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判断
“嚯，好东西！”
姜爷爷把着方向盘，看任阮噌噌噌窜出去，正疑惑，没多大会儿人又蹬蹬蹬跑回来，左右还夹着两截大臂粗的木头，定睛一看也笑了。
任阮钻进车子刚关上门，电动车就往前一窜启动，后坐力带着任阮猛地倒向靠背，没来得及放下的木头差点脱手砸向驾驶座，任阮惊呼一声一把抱住。
“呼——差点就掉了。”
两截歪歪扭扭的树根，一般大小，上边密布崎岖的纵向纹理，大概是被三婶婶忘在猪圈一直没拿走，上面还脏兮兮淀满了灰垢和蛛网。
任阮咧着嘴，笑呵呵还直喘粗气，杏眼亮晶晶似有星辰落入：“我掂量过，挑的两个最重的，肯定油多！”
这是马尾松的树根，像这种粗壮，且搁置很长时间也没有腐朽的，一般都富含丰厚的油脂，拿刀削去外皮，里边的肉就跟琥珀一样，油光透亮，松香浓郁。
扔掉一截到脚边后抱稳了剩下的，任阮调整了一下自是，摸起斧头小心瞄准，利落一劈，果然！
青年心满意足，小小豁口在光线下透出油亮的肉色，满油！“有这两截，就不用再找引火的松毛了。”任阮高兴地说。
搬柴的时候他还有些发愁，猪圈里并没有发现存有松针，他还在想到时候要用什么引火才好，没想到走的时候却意外在猪圈外的墙角处发现了这个。
村子里烧火塘的人家，引火也是就地取材，山上松树林里随便扒拉几下就能收一麻袋的松针，还有就是这种富含油脂的松树根或者松树瘤，当地人把这个叫松膏，削小小一片就可以点一塘火，任阮亲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也经常收集这些。
“路上没遇到那些东西吧？”秋华奶奶小心翼翼敞开大门，压低声音询问。
“没。”任阮摇摇头并未多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柴卸下来搬进去，三人动作不停，脚下每一步都踩实了，双手动作小心轻快，一直到整车卸完，一点多余的动静都没有发出。
卸完这一车，二人再次上车，拉一次的柴数量远远不够，堆墙角只能垒一个小柴垛，根本不够用。
因为已经去过一次有了经验，二人第二次轻车熟路，动作比第一次快了一倍，停车上货、回家卸货，一套流程有条不紊，丝毫不拖泥带水。
如此往来爷俩儿整整拉了三车，三婶婶家屯柴的猪圈空了一小半。
最后车开进院子时任阮跳下来，飞速把竹篱笆的院门阖上，拿绳子捆得死死的，虽然这门防御性能很鸡肋，但聊胜于无，就算是留个心里安慰，否则就像人大门未关，走两步就窜风，凉飕飕空唠唠没有一点安全感。
姜爷爷把车倒回去再次充上电，进屋锁门，众人这紧绷的神经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摘下帽子手套，任阮细长手指上的皮肉已经被汗水泡的发白，又将身上绕着的一圈圈棉绳解开，宽大的棉服失去压制松散开来，任阮这才发现，他的后背已经淌满汗水，动一动后背进风，皮肉立马被冰凉激起一大片鸡皮疙瘩。
出去这一趟油皮没碰掉一点，倒是热的够呛。
“身上全是汗，衣服都湿透了，你们两个快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免得着凉感冒了，干净衣裳已经准备好了，快快快。”秋华奶奶挥手赶人。
秋华奶奶帮着姜爷爷卸下一身装备后，他也没比任阮好到哪里去，脸和脖子上全是流淌的汗液，好在家里有两个卫生间，都不需要等。
“诶，就去。”
走之前任阮再次扫过墙角的小柴堆，这下可以安安心心家里蹲了！
一桩心事终了却，家里终于消停下来，二楼客厅里，任阮接过秋华奶奶炒面的锅子。
蒸熟后的面粉倒入烧热油的铁锅，翻炒干水分，再加入黑芝麻，继续翻炒至微微焦黄有香气飘出，就可以出锅了。
因为家里电磁炉用的锅子大小有限，且为了受热均匀，蒸熟的一大锅面粉只能分少量多次进行翻炒，地上干净无水的不锈钢盆里已经有一层炒好的面粉打底，是秋华奶奶在任阮他们洗澡的时候炒好的。
见任阮洗完澡擦着半干的头发出来，秋华奶奶甩甩手起身让位。
“软软啊，你来炒，炒干加芝麻再炒香就可以倒出来了，奶奶揉面去。”
刚才她一个人在家，心里惦记着外出的两个，又得时刻注意着楼下好及时下楼开门，真是什么都不好做，现在家里人齐了，她现在既能全心全意揉面，家里又有了帮手，效率快了不止一点。
此时虽然不能用燃气，但家里能用的家电也已经能满足需求了。
秋华奶奶安排任阮用电磁炉炒面，家里的小烤箱留着给姜爷爷一会儿出来做烤饼，她则又给电饭煲插上了电。
任阮：？
“奶奶，要做晚饭了么？”
任阮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原本出去拉完柴回来的时候，天边就已经擦黑，现在外边的景色已经看不大清楚了，平日家里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做饭的。
“没，再等等，先炸糯米条。”秋华奶奶躬身往锅里倒油。
用电饭煲炸糯米条？没见识小年轻惊呆了，他知道电饭煲可以煮饭熬粥煲汤甚至做蛋糕，但油炸糯米条？
“电饭煲还有这个功能？”任阮诧异，他怎么从来没有看到电饭煲上的油炸键？任阮觉得自己的小脑瓜不够用了。
拿筷子试着油温的秋华奶奶瞥了一眼他呆呆傻傻的样子，笑呵呵道：“怎么不能啊？咱们中午的菜都是用电饭煲炒的。”
那时候电磁炉被用来烧热水蒸面粉，没别的锅，秋华奶奶干脆用的电饭煲炒菜，别说，还挺好用。
任阮满目惊叹，原本以为他们宿舍小电锅煮面熬粥涮火锅已经很了不得了，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电饭煲也可以不做电饭煲，奇妙的知识又增加了。
等到把面炒了，饼烤了，糯米条炸完，天地早已被漆黑幕布裹挟。
家里只开了一盏灯，天黑的时候任阮就把厚重的窗帘全都拉上，确保家里不会被外边透过窗户看到。
“一会儿瞧瞧外边，昨晚上不是好几家都亮灯了么，看看灯光会不会吸引它们。”
人在躲避某种危险的物种的时候，刻在基因里的求生本能会告诉他尽力降低存在感，减少自己身上对猎杀者的吸引点，比如小心行动减少不必要的声音，用别的气味掩盖自身的味道，又或者将自己融入环境之中，靠整体的环境掩盖自己的行踪，比如藏起来，比如将自身与黑暗融合。
所以任阮把家里窗帘都拉上，也是为了在同样有光的条件下减弱自家的存在感，到时候如果确定在晚上丧尸会表现出趋光性，那么他家窗帘上微弱的亮光，在同样亮灯但没拉窗帘的人家的衬托下，就几乎和没开灯到底人家一样没什么存在感了。
任阮炒完面就被二老左手塞个饼、右手塞杯水，赶到一边坐着等吃饭。
因为时间太晚了，他们也没打算再焖米饭，直接拿着锅和电饭煲准备双管齐下，炒两个菜配着大饼凑活一顿了事，今天谁也不轻松，加上昨晚上一夜没合眼，实在是快睁不开眼了。
任阮拿着松软的大饼和秋华奶奶特意冲的蜂蜜水，也没闲着，啃一口饼嚼着走进卧室，后脚跟一踢顺带把门关上，隔绝掉客厅的光线，他觉得这个时间，可以让他好好总结一下丧尸的特性。
从裤兜里翻出手机点亮，晚上九点三十六，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啊。
手机里还留存着池愉发过来的图片和语音，已经加载过的文件在断网之后依旧可以查看，这让任阮着实松了一口气。
……会吃人，追着活人咬，没有痛觉，不会躲避，对活物非常敏感，被咬的人会倒地抽搐，一小时到两小时之间就会变异成新的丧尸爬起来。
有听了一遍池愉的描述，任阮看着手机上的图片思索片刻，打开备忘录开始总结：
首先是丧尸会吃人，这一点任阮是有一定疑虑的，池愉发过来的图片只有丧尸咬人的场景，进食的并没有看到，学校空地上除了血迹之外还有部分残肢肉块，既然丧尸吃人，那么为什么会留下这些肉？不应该全都吃进去吗？
但白天出去在马路上看到的残碎骨肉又好像可以佐证丧尸吃人这个说法，这就奇怪了。
任阮纠结片刻，最终在吃人前面输入可能二字后，把这一点留在了备忘录上。
虽然他对这个疑虑还挺重，比如丧尸为什么吃人？是为了补充体能？还是单纯的发泄？丧尸到底是不是尸体？如果是那为什么还会动会对外界做出反应？如果不是尸体，那按照某些丧尸缺胳膊少腿肠子落了一地的情况，应该早就死透透了，又怎么还会动呢？
这个真是个科学难题，任阮甩甩头，现在可不是探索科教频道的时候，他要做的是摸清丧尸的表面特征。
第二点，丧尸对活物敏感，这一点毋庸置疑，学校和村子的情况已经给出了证明。
丧尸对活物敏感，那丧尸到底是根据什么来判断活物的呢？声音？温度？气味？还是跟蝙蝠一样根据声波定位？
昨天晚上，村子里爆发丧尸后，大部队追着尖叫奔跑的人跑到了村子的另一边，早上姜家门口那只丧尸最终也去了大部队的方向。
凭这一点大概可以判断，丧尸可能是根据声音定位活物的，但是这里又有一个问题，丧尸也会跑动嘶吼，那么丧尸又是怎么分辨活物和同类的呢？
那么还有温度和气味，任阮在宿舍里也曾听柳祝谈起过末世文学，他有提到过人们可以往身上抹气味浓厚的东西来干扰丧尸。
如此说来，丧尸是有可能根据声音来追逐活物，根据气味来分辨是不是可以撕咬。
任阮思索片刻还是在把温度圈了起来，这一点还有待观察检验。
第三点，丧尸的感染方式，池愉说被咬的人会倒地抽搐，一小时到两小时之间就会变异成新的丧尸爬起来。
如此可以肯定，被咬伤后绝对会异变，那么被抓伤呢？皮肤与之接触会不会异变？丧尸携带的感染源是进入人体后感染还是触摸就会感染？
这里任阮又想到了之前的狂犬病新闻，护士被抓伤后发病，村民被咬后发病，如此任阮大概可以判断，丧尸的感染，必须要感染源接触到人体暴露伤口，才能实现感染。
第四点，丧尸是否感光，任阮记录下这一点后走到窗边，小心翼翼从窗帘缝隙往外看，很好，所有透光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丧尸聚集，如此可以判断，丧尸大概率是不感光的。
第五点，如何打倒丧尸？
任阮握着手机陷入了沉思，怎么打倒丧尸呢？影视作品里倒是说打头可以打死，但并没有经过实操检验，暂时不可信。
想了很久，最终任阮在这一点后边记下，尽量包裹可能裸露的皮肤，不给丧尸伤到的机会，再可能情况下检验打头是否可行，是否有其他可能终止丧尸行动的方法。
好了，任阮看着备忘录密密麻麻的文字，再次精简后得到最终版本，这才叼着大饼回到客厅，这个得让姜爷爷他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