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今天也是个合格的演员
进哥吧任阮安顿在一楼客厅做好,转身再次往二楼走去,上到转角看不见人的时候,忍不住翻着白眼懊恼地啧了一声,小声暗骂:
“他-娘-的,全他-娘看走眼了,没用的软骨头,还一大家子拖油瓶,啐,妈-的。”
他是动了心思想拉任阮入伙做小弟的,没想到这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他话还没说完就吓得哭成那么个熊样,啧,到底年纪轻,不经事儿,胆小如鼠。
不过他也没什么损失,还得了半袋子新鲜柿子,这一点让他心里没有那么恼怒,看走眼的事也轻轻揭过了。
不过心里总有那么一点不痛快,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任阮哭成狗屎的那张脸,晦气。
楼下任阮还在抽抽搭搭,二赖子不好打扰他,就客套笑笑又去搜刮自己用得上的东西去了,冰箱里的塑料袋被他拆开了大半,嘿,运气不错翻出来一袋密封的红糖,二赖子对此非常满意。
任阮努力调节着呼吸,好不容易止住眼泪,起身瓮声瓮气冲二赖子问了一楼卫生间的方向,一边扯着袖子一边往里走,准备去洗把脸冷静冷静。
卫生间透光不透人的磨砂玻璃门一关,任阮小可怜的模样便被立马收起来了。
咔哒一声确定玻璃门已经从里边反锁起来,任阮打开水龙头一边搓洗手指,一边细细回想进门后的一切。
是的没错,从进门的那一刻任阮就开始演了,那一番话一通感激和一塌糊涂的痛哭,全都是他演了,除了那份胆小恐惧,是自己故意加倍放大再展现的之外。
看着洗漱台前镜子里满脸眼泪鼻涕狼狈不堪的自己,任阮情绪没有半点波动。
这点算什么,刚才要不是进哥伸手拦住了,他是真能扑通跪地抱着人大腿嗷嗷痛哭。
脸面?骨气?羞耻心?任阮嗤之以鼻,命都叫人捏手里了,这些算个屁。
他从进门就觉得不对劲,两个人一个是完全陌生,一个只是眼熟。
按理来说,怎么着都得是二赖子这个两边都认识的中间人做介绍,但自从他进门,二赖子就自发垂头站在进哥后边一言不发,二人谁主谁次一目了然。
二赖子唯唯诺诺,进哥一脸假笑,就差把不怀好意直接写在脸上了。
一楼乱糟糟的,明明是三婶婶的家却没有见到一个她家的人,唯一可以说认识的二赖子也一句话没有提起他们。
而且如果他耳朵没聋的话,二楼应该也有人。
任阮垂着眼皮在脑海里再次一点一点回忆自己进门后看到的一切,
一楼客厅靠窗的墙根处堆着几个凌乱的编织袋,看样子应该是他们在三婶婶家搜刮到的吃食,然后是沙发,上边乱糟糟的堆着一些衣物,但却没人在意,进哥和二赖子可一点要把衣物带走的打算都看不出。
所有的抽屉都被人倒空了东西随意丢弃在角落,柜门更是破破烂烂的被人暴力对待过的样子,任阮猜二楼跟一楼情形应该差不多,都是一片狼藉。
这哪里像是进哥口中的出来收集物资,这简直就像土匪进村暴力洗劫,他可是见过三婶婶家被丧尸肆掠过的样子,虽然凌乱,但可不至于破烂。
任阮觉得进哥一点也不像他自己表现和标榜出来的那样和善伟大,倒是像极了别有用心拉人入伙的黑-社会,自己带着那么大袋柿子看都不看一眼,说全送给他也没见着他眼神有一点波动,要说这一袋柿子都能抵上他们一行人找到的粮食总数的三分之一了。
他如此漫不经心不为所动,只能说明两点,要么,进哥粮食充足,根本不差任阮这点鸡毛蒜皮的零碎东西;要么,进哥本人的目的就不是粮食,而是其他,进哥所图要远远不止于此。
所以他识时务咬定要报恩,顺着进哥的话往下推进,果然不出所料,进哥扭头就摊牌了。
说什么文化活动中心人太多不好管理,需要他去帮忙。
帮什么忙?他又不是收容了一群小学生,走过去一屋子的长辈,哪有他这个小辈说话的份儿?怕是还没张嘴就得先被人捶一顿。
而且他真的不能理解,连村子里定居的外姓人都会隐隐排斥的清水村任家人,会如此轻易地接受进哥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的领导?
这里边要是没点故事,他现在就爬窗出去表演送外卖。
那么由此推断,进哥要他过去就不是呆在文化活动中心,而是跟着他们外出了。
先不论外出做什么事情,就外出这件事本身,任阮绝对不可能信任一个刚刚见面没有任何了解的陌生人,更不可能跟他们一起外出。
谁知道那张笑脸人皮下藏着的是人是鬼?若是加入他们跟着他们外出,万一遇到危险了,任阮才不相信会有人回头救他,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纽带和感情基础。
至于赌进哥的道德人品,任阮表示,那还不如赌自己是个被咬后不会尸变的医学奇迹。
所以任阮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进哥的提议。
至于怎么拒绝,这就考验他的演技了。
直接拒绝不可取,任阮看着那进哥,就不像个心胸宽阔的,有没有看走眼他不知道,但任阮选择坚定地相信自己的感觉。
所以任阮不敢直接拒绝,因为他非常担心万一惹恼了进哥,人家恼羞成怒一脚把细胳膊细腿的自己踹出去,要知道,门外的丧尸可还一个没走才。
出去就是一个死。
那么就得用委婉的方式拒绝了。
任阮猜自己从老房区跑过来的全过程,都被进哥在楼上看得一清二楚,那么没实力这个借口就不好用了,毕竟那一袋子柿子就明晃晃摆在眼皮底下。
那就演吧,胆小如鼠懦弱不堪,被逼无奈莽一把差点交代小命,实力不稳定甚至菜鸡,身后还带着两个拖油瓶,他就不信进哥能做赔本买卖。
事实证明进哥确实是个要脸面的“聪明人”,梯子刚摆上就顺着台阶下了,还不忘接半袋柿子走。
破财消灾破财消灾。
任阮撩起冷水狠狠在脸上搓了两把,努力劝慰自己忽略心底隐隐的抽痛和不甘,将表情调整回懦弱胆小的模样,这才转身开门往外走。
厕所不是多待的地方,一切等安全回家再说。
回到客厅,任阮主动捡起地上散落的编织袋给进哥装柿子,一边倒腾一边不经意般找二赖子聊天,二赖子说什么他都惊呼一声,满脸的崇拜和向往,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
“真的啊?文化活动中心一天能吃到一顿干饭啊!真好啊,我都快半个月没吃过干饭了。”
“什么?一天三顿!早上还有粥喝?”任阮羡慕到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已经好久没有一天吃过三顿饭了,天天喝寡水稀饭。”
任阮的表现给了二赖子极大的优越感,他笑呵呵地继续给任阮描绘文化活动中心的生活:
“不止呢,这些都是一般人的伙食,像我们这种出来的,每天两顿大白米饭,各种菜啊物资啊,都紧着我们先挑,出了少肉吃,生活比之前在家里都要好一点。”
二赖子说着,忍不住得意地向任阮展示自己找到的红糖,“你瞧,这个是我找到的,就全部归我所有了,天冷了用它和生姜熬水喝,啧,那叫一个暖和!”
见任阮羡慕崇拜不已,二赖子大方地拆出来两指宽的一块红糖,用塑料袋包了丢给任阮。
大方道:“见者有份,分你一块儿拿回去。”
“谢谢赖子叔,谢谢赖子叔!”任阮手忙脚乱地接住抛过来的红糖,一脸珍惜宝贝地放到口袋里收好,临了还满足地拍了拍鼓起来一坨的衣服口袋。
一块红糖就乐成这样,二赖子都有点可怜任阮了,想了想低低开口跟任阮说:
“你也看到了,进哥……其实还有点看重你的能力的,就是你那爷爷奶奶……”
二赖子越说越含糊,“……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一出……什么事情了你也别怕,来我们活动中心,多少有口饭吃”
任阮没怎么听清,只是脸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继而再次感激地看着二赖子,连连点头。
这一家的东西,基本上已经被进哥一行四人翻了个干净,不多时任阮也把小拉车上的柿子分成了两份,一份大一份小,小的那份自然是留给了自己。
进哥再次下楼的时候目光扫过多出来的那只编织袋,眼光微闪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抬头正好看见他面部表情的二赖子知道,进哥对任阮的做法非常满意。
“既然都准备好了,等老六放-炮引开丧尸,我们就开门出去。”进哥说着又看了一眼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局促地站在墙根的任阮,又补充了一句:
“一会儿看看任阮住在哪家,咱们给他送回家去再走。”
任阮闻言,赶忙连连摇头: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进叔,我跟着跑就是了,到我家了我就自己跑回去,哪用得着辛苦进叔啊?”
顿了顿又满脸羞愧地看着进哥,真诚地说:“我都帮不上进叔什么忙,那就更不好给叔叔们添麻烦了,进叔你们快点跑,千万别因为我停下,这样丧尸追不到你们,你们回活动中心就多一分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