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魔鬼?【补】
让顾随言和方硕留在家里,姜应有自己的考量。
一则顾随言和方硕与他这种曾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不同,连月奔波让他二人脸上的疲惫藏都藏不住,顾随言心绪起伏,方硕脸上挂着两个国宝标志,姜应觉得这样的小事有他一人足矣,趁此机会可以让他二人好好休整两天。
这二则,见一叶而知深秋,他们抵达清水的那天晚上,任阮气势汹汹不问来者何人的棍棒伺候,也说明清水并不如表面看起来这般平静无波,留顾随言和方硕在家,也有看顾两位老人之意。
和上次出去摘柿子时一样,任阮从头到脚的装备一件都没换,还是熟悉的皮夹克,亮眼的黄头盔,知名的编织袋。
就是这武器,任阮锁着眉犯了纠结。
盯着靠在墙角的长把柴刀,任阮挠挠脸缓缓移开视线,这个感觉好鸡肋啊,上次带它出去,用处没发挥多大,体力倒是给他消耗不少,而且他自认还做不到进哥他们那样,一刀一个“小可爱”,带这个反而可能会妨碍他脚底抹油神功的施展,这次,换一个换一个。
任阮又将视线落到架子上摆着的臂长小板斧上,但不过一瞬便又移开了,家里有两柄斧头,一柄是眼前这个短小精巧的,一柄是长把大头重量级,以前用来劈柴的。任阮这两柄斧头哪一柄都不选。
实力不行,这种利器在他手上就是鸡肋,一不小心还可能错手割伤自己,得不偿失。
挑挑拣拣半天,最后任阮走向了墙上挂的花农三件套,里头还有个熟悉的伙计,没错,就是任阮第一次出去取收音机时攥手里的小锄头。
这三件套可跟九块九包邮的那种花盆里扒土掘坑的小玩具不一样,这是姜爷爷专门找镇子上的老铁匠师傅打的,器型流畅,质感一级,有一定重量却不会笨重,掘土碎石不伤一点棱角,这么多年了,该三件套不该三件套干的它们都干过,对手全都化成了花泥,自己连个划痕都没留下。
他觉得再没有比这个更适合自己的了,任阮掂量两下两头用的锄镐:一头锄形刨坑,一头尖尖做其他,小巧方便,挂腰上就行,取用搁置都不耽误事,任阮越看越满意。
“可以走了吗?”
任阮仰头,姜应一身军绿色冲锋衣从楼上下来,自然垂在身侧的手上带着露指手套,身上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整个人简单的像是出门散个步。
暗自将自己的一身装扮和他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作对比,但下一秒便将这个念头拍飞,勤俭节约是美德,盲目攀比要不得,姜应的好看,他的实用,完全没有对比的必要。
锄镐把一转插到腰间,任阮小黄豆一样的脑袋一点一点:“随时可以。”
姜应应声,停下脚步站在任阮前面把人上下打量了一通,确认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漏一丝隐患,就连脸上都挂着拉到下巴处的医用外科口罩,出门就可以拉上遮住口鼻,防范意识拉到满点,这才一颔首越过任阮,示意他跟上。
任阮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工具架,姜应刚刚看都没看这些东西一眼,是忘记了?
“你不挑个趁手的工具吗?”任阮叫住他。
姜应回头,好似笑了笑,说:“我不用。”
行叭。
“那口罩呢?我口袋里还有一个。”任阮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独立包装未拆封的新口罩。
“外边味道挺重的,”任阮摊手好心提醒,“谁知道空气里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任阮忘记了,姜应一行人闯过一个省到清水,中间路过比清水条件恶劣的地方多了去了,更恶心的味道都闻过,他早就习惯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喜欢闻这种味道,所以姜应没有拒绝任阮递过来的口罩,刺啦撕开包装纸,手指灵活一勾,淡蓝色的口罩便覆住了姜应半张脸,只留下凌厉的眉和一双乌黑深邃的眸子。
任阮一直好奇姜应要带他怎么穿过村子去往后山。
不得不说清水村的路修得挺瞎的,除了连贯村头村尾的这一条宽水泥路,其他的几乎可以用十八弯来形容。
而这其中的原因也不难理解,就是地的划分。
清水村地处山区,这就决定了这里不会像平原那样连田阡陌,并且清水村尤胜于一般的山村,这里各家地块与地块之间的界线甚至可以用犬牙呲互来形容,也不知道当年量地的负责人是多么讨厌横平竖直这四个字。
而分毫必争的山村,必然是缺少让他三尺又何妨的崇高思想的,这里每一家的每一寸土地都被主人盯得死死的,建房、种菜,实在不行多出来的空间还可以圈个鸡舍堆放杂物,各自有着各自的规划,不去耍手段侵占别家土地就不错了,让出自家的地修公共的路,想都不要想。
前些年,就这条连贯东西的主干道下,有一处排水管的出口对着的水沟挨着一户人家的围墙,这本是没有半点可以挑出毛病的一件事,但见识可以限制人的想象,谁都没有想到,水沟旁那一户人家会自掏腰包搞了两袋水泥,把水泥路下埋着的排水管糊死了。
原因叫人啼笑皆非,那户人家觉得这排水管排出的水会冲击水沟,进而侵蚀他家的围墙地基,损减他家的宅基地面积。
这户人家并不是个例,他们更像是这个村子的映射,修路架桥没问题,前提是不能沾惹一点私人的土地,否则没有叫人满意的补偿,村民们会让你看看什么叫修也白修。
所以清水除了唯一这一条公家的主干道,其余的路都是在各家地盘上拼凑出来的,大概就是人家哪里有空闲,这路就往哪儿开,没空闲的地?也没事,你家门前的空地不是挺宽的,那就从你家门前借道。
故而这村子里的路多少都有一点绕,而其中又以通往后山的路最绕,兜兜转转得经过十多户人家的门口,穿过好几条最多只能容忍一辆小轿车通行的小巷。
这些放平常任阮没有任何问题,最多路过的时候多走几步,开车的时候小心一点,见熟人的时候嘴巴甜些。
可是现在啊,走那条路去后山遇见“熟人”,可就不是嘴巴甜就能开开心心擦肩而过了。
任阮想过开车,但那路实在太窄,姜应开过来的小货车根本无法通行,家里的四轮电动车倒是可以,但自从停电之后,这车子就变成一次性的了,电是开一次少一次,电完车废。
好钢用在刀刃上,他不觉得姜应会提出用家里的电动四轮车。
所以……
“嗬……嗬,嗬……”
任阮一屁股瘫倒在路边的乱草丛中,张大了嘴巴恨不能把肺都喘出来,白皙的脸遍布潮红,脖颈处湿淋淋具是汗液。
姜应没在继续往前,说明这里没有发现丧尸,暂时是安全的,任阮放任超负荷运动带来的疲惫席卷脑海,耳边剧烈心跳恍似重锤擂鼓,胸腔里火辣辣的干痛,嗡嗡耳鸣之外还有自己急促的呼喘,任阮觉得自己是真麻了。
真看得起他啊!
任阮脑子里就这一个念头,下半身仿佛截断了神经链接。
甩甩发昏的头脑,任阮抬眼盯着不远处颀身侧立呼吸都没乱一下的男人,已经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
他能说什么呢?
牛人!大佬!神人!猛啊哥啊不,猛啊叔!
他还在想要怎么穿过潜藏了不知道多少丧尸的居民区,这个男人问了句能不能指路,得到他不明所以的点头后,拉开门就跑,姿态从容神情轻松就好像出门晨练一样。
任阮都快哭了,怎么可以这么莽?
那丧尸黏糊吧唧的大嘴差点就怼到他脸上了,虽然没能成功,被这位猛人一脚踹出去,脚不沾地飞了三米远。
绝对的实力可以睥睨一切的危险。
进哥他们安静如鸡龟缩了两天,围困丧尸都陆陆续续散开,或是不死心继续在那一带游荡,或是懵懵懂懂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所以姜应领着他大大咧咧往外跑的时候,任阮的内心是崩溃的,计划呢?策略呢?这么出去真的不是送外卖吗?
要不是姜应腿长始终领先他一步距离,任阮恨不得摁住他掀开天灵盖看看,里头都是些什么奇思妙想。
遇见第一拨儿眼冒绿光一拥而上的丧尸时,任阮慌神,伸手想拉住半点避让念头都没有的姜应进旁边的房子里躲一躲。
但指尖连人家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只眼睁睁看着姜应脚下发力,一身肌肉潜藏蕴涵的力量宽松衣裤根本遮不住,他不过一晃眼的功夫,扑上来的几只丧尸便被姜应三两脚撂倒,气定神闲呼吸都没错一下,反倒是他,一愣神的功夫差点被偷袭的丧尸迎面扑倒。
接下来这一路,任阮就像个大号拖油瓶,在丧尸攻击之下狼狈逃窜,还要注意紧紧跟着姜应不要被冲散了,不可谓不惊心。
虽然姜应对自己的本事相当有信心,但也不会沉溺与丧尸的纠缠之中,一走出道路曲折缠绕的居民区,便不再恋战,拎起路边大棒三两下将追兵撂倒,姜应一把攥住任阮撒腿就跑,刚刚的巷战好似没有消耗他半分体力,即使手上拉这个拖油瓶也跑得飞快,后边踉踉跄跄犹不死心的丧尸根本望尘莫及。
后来,就是眼前这一幕了,任阮看着眼前呼吸虽稍有急促但半点不凌乱的男人,眼泪差点掉下来,这究竟是个什么品种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