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家
进哥本来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任阮拒绝刚好合了他的心意，假惺惺关心两句也懒得再费工夫，无可无不可点点头，意思是随任阮怎么的。
待门前的丧尸大部分被引到屋后，老六也噌噌两下从二楼翻下来，伸手一捞，轻轻松松把留在地上的两个口袋甩上肩头，右手拿着斧头一挥，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走！”
二赖子一把拉开大门，客厅里站着的众人鱼贯涌出。
可以看得出进哥一行四人的行动是有一套固定队形的，门打开后，瘦高个老六大腿一迈一马当先，其次是进哥紧随其后，进哥之后是四眼。
四眼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视线正好直直对上了看着他的任阮，感觉到对方眼底算不上友好的审视，任阮呆呆傻傻地腼腆一笑，好似二人对视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他也只是因为被人发现自己在看对方而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一瞬四眼便又转了回去，紧跟上进哥的脚步小跑出门，快到似乎刚刚二人那一个对视只是任阮的错觉。
四眼前脚出门，后脚二赖子便紧紧跟上去，同时不忘招呼一句看起来就傻乎乎的任阮：
“快跟上。”
任阮默默拽着小拉车跟着跑。
文化活动中心和任阮回家的方向一样，都是往西的，所以他只要跟在后边卖力跑就行了。
当然，还得小心后边追上来的丧尸。
进哥他们四个和任阮的打扮有些相似，都是把裸露的皮肤都包裹了起来，一手扶着物资，一手拎着武器，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大概是他们手里的刀和斧头都看起来脏兮兮的，不像任阮的长把柴刀，干干净净连片草叶子都没有。
这一点并不能成为一个可以困扰人的问题，因为任阮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武器没一个是干净的了。
想也知道，清水村的丧尸可不止堵在三婶婶家门口那一群，活动中心方向多的是。
三婶婶家老六放的那几挂鞭炮，引起的不止有门口和周边丧尸的注意，更远一点的赶过来，正好迎面和任阮一行人撞上。
大马路两边的小巷里，陆续有丧尸开始冒头，充当先锋开路的老六虽然看起来瘦，但论武力值确实四人组里的天花板。
体型比他圆润得多的丧尸刚刚扑到他面前，还未近身便被他一脚踹飞，手中斧头无半点滞涩，干净利落在另一个也冲到他跟前的丧尸身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刀口。
斧头刚刚劈到丧尸身上时，那丧尸除了微微停顿一瞬，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来，直到斧头被老六收回，那丧尸半边身子一抽，像是准备扬手抓向老六，但无力耷拉在身侧的手臂却没能如愿抬起，反而带的身体重心失衡，脚下趔趄。
这个丧尸肩关节那一块的衣物已经破裂，露出层层布料下正缓缓裂开一个大口子的死肉。
任阮扫了一眼越裂越大的伤口，如果他没有猜错，老六那一斧头下去，那只丧尸的肩胛骨应该是废了。
废一只胳膊并不能彻底阻止丧尸的行动，它们毕竟感受不到疼痛，所以老六那一斧头的目的并不是解决这只丧尸，只要阻挡一瞬就够了，解决它的另有其人。
在老六落斧的那一刻，紧跟其后的进哥就做好了准备，趁着老六收斧丧尸脚下不稳行动出现卡顿，进哥眼疾手快，毫不犹豫上前一步，高高扬起紧握在手中的铁锤，狠狠一锤落在那只丧尸的天灵盖上。
脏污恶臭的脑浆从凹陷的头骨处迸发飞溅，近身的老六和进哥都没能避开，身上溅了一大片水滴形的污渍，反倒是击中丧尸的铁锤，只有锤面糊了一层黏腻的物质。
任阮脸色发白，他发现丧尸总能在他以为已经到达极限的时候，再猝不及防摆出另一个不可思议的面目，一次次强调它们真的不是人类。
比如现在，比如眼前，比如被进哥砸瘪半个脑瓜的这只丧尸。
曾经有人告诉任阮，击穿人的心脏，这个人不一定会死，但击穿人的头颅，那这个人必死无疑。
任阮嘴唇哆嗦着闪身避开顶着个烂西瓜尤未倒地的丧尸。
虽然他在农村长大，但真的从未杀过一只鸡宰过一只鸭，
所以即使今日长刀在手，但并不妨碍他下不了手，只会像个蚂蚱一样东窜西跳躲避丧尸的尖牙利爪，好好的长刀被他用成了棒槌，实在躲不过了才给丧尸一棒槌，再猫着腰带着小拉车从夹缝里窜过去。
面对零散丧尸的追击，进哥四人明显游刃有余，所以还有空闲回头指点躲得狼狈的任阮。
“那小子别躲啊，躲个屁，手上拿把刀是吃干饭的吗？砍啊，用力砍！”老六哈哈大笑，看出来任阮是不敢下手。
“砍一刀就知道了，和猪肉没什么差别，小子，娘们儿唧唧的，猪肉总砍过吧？”
任阮一心一意跟着队伍往前跑，偶尔还要分神躲避被前边几个甩下的丧尸，根本没有空闲回应老六的吆喝。
得不到回应，老六轻蔑哼了一声，他就看不起这种没胆子的孬种，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
但他跑在队伍的最前任阮跑在最后，距离太远不好下手整人，老六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撒，干脆把气都撒在往他跟前扑的丧尸身上，一柄手斧挥得虎虎生风，利刃撕碎空气的声音连跑在最后边的任阮都可以清晰听到。
老六发力泻火，后边跟着的进哥压力就减轻了不少，但他却并不因此而开怀舒心。
“老六，注意保持体力。”进哥眉头紧锁厉声呵斥，接下来的路程还长着，这样没有章法地胡乱发泄，对后边的路百害而无一利。
老六挥斧头的手力道一顿，粗声粗气不耐烦地应和表示自己知道了。
队伍的行进再次恢复成之前有序的速度。
不长的距离，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姜家门前的那一截马路上。
任阮看着近在眼前的院门，眼底漫过一片喜悦和几不可见的一抹激动。
“进叔，我家到了，你们路上小心，我先走一步了！”
在队伍经过姜家的一瞬间，任阮脚底一抹迅速脱离四人组，留下一短凌乱的话语头也不回冲向姜家紧闭的大门。
不会错的，他刚刚透过窗框看到姜爷爷的脸了，他就在门后边等着他回来。
任阮拉车的手激动到冒汗颤抖。
进哥四人组此时并不轻松，前路仍有丧尸源源不断涌出，后边被甩开的丧尸依旧紧追不舍，任阮的离场虽然带走了一小股丧尸的注意力，但大部分还是紧盯着四人组这块大肥肉。
所以进哥听到任阮的话，也只来得及回眼一瞥，看到青年削瘦灵活的背影小炮弹一样往路边的房子冲去，果断利落无半点留恋。
这才像他在楼上看到并心生欣赏的那个小年轻么。
念头不过一闪，便被迅速抛弃在脑后，生死时速不容半点分心，得加紧速度了，否则一旦陷入丧尸的包围圈，后果不堪设想。
“老六，加快速度！”
“快！”
姜爷爷略显苍老的手狠狠一推门板，擦着任阮进门的后脚跟哐当一声把门锁死。
抓出湿漉漉手印的小拉车和长把柴刀被主人毫不留情丢向墙角，任阮不等喘过一口气，肌肉本能般带动胳膊一手抓过一条长凳，和姜爷爷一起抵在被丧尸撞得砰砰震天响的大门上。
祖孙俩默不作声，一左一右靠着一条长凳，死死抵在大门上，直到身体感受到的震动撞击慢慢减轻减弱。
任阮知道，门外跟着他的这一波儿丧尸能这么快放弃，极大可能，不，是就是因为外边还有四个大咧咧吸引火力的活人在。
松懈紧绷着的身躯，任阮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手撑了斜靠在门板上的条凳，缓缓站直身体。
对面的姜爷爷早早离开了大门，就站在门边距离窗户两步远的地方，沉着脸观察着外边的情况。
此时姜家院里乱糟糟的，好几个追着任阮的丧尸因迷惑在院子里来回打转，好似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随着大部队追早就不见人影的四人组好，还是继续撞那层阻挡自己吃饭的硬墙好。
犹豫半晌，这些丧尸没能抵挡同伴热火朝天嚎叫的诱惑，呆愣愣转身，张牙舞爪嗷嗷嗬嗬加入了追击的队伍。
秋华奶奶早就等在一楼厨房门口了。
见大门处的动静逐渐消停下来，这才小碎步跑着上前，举起手里的大喷壶冲着任阮上上下下一顿狂喷。
任阮也很配合，站直了身体大张着双手双腿，整个人呈大字形接受酒精消毒。
还好屯物的时候屯了酒精，否则这会儿自己脏兮兮跑回来，连消毒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消。
这一段家里三个人每一个开口说话，任阮闻着鼻端浓烈的酒精气味，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味道自然不好闻，但比起外边的辣眼睛的腐臭味，任阮表示他愿意一直呆在酒精气味包围的地方，这味道杀菌消毒，闻着不知道有多安心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