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胖子的助攻

    骨头和鸡焯水后下镬煮上，猪肚和猪大肠先用细砂擦过，然后用盐反复揉搓，刘宇做得很仔细耐心，要想这些东西好吃，打理干净是关键。

    张伟在旁边打杂，看着刘宇大把的盐擦洗大肠，心痛得直皱眉。自汉武帝开始实行盐铁专营，一石盐的价格八百钱，是粟米的八倍，擦副大肠用了半斤盐。

    刘宇可不管这些，将异味用盐揉去后冲洗干净，剔去肥油，放入到镬中煮上，镬中加姜、葱、蒜、花椒、桂皮等调料，再倒上些米酒，很快香味便飘到了前院。

    前院，十几名弟子排成几排，脚踏弓步，剑向前抹，目视前方，练习基本抹剑式。王越坐在树下，目光凌利，谁的动作不到位，立时扫视过去。

    史阿站在众人身后，高声道：“练剑之法，先求腕力，次习腰步，再练剑法，逐而运剑成势，以腰步带膀腕，拧转起伏，前后环顾，左右兼备，跳跃疾进，劈则开山裂石，击则洞天彻地……钱亮，你乱动什么？”

    那个被点到的钱亮是个胖子，抽着鼻子讶声道：“好香，剑馆吃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原本排列整齐的队伍被他这么一句立时变得杂乱无章，有人回应道：“我早就闻到了，莫不是放了什么从西域进的香料。”

    “练剑时需平心静气，不为外物所动，尔等心思不定哪能练好剑。”王越喝道。一拂衣袖，怒气冲冲地进了中院，走了。

    见师傅走了，众人反松了口气，纷纷收剑歇息。史阿也忍不住问身旁的顾明道：“顾明，今天买了什么菜，怎么这么香？”

    顾明有些尴尬，难道是那些臭哄哄的猪下水？不可能吧。顾明含糊地应道：“我见刘宇在煮鸡，要不是就是熬骨头汤的香味。大师兄，我去厨房看一看。”

    钱亮叫住顾明道：“三师兄，我对今日师傅所授课业颇有感触，准备在馆中多参悟半日，午饭便在剑馆食用。劳烦师兄跟厨房说一声多准备一个人的饮食。”

    钱亮是顺喜楼少东家，自家开酒楼，对吃可是讲究，闻香识味，今天剑馆的菜肯定好吃。

    “我也是”，胖子开了头，立时一连串要留下来吃饭的请求。

    史阿又好气又好笑，摆起大师兄的威严斥道：“成何体统。平日练剑一个个唯恐多花了半分气力，还没到午时就想走，今日倒是个个勤勉，居然不舍得走了。”

    “顾明，你去厨房跟刘宇说，多做些饭菜，你们要想留下来吃饭便将师傅今日教授的剑法练熟，否则就回家去吃吧。”

    竹笋炒肚丝、爆炒大肥、白切鸡、烧排骨、煎蛋、清炖肉丸汤加上六个青菜被吃得精光，顾明打着饱嗝犹自不敢相信眼前的美食居然是用臭哄哄的猪下水做出来的。

    钱亮吃得满嘴油光，两大碗粟米饭下肚仍意犹未尽，面前饭也光菜也光，朝其他人席前看去，也都只是残羹剩炙。

    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勺子，钱亮叹道：“没想到剑馆中的厨子做的菜这么好吃，比我家酒楼厨师还要强上几分，啧啧，若是这个厨子肯到我家酒楼做事，我爹每月至少能给他二千钱的工钱。”

    顺喜酒楼虽然比不上青风阁、明月楼这等大酒楼，但在洛阳城也算是小有名气，一年也有几十万钱的收入。钱亮盘算着，若是能将剑馆的厨子请去酒楼，至少能多出三成生意来，到时将旁边的铺面盘下来，京中四大酒楼就要变成五个了。

    顾明不满地道：“钱胖子，你小子可不地道，上次你从酒楼请来的厨子才做不到二个月，结果让我挨师傅的骂，我好不容易找个好的，你小子还想挖墙角，小心我揍你。”

    钱亮嘿嘿一笑，没有把顾明的话放在心上，小眼珠咕噜噜地转着。看到顾明起身收拾碗筷要往后厨，钱亮急忙道：“三师兄，我帮你提饭甑吧。”

    顾明哪不知他腹中盘算，一瞪眼喝道：“用不着你，你不是说对师傅教授的剑法有所领悟吗，吃饱了赶紧用功，正好消消食，要是敢耍滑头，小心我揍你。”

    吃过这顿饭后，每天借故留下来蹭饭吃的学员多了起来，刘宇忙不过来了。史阿让留下来吃饭的学员每人每顿交二十钱，又给刘宇涨了二百钱的工钱，特意请了个仆妇孙婶在厨房帮忙。

    含光剑馆有个好厨子从学员的嘴中很快传了出去，刘宇到坊市买菜时大受欢迎，带动着牛、羊、猪下水也能卖出价，王掌柜见了刘宇笑得合不拢嘴，一头猪能多卖出几十钱来。

    坊市有酒楼的人上前搭讪，钱胖子趁着顾明不在，寻到厨房见到了刘宇，开门见山开出二千钱的工价要把刘宇挖去顺喜酒楼。

    自打吃过刘宇炒的菜后，钱亮觉得自家酒楼的菜食之无味，原本他上剑馆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近变得勤快起来，多半要混过晚饭才肯归家。

    顾明像防贼一样防着他，生怕他把刘宇挖走，这段时间剑馆的人都被刘宇养刁了嘴，想想以前的饭菜，师傅说的没错，还真是猪食。

    一个月过去，钱亮的工价开到三千钱，这可是青风阁这样的大酒楼掌勺厨师的薪酬，洛阳城能拿到这个工酬的是商铺的老掌柜、老账房和府衙的管家，三千钱，相当于朝庭二百石的官员了。

    火候差不多了。晚间与顾明聊天时，刘宇道：“顾哥，做完这个月我就要走了，钱亮请我到顺喜楼做厨子，开了三千钱的工价。”

    顾明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他把刘宇当成说得来的朋友，没少找借口到厨房偷吃，有空便拉着刘宇聊天，

    两人关系极好，刘宇进剑馆为厨是他相帮，现在刘宇要走着实有点不仗义。转念一想，自家剑馆给刘宇八百工价，顺喜酒楼差不多是四倍，也难怪刘宇动心。

    顾明想了想，道：“小宇，你别上钱胖子的当，那小子没安好心，他给这么高的工价，是想把你的手艺学到手，等学会了可就没那么高的工钱了。”

    刘宇轻叹道：“谁说不是呢，可是我想积点钱跟王师学剑。”

    顾明笑道：“这好办，我去跟师傅说。师傅他老人家对你做的菜赞不绝口，应该不舍得放你走。”

    刘宇心中暗喜，这正是他想达成的目的。看着一脸兴奋的顾明，刘宇略感歉意，自己有利用顾明之嫌，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并没有伤害他，将来有机会报答顾明的恩情便是。

    想到这里，刘宇笑道：“那就拜托顾哥了。”

    注：汉代以来，一日两餐已经变成三餐，皇室更是四餐。穷苦人家缺衣少食，一日两餐在辰时和申时，三餐的时间则是卯时、正午和申时，有钱人上酒楼饮宴，一顿饭也能吃上两个时辰，就谈不上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