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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早上还是姜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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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

    这人手劲儿怎么这么大?任阮皱眉看向自己被禁锢在半空的右手。

    姜应见状立马松手,脸上有浅浅的疲惫一闪而过,他闭了闭眼淡淡说了句:“抱歉。”

    随即单手一掀被子,准备起床。

    虽然升起的蒙蒙睡意被打断,但对姜应来说这样的休息时间已经足够了。

    “姜……叔叔。”

    任阮嘴比脑子快一步,见人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嘴一秃噜把人叫住。

    其实二人看起来年纪相差不大,但奈何姜爷爷是他叔叔,这么一换算姜应跟他爹是平辈,任阮是得叫人一声叔叔。

    最烫嘴的话已经出口,任阮对上姜应侧身投过来疑问的眼神,心一横剩下的一堆话索性全部突突出来了。

    “昨天晚上对不起,”一码归一码,虽然有腹诽过觉得这人倒霉活该,但任阮不喜欢逃避自己的过错,“我以为是别的人上门抢……偷东西,本来是那木棍怼的,但没想到摸黑抓错了,差点……差点伤到你,对不起。”

    这事儿其实他想想还手心冒汗来的,那天他和姜爷爷其实加长过蛮多东西的,什么大锤斧头弯镰刀,但凡抓的是这其中之一,他也不会完全没有感觉到,偏偏抓的是轻巧的匕首,幸亏姜应反应快抓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

    介于自己昨晚上也有说错话,姜应这么一想两人算是扯平了,随即一摆手表示自己并未放在心上。

    “不用道歉,反正你也戳不着……”

    反正你也戳不着……

    咔哒闭合的房门截断了尾音,姜应自觉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但不以为然的姿态和嘲讽绩点拉满的飘飘然一句话,让原本觉得自己真心实意的任阮,徒然生出一种自己其实是个傻缺的错觉。

    果然不能忘记这家伙就是个狗东西。

    直勾勾用眼神把门板碎尸万段,任阮愤愤揪着被子捶了两拳,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能把人噎死。

    唰一下拉开窗帘,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只可惜不能开窗通风。

    任阮遗憾地看着窗外,腐臭味攻占一楼空气之后已经开始对着二楼冲锋了,起风时就连天台都逃不过,为此任阮还费劲功夫爬到了阁楼顶,把正值关键时期的柿饼转移了上去,希望高出来的那两米半,可以成为拯救它们免遭腐臭侵袭的净地。

    客厅里顾随言和方硕都起了,任阮出来的时候,他俩正排队等着用洗漱间,听到门响声纷纷回头。

    方硕生性沉默少言,看到任阮只温和笑着冲他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又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不知道是这一个月里他瘦了还是眼镜零件哪里松了,最近他随便动动这眼镜就往下掉,在车上的时候没有条件,一会儿可以仔细检查检查。

    和方硕性格截然相反,顾随言可以称得上话痨转世,有人和他说话更好,没人他自言自语也能说个一箩筐。

    转身冲任阮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没洗脸也不妨碍他微微有些浮肿的脸上流露出火辣的热情。

    “你好,我是顾随言,顾盼生辉的顾,随便的随,言为心声的言,我听姜二婶婶叫你软软,你名字里有个软吗?是哪个软?软绵绵的软?还是乐器那个阮?”

    顾随言说着,手上还随之比划着,一会儿手指捏弹力球一样上下张合,一会儿又虚抱着乐器的样子在空气里不停拨弄着。

    任阮可没兴趣逢人就介绍自己那个软绵绵的小名,因此跟顾随言打过招呼以后,礼貌微笑着说:“我叫任阮,耳元阮,叫我名字就好。”

    顾随言哦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点头说:“那软软是谐音小名喽?姜二婶婶说是软绵绵的软,我觉得这个好,跟你很像,要不我也叫你软软吧?软软?”

    顾随言叫一声还对着任阮眨眨眼,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这个动作一般男性做出来,就是刷碗布上脸,油腻上眼,要是还没洗脸,那就是油腻加倍。

    但出现在顾随言脸上就显得无比自然,一点反感都没叫人感觉到,任阮心想这大概要归功于他脸俊肉嫩皮肤还不出油,即使有一点点轻微的浮肿,也诡异地被加持成了微胖的……可爱?

    咳咳……

    任阮还来不及反思自己这种奇怪的思想从何而来,顾随言下一秒就自己打破了这种错觉。

    “啧,我说怎么一早上眼睛都不舒服,咦惹,这眼屎……”顾随言用力搓着眼角,舒爽地呼一口气后盯着自己的手指一脸嫌弃,阳光大男孩秒变抠脚大汉。

    “你还在念书吧,那我年纪肯定比你大,软软叫顾哥随哥言哥都可以!”

    任阮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还是叫任阮吧,顾哥。”任阮坚持。

    顾随言欣然点头,但绝不悔改,“好的软软!”

    任阮:“……”

    接下来一个早上,任阮便彻底领略了一番顾随言嘴上的风采,他就像一台不会累的永动机一样,只要嘴里没东西,就能嘚啵嘚啵一直说下去,他不仅自己说,还能抛出一个又一个话题勾着任阮也张嘴。

    任阮最后都麻木了,眼神清晰可见的变得呆滞,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了,身体出于自我保护机制的本能开启了敷衍大法,无论顾随言说什么,他都用五句话作为回应:

    “嗯。”

    “啊。”

    “哦~”

    “原来如此。”

    “我不知道啊。”

    但即使如此顾随言依旧热情不减,没办法,他真的憋太久了,跟姜应他们在一起,他话痨发作的时候,方硕只会微笑沉默地看着他,姜应最多听三句,就会用毒舌让他彻底闭嘴,多年的发小,居然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他一下。

    他真的憋太久了,任阮开始敷衍他了也不在意,毕竟整整一个月都没人敷衍过他了,眼下这光景,能找到一个可以并且愿意敷衍他的人都是难得的,顾随言觉得自己必须要趁此机会好好发泄一把,否则再憋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找丧尸说说话。

    等姜应过来揪人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光景,

    阳光普照的天台上,二人并排盘腿坐在地上,背朝着太阳照射的方向,顾随言眉飞色舞嘴巴机关枪一样嘚啵嘚啵没个停歇,面红眼亮透露出餍足,像极了刚刚吸完书生精气的狐狸精。

    而一旁抱着一条腿精神恍惚面容呆滞的任阮,自然就是那个惨遭毒手的“书生”了。

    姜应嘴角微微抽搐,不明白对着自己哪儿哪儿都扎人的毛栗子样,怎么到了顾随言面前就变成可怜巴巴任人宰割的小白兔了。

    姜应见二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大活人的模样,也不出声提醒,三两步走到二人身边,扬起手掌啪一下落在顾随言的后脑勺上:

    “说什么呢叫你也不应。”他在楼下叫了顾随言好几声都没有回应,这才上楼来的。

    顾随言嗷一声惨叫抱头捂住后脑勺被姜应打中的地方,眼角差点疼得飙出眼泪来。

    “哥,我的亲大哥,姜老四你有什么不能直接说,非要下此毒手,拍坏了我珍贵的大脑下半生你伺候我吃喝吗?”

    顾随言扭头悲愤控诉,姜应那手可是能徒手碎板砖的,这么大力,他脑袋不跟西瓜一样砰就被拍稀烂了?

    姜应嗤笑一声根本不搭理顾随言的声声控诉,他自己下手的能不知道有多重?看他这演的,他都要信了。

    “车钥匙是不是在你那儿?”姜应把手往顾随言面前一摊,飞了个眼神给他,示意顾随言别演了搞快点。

    他准备把楼下那辆爆灯小货车的货厢打开,看看里边装的是什么东西,一摸兜才发现车钥匙不在自己身上,问了方硕,方硕摇头说自己没拿,那就是在顾随言身上了。

    他猜得没错,车钥匙确实在顾随言身上,昨晚上下车的时候左右姜应和方硕脚迈得飞快,他卡在中间最后一个下车,走的时候习惯性就把钥匙拔下来揣兜里了。

    不过昨晚上他们都换洗了,现在他身上这一身儿可没有兜揣钥匙。

    “不在身上,在楼下包里放着。”

    姜应无语,他们一行三个带着大包小包,其实他和方硕各自就一个双肩包,装着换洗的衣物和重要文件,其余大大小小外形看一模一样的几个全都是顾随言的,光说塞包里了,谁知道是哪一个?

    “自己下去拿出来,你有多少个包,自己心里没点数?”

    顾随言憋屈地爬起来,走的时候还不忘招呼任阮一块儿。

    任阮好不容易脱身,怎么可能傻傻再跳进坑里,闻言赶忙摇头,说:“顾哥你先,我跟姜……姜应走你后边就好。”

    顾随言点点头,无所谓先一步走。

    姜应挑眉,意味不明扯了扯嘴角,往前走的动作一顿落后一步与任阮并排,声出唇不动:“早上还是姜叔叔,这会儿就叫姜应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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