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猜有人理你不?
丧尸病毒爆发第一天,任阮一家忙忙碌碌。
丧尸病毒爆发第二天,透过窗户看外边,依旧无波无澜,村子里大路小巷和昨天一样空荡。
第三天,有零星丧尸离开聚集地,四处游荡。
……
第四天,丧尸游荡频繁,有人鼓起勇气外出,但却没能逃过村子里丧尸的追撵围堵,不幸遇难,清水村上空再次响起惨叫,片刻后归于平静。
第五天,姜爷爷早上做饭时发现停电,三楼小阁楼改造而成的小厨房投入使用,炊烟浅浅难以成形,任阮站在楼顶从早上六点看到日暮西陲,姜家周围只有两户能看到有零星青烟飘出,再远的无法探知。
任阮推测,如今清水村上下,约莫是丧尸多,活人少。
……
第十天,今年第一场秋雨落下,冷风四起,气温骤降,任阮添上了秋华奶奶新打的毛马甲,老人家很高兴,说隔了一年再次比着他的身形织出来的毛衣,看着比去年想着织出来的要合身不止一点,任阮和姜爷爷坐在二楼客厅的窗户前观察外边游荡的丧尸,气温降低好像并没有给它们带来什么影响。
第十一天,有丧尸撞倒了竹篱笆,撞上院子里残红零落的那架蔷薇,脸上的碎肉和脓血沾到了蔷薇藤上,秋华奶奶很心疼,姜爷爷给她一个拥抱说,等这次危机过去,他再种其他颜色的蔷薇,给她扎个更大的蔷薇架子,到时候,他就坐在蔷薇架下,给秋华奶奶念书。
任阮捂嘴在旁边看着他们偷笑,挤眉弄眼一脸促狭,结果被恼羞成怒的秋华奶奶狠狠捶了一顿,姜家一时鬼哭狼嚎。
……
第十五天,尽管一省再省,家里储存的水消耗速度依旧让人心焦,姜爷爷把抽水的水管从水箱上拆了下来,幸好当初用的是软管。
清水村几乎每家每户都打了水井,姜家也是,在院子里有水井和压水机,以前家里洗菜浇花,都是从压水机那里压水用的。
空掉的水箱也被拆下搬到一楼,家里可以储水的缸桶瓢盆,瓶瓶罐罐都摆到了一楼的客厅,储物间的窗户被大家用窗帘布和木板钉死,墙角处用拆下来的床板围出一个成人腰那么高的三棱柱,家里的雨布擦干净铺进去,就是一个可以储水的小水池。
任阮跟姜爷爷争执半天差点动起手来,最后靠猜拳赢得了出去接水管压水进屋的资格。
当天夜里,任阮拿着不锈钢盆和锅铲,在姜爷爷的书房里咣咣咣猛烈敲击,试试看能不能把丧尸吸引到屋后,以清空前院。
结果能不能清空前院不知道,村子里的丧尸差点被全部吸引到姜家,书房的玻璃碎了半边,大门也被丧尸撞得咣咣咣直响,这是任阮第一次直面丧尸,它们瞳孔涣散灰败布满黑丝,脸色青灰僵硬,张大着嘴巴嗬嗬不止,一个个跟见了肉的疯狗似的不知疲倦疼痛,疯狂拍打着防盗网和玻璃窗。
任阮头皮发麻,也不敢再继续敲下去了,端着盆灰溜溜躲回了二楼,三人大气不敢出一下,只当家里就没他们这三个人,鹌鹑一样躲着,直到天亮,围着姜家的丧尸才陆续散去。
从二楼往下看,此事围院子的竹篱笆已尽数倒塌,院里一片狼藉。
此路不通,打水只能另寻他法。
第十六天,任阮左手锤右手刀,全副武装出门,先蹑手蹑脚蹲到井盖边,一斧头劈断抽水的水管子,胆战心惊等水泵沉底。
好在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任阮左看右瞄,但这一点也不耽误他下手如电,左手湿布右手酒精喷雾,一边擦一边把水管子往井里怼,直到站在窗户边的姜爷爷给他打出信号,示意长度够了才停手。
收拾好东西,那边姜爷爷已经打开大门,伸手向他比出准备完毕的手势。
任阮放好斧头,双手紧紧握住大锤,光洁白皙的额头细细密密全是汗珠。
成败在此一举,三锤头下去不能敲掉压水机,他就必须放弃逃跑。
高高举起锤头瞄准,任阮咬牙,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挥落。
一下、两下、三下,周围的丧尸已经听到声音嘶吼着赶过来了,任阮心如擂鼓,脸上汗水聚成小溪顺着下巴洒落。
就是现在!浅棕的眼眸爆发出巨大惊喜,如同操作过数百遍一般,眼疾手快抓起斧头,一斧斩断压水机连接着的水管,一脚踹过碎石将断掉的水管掩埋,任阮顾不得锤子和斧头,抱起和水泥柱连接在一起的压水机就往门里冲,此时,已有丧尸冲进了院子,张牙舞爪直奔任阮扑来。
“哐当——砰——”
“嗬嗬——嗬——”
半只脚都跟着踩进屋里的丧尸被门板狠狠拍飞,新的丧尸踩着倒下的那只不管不顾扑到铁门上,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把门后死死抵着的爷孙俩震开。
二人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死死撑着,秋华奶奶眼疾手快一把插-上大锁,手上拖着的条凳也顺势抵上大门,如此就不怕门被撞开了。
不知过了过久,门外的撞击渐渐停歇,任阮脸色惨白,浑身直冒虚汗,腿一软扒着门扑通就跪了下来。
劫后余生,福大命大,八个大字从他脑子里冒出来。
刚刚就差一点,他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那爪子带起的风都吹到他后脖颈了,差点,就没命了。
“怎么样没抓到吧?”姜爷爷抖着手扯开任阮后衣领,用力往上扒拉开他后颈的碎发仔细检查,刚刚他就在门口守着关门,惊现一幕再没有谁比他看得更清楚了。
“抓到没?啊?”秋华奶奶扑在任阮身上眼泪唰唰直流,嘴唇哆嗦的不成样子,她刚刚站的位置只看到丧尸和她家软软几乎是肉贴肉,然后哐当被撞飞。
“没,没抓到。”任阮试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喉咙火烧似的干涩嘶哑。
太惊险了,不过冒险还是有回报的,压水机被他抱回来了,任阮拍了一把冰冷的小东西,看它的目光比看对象还温柔,就是铁锤和斧头得过几天才能去拿回来了,他这样三番五次挑衅人家丧尸,它们也是有脾气的,这回估计得围着他们家绕一段时间了。
十月二十六号,丧尸病毒爆发的第十六天,任阮成功把压水机搬到了房子里,自此,出门冒险的理由又少了一个。
大概是和任阮他们一样的缘由,为了活下去,再怎么艰难也要冒险走出房屋,去外边搜集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生活物资,村子里,层层楼房掩映之下,在任阮看不到的角落里,也开始陆续有人出来奔向自己的目标。
只不过和姜家一小二老组合不同,他们大多是年富力强的青壮男人,三两成群,遇上丧尸除了逃跑,还可以与之一搏甚至反杀。
天气愈发冷了,但对任阮他们而言却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能出门,除了一日三餐,秋华奶奶和姜爷爷他们开始重拾以往的旧生活。
而因为没有电,任阮每天除了定时打开手机看看信号看看指南针,其余时间都将手机关机放在一旁,跑这边帮做棉袄棉被的秋华奶奶穿穿线扯扯布打下手,跑那边帮煮药茶的姜爷爷看看火递递碗。
又或者跑到姜爷爷的书房里捡两本觉得不错的书在窗边坐上半天,日子过的健康又充实,熬夜生出的黑眼圈不见了,脸色比在学校时看着还要好上几分。
但好日子哪那么容易长久,尤其是外边丧尸依旧行动自如,不吃不喝不睡觉好似对它们没有半点影响,而信号依旧断绝,救援迟迟未至。
这天下午,好容易停了呜呜妖风,还难得是个大晴天,任阮乐颠颠地搬着小板凳坐到了小阁楼前边,那里半晒半阴,正好可以一边晒背一边看书,惬意又不伤眼。
只是他刚坐下背还没晒热,咣咣咣咣不锈钢盆急促的敲击声就在村子上空炸响,任阮听的尤为清楚,因为声音就在阁楼后边,邻居家三层楼的楼顶。
敲击声持续一阵,连姜爷爷和秋华奶奶也被引上了楼,估计着村子里是个活人都听见了,敲盆的人终于停手开始喊话:“乡亲们——叔伯婶娘们——你们谁家里还有多余粮食的——我愿意用三倍的价钱买——”
任阮听出来是后头邻居家的儿子任长寿,按辈分他叫一声哥。
只是这话听起来着实无语:“傻了吧,三倍价钱,就这光景,十倍都不一定买得着啊。”
“说什么呢,”秋华奶奶虎着脸给了他一下,“好歹你是叫声哥的。”
任阮耸耸肩,如他所想,任长寿喊了好几遍,又敲了一遍不锈钢盆,整个村子连答应一声的都没有。
没人答话那边就开始涨价,五倍、六倍,可一直喊到十倍也没人搭理他。
“长寿哥怕是真傻了,就算有人愿意卖给他,那他不也得出去拿回来啊,难不成还指望有人给他送上门?”任阮嗤笑一声,“有这功夫,还不如拼一把,学人家冲出去菜地里薅两把菜回来呢,这会儿都吃上了。”
他这两天可是注意到了,好几家门前菜地里的菜都被薅秃了,不是人,总不能是丧尸饥不择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