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陌生人
“噗嗤——”
瘦高个老六急忙捂嘴也没捂住脱口而出的嗤笑，索性也就放下手哈哈大笑起来，刚刚捂嘴的手搭到了小腹上。
“哈哈哈哈哈……就这？”
老六冲捶翻一只丧尸半点不曾留恋、头都不回撒丫子疯狗一样逃窜的任阮努努嘴，挤眉弄眼嘲笑四眼：
“你都四只眼了，怎么看得还没我两只眼清楚？就这？一只丧尸都锤不死，就知道逃命的胆小鬼？”
老六说着在空气里一挥拳头，“连老子一拳都扛不住，怎么威胁咱们啊？”
进哥也觉得四眼杞人忧天了，犹疑地看向一脸认真的四眼：“就一个小娃娃，没什么吧？你……”会不会是拉脱力，头昏眼花看错了吧？
四眼见二人都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种模糊的感觉，是的，这是四眼看到任阮后脑子里迸发的一种第六感，没有任何依据。
得不到事实和同伴支撑，四眼却犹不放弃，嘴唇一张正打算说些什么，独自叽咕一声长鸣再次翻江倒海。
四眼头皮一搐连忙捂肚夹紧，脑子里那一点模糊的感觉早已破碎烟消云散。
“我去趟厕所。”二人眼睁睁瞧着厕所门被摔得弹跳两下才阖上，空气里幽幽留下四眼虚弱的声音。
老六和进哥对视一眼，又忍不住捂着肚子嗤嗤闷笑起来。
“噗……拉傻了……”
进哥无奈摇头：“你去找找屋里有没有肠胃药，等四眼出来叫他吃了，我去楼下看看。”
外头黄头盔有点意思，四眼一番话倒是叫他起了另外的心思。
任阮撞开那只半脸丧尸后跑了一段路，这里已经可以看到姜家的一角房檐了。
但身后六只丧尸依旧精力充沛穷追不舍，而他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力的流失，胸腔里微微有刺痛感，呼吸道干涩冰凉，双腿越来越沉重。
这样下去，跑到家门口一定会被丧尸追上的，他必须在这之前找到一个地方临时休整。
这条路上有一个必经之处，任阮觉得可以在那里摆脱这些丧尸，不过这得他再跑快些，否则来不及关门。
想到这里，任阮咬咬牙再次加快脚步。
又一个转交，任阮故技重施再次坑了追着他的丧尸一把，不过这次只有三个扑倒了，另外三个落在后边的趁机追了上来。
任阮呼哧呼哧喘着气，一转弯就往目标地冲过去。
怎么会！
任阮看着前方紧闭的大门差点失声尖叫。
明明上次和姜爷爷出来拉柴火的时候，三婶婶家还门户大开空无一人，怎么突然就全关上了？
此路不通，任阮冒着冷汗就要换个方向跑，但眼前紧闭的门却突然开了半边。
“快进来！”二赖子扒着门板露出半边身-子冲任阮拼命挥手。
来不及多加思考，任阮拖着小拉车一头冲了进去。
二赖子眼疾手快立马关门，手上拎着的长条凳无缝连接斜斜抵到门锁之下，旁边拎着两条长凳的手也不含糊，咔咔两下把两边门板也抵住。
一连串动作刚做完，闭合的大门就被接二连三的撞击冲得哐哐巨响。
任阮回头看门板震动好似下一刻就要被丧尸冲破，忍不住想要上前抵住门板以减少它们的压力。
“诶，没事没事，它们进不来的，一会儿就安静了。”
任阮刚抬起半只脚就被人拦住了，抬头一看，是一张自己陌生的国字脸。
开门的二赖子他见过，是清水村里的人，只是不熟悉，没怎么说过话。
但这个国字脸，任阮拉下口罩呼哧呼哧不停喘着粗气，再次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边，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
国字脸就是进哥，任阮直白的观察他看得一清二楚，也不在意，一直笑呵呵的，等任阮看完了才友善地打招呼：
“小友也是清水村的？之前没见过我吧？”
进哥笑呵呵告诉了任阮自己的名字，“我是之前来咱们清水收棉花的，底下人都叫我进哥，小友要是不介意，就容我托个大，也叫我进哥吧。”
自己的打量被人家看出来了，任阮不好意思地笑笑，听进哥这么说，赶紧连连摇头，
说：“哪里有什么介意的，只是我猜赖子叔也叫您进哥，我辈分小，要是您不介意，我管您叫一声进叔怎么样？”
顿了顿挠挠后脑勺又憨笑道：“还没谢过您和赖子叔呢，要不是您二位，我怕是逃不过那一群丧尸，这会儿哪还能好好站着说话？”
进哥闻言哈哈开怀大笑。
“这是救到自家人了，也行，那我就托大，认了你这个小辈。”
进哥见任阮满头满脸的汗，嘴唇干到裂了两个血口，还在呼哧呼哧不停喘气，反手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瓶没拆封的纯净水扔了过去。
“声音都哑了，快喝口水坐下来歇一歇再说。”
任阮接住纯净水，赶紧抬头冲进哥感激一笑：“谢谢进叔。”
说完也不客气，拖着疲软的双腿一屁股坐到了堆满杂物的沙发上，双手紧紧握着水瓶，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拧开，喝之前再次感动地看了眼进哥和二赖子，这才一仰头咕噜咕噜灌下去大半瓶水。
见任阮灌下去半瓶水一呼气，好似缓过劲儿来了，进哥这才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状似无意玩笑般打探道：
“小友这是去做了什么啊，招的那么多丧尸追着你咬，我看了都腿软，小友看着年纪不大，实力却是这个。”
进哥冲任阮比了个大拇指。
任阮赶紧摇头摆手，说进叔言重了，哪里担得起这样的话。
“进叔叫我任阮吧，信任的任，耳元阮。”
说着任阮又苦笑长叹一声：“哪里有进叔说的那么好，我这也是活不下去没办法了，在家躲了这么久，家里都快断粮了，没办法才铤而走险，出来摘点柿子充饥的。”
说着又赶忙起身解开小拉车上的编织袋，
“进叔，赖子叔，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天要不是您二位，我怕是不能活着回去，这些柿子，就当是不成敬意，您二位拿走尝尝鲜，等这次危机过去了，我任阮做牛做马，一定好好报答你们的恩情！”
任阮对着他们拍胸口，目光真挚，激动到嘴唇颤抖眼角泛湿。
进哥轻轻一扫袋子里满满当当的黄柿子，呵呵笑着大气挥手。
“哪有做长辈的要小辈东西的道理，再说了，我们也不是为了贪你的东西才救的你，大灾当前，我们这些还侥幸活着的人本就该团结一致共渡难关，不是说什么，众志成城么！”
“我们搭把手救你一命，也算是为自己积了阴德，不图回报的，快把袋子扎起来，一会儿掉出来摔坏了。”
进哥对着任阮好心劝道。
但任阮看都不看编织袋一眼，好似那里不是他拼了命才换来的东西，无足轻重。
他上前一步激动到双拳紧握：“那怎么能行？”
“我是那种白眼狼吗？这么多年的书不就白读了，说出去不叫人笑死，家里长辈知道也得给我一顿好打。”
见进哥不为所动依旧笑呵呵，从头到尾都不把那一袋柿子当回事，好似明白了什么，一咬牙下定决心般再次开口：
“那这点吃的入不了进叔您的法眼，您说，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要是我能做到，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要您一句话！”
任阮砰砰胸口拍得直作响，脸上一片赤诚。
进哥看任阮一脸坚定勇敢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哈哈笑了起来，蒲扇一样健壮的大手拍在任阮削瘦的肩膀上，把他拍得脚下一趔趄差点站不稳。
“进叔哪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啊，不过你要这么说，进叔还真有一点小忙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您尽管开口！”任阮如他所愿急切追问，一副为了恩情义气上刀山下油锅也愿意的模样。
“也没什么，就咱们村子里文化活动中心那里，你进叔我护着一帮子咱们清水村的人在那儿躲着，这人一多啊，就管理不过来，我们哥几个青壮每天都得出来搜集物资，人手实在不够，要不……”
进哥在这里故意停下来去看任阮，但任阮却没有如同他期望的那样一口答应下来。
“这……”
任阮嗫嚅半天，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才磕磕绊绊痛苦地说道：
“进叔……我这……我这从来也没干过这样的事情，今天这出来……差点小命就交代了……”
“……而且我家里还有两个老人，奶奶身体不好，爷爷腿脚不灵便……”
任阮说着眼睛就红了：“进叔……我真的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您看我家里这情况……也……也着实离不得人……”
任阮说着呜呜哭起来，双膝一屈就要给进哥跪下，但被进哥一把扶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看不起你进叔？你进叔看起来是这样强人所难的人么？”
进哥呵然怒骂道。
任阮自然是连连摇头，抽泣着否认：“不是不是，是我觉得对不起进叔您啊，您这才救了我的命，我却……我却连这样一点小忙都帮不上您，我……我无地自容啊进叔。”
“要是我爷爷奶奶争气一点，身体没那么差……我一定求着您把我们全带去文化中心，您也说了那边人多需要天天出来找粮食物资，我……我怎么好意思带两个拖油瓶过去吃白饭，就算是我能帮进叔打打下手，可这么算您也是亏的啊……”
任阮越说越无地自容，拽过小拉车硬往进哥怀里推，
“这个您一定得收下，我人不能帮进叔效力，这东西也能帮进叔分担一点辛苦，您一定得收下……”
进哥见任阮哭得一塌糊涂，噼里啪啦一通下来，从头到尾都让任阮说完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长叹一声拍拍任阮的后背，
安慰道：“你有孝心又讲义气，进叔怎么会怪你呢？东西是你拼死搞回来的，进叔怎么能全要，你怎么坚持，进叔就拿一半，也安你的心，剩下的你带回去，不能饿着老人了，一会啊，等丧尸走了，我们送你回家。”
任阮一听这话，急切挣开进哥的手想要分辩些什么，却被进哥都堵回去了。
“不要再说了，听你进叔的，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