是任阮曾经的班主任,当年任阮家遭逢变故后,他受不了打击一蹶不振,高松明就特意上门骂过他一顿,事后还劳心劳力帮他跑插班复读的事情,任阮能板板正正一路走到现在,高松明功不可没。

    不过任阮假期回来也不是没有上门拜访过高松明老师,记忆中这位胖胖的,啊,现在是瘦瘦的了,他不是住在这片小区的啊。

    “老师,您什么时候搬这边住了啊?”

    高松明心绪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一时间血压恢复不了正常数值,只能捂着胸口虚弱地靠在椅背上。

    任阮可能早就忘记了,可他还清清楚楚记得,当初他去清水上门家访,劝着任阮节哀回学校念书的时候,这孩子就顶过一句大不了去工地搬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高松明到现在还提心吊胆着,这才造成了这么大个乌龙。

    “没告诉过你吗?买的新房子在这边,六月份刚入住的。”高松明气息虚弱,刚才那一通爆发确实废掉了他不少心力。

    旁边方硕适时递过去一瓶水:“给您,家里烧的凉白开,还没喝过的。”

    都是自家人,高松明也不多客气,他是真的需要水和食物,道了声谢便接过来,仰头咕噜咕噜灌进去半瓶才罢休。

    剩下的半瓶小心翼翼拧好了瓶盖,同任阮塞过来的干粮桔子一起,妥妥帖帖放进背包里,笑呵呵道:“家里断水断粮好些天了,我留着回去给晓晓吃。”

    任阮想起高晓晓血肉模糊的手掌,心中酸涩涌上眼底,小姑娘懂事儿,疼成那样硬生生藏着没让高松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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