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结案
沈惠婷跟刘谚即将因两桩预谋杀人案以及伤害书音的罪名受到法办。
审理结果必须等上很多年才会出炉，但预谋杀人可是重罪，不是死刑，至少也是无期徒刑。
方辉特地大老远跑来向宋珩说明案子的后续，结果这当事人却兴趣缺缺。
他靠在椅背上伸懒腰，打了个大哈欠。
“搞什么，我可是好心告诉你案子的后续，结果你根本不想听嘛……”
方辉不耐烦地抱怨道。
“现在我还听这个干嘛呢？反正我们能做的都做了，真相也都了然于心，根本没必要听警方告诉我后续。”
“嗯，话是没错啦……”
“再说，警方的调查报告上并没有写出“破案关键在于盈夏的亡魂显灵”这类的话吧？这跟真相稍微有些差距喔。”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方辉无力地摇了摇手。
——早知道就不要跑这一趟了，真是自讨没趣。
“我比较想知道你受到了什么样的处罚。”
一提到这个方辉就头痛。
虽然案子解决了，不用说，方辉当然没有受到表扬——因为他在追捕嫌疑犯的时候，肇事逃逸
“上司叫我先在家闭门思过等待处置，搞不好这回我会卷铺盖走路呢。”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这小子居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本来想跟上司说你也有份，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你救了书音，我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不过，还是有一些好事发生在你身上吧？”
“什么？”
“嫂夫人好像回来你身边了嘛。”
宋珩淡淡地说道。
“为、为、为什么你知道！”
方辉惊讶地猛然站起。
“是一个姓吕的人告诉我的。”
“为什么你会认识……”
话才说到一半，方辉突然停顿下来。
——我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了。那个老头是属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不过，如果她难得回来却看到你搞丢工作，说不定会再离家出走一次喔。”
“关你屁事！再说，我也不是没为未来做好打算。”
方辉在铁椅上边调整坐姿边说道。
“反正一定又是些乱七八糟的点子。”
“话可别说得太早喔。坦白告诉你吧，我想开一家侦探事务所。”
“那你就随便开一开吧。”
宋珩打了个大呵欠。
“然后啊，等开了侦探事务所后，我想征求一些优秀的助手。”
方辉对宋珩投以热情的目光。
——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我觉得很不舒服，请你不要看我。”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死也不要。”
——我就知道。方辉冷哼了一声。
“然后呢？你想说的话不只这些吧？”
宋珩盘起胳膊，仰望天花板。
——这小子的第六感也太可怕了吧，我完全被看穿了。
老实说，方辉还在犹豫该不该告诉宋珩，毕竟他完全猜不出宋珩会有什么反应。
可以的话，他完全不想告诉宋珩，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宋珩总有一天得面对这个事实。
方辉毅然决然地开口道：
“不瞒你说，加藤惠婷在侦讯中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
“没错，她说策划这个阴谋的人并不是她。”
“那是刘谚罗？”
方辉摇摇头。
“某一天，有个男人登门拜访惠婷，他不只看穿惠婷想谋杀亲夫，还替她想好了这个计划。”
“……”
“别说是住址、职业，就连名字她都有印象，但就是想不起来，假定这些话只是她为了脱罪而编造出来的，也未免太粗糙了，话说回来，就算我想相信她，但连她本人都不记得对方的一切，我也爱莫能助。”
“方辉大哥，你是不是觉得事有蹊跷……”
“没错。依我看，她可能是被催眠术或某种方法消除了一部分记忆；关于那个男人，他们俩只记得一项线索，而这线索教我在意得不得了。”
“是什么？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那个男人，他的两眼都是鲜红色……”
宋珩将头发往上拨，闭起眼来。
“……那家伙真是死性不改……”
沉默了半晌后，宋珩喃喃说道。
——果然没错。宋珩这句话，说明了这件事非同小可。
我本来还希望它只是单纯的偶然呢。
书音造访宋珩的住处，
她接下来就得回乡参加盈夏的葬礼，因此想在回乡前先来露个脸。
“心情稍微平静些了吗？”
宋珩和书音面对面坐下，同时问道。
书音默默地点了个头。坦白说，她现在还没将心情整理好。
“总觉得……好像有点那个。”
宋珩尴尬地挠了挠脸颊。
“什么？”
“……不，没什么。”
“什么嘛，你话别只说一半，说清楚啊。”
宋珩盘起胳膊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
“你平常那么吵，现在突然安静下来，让我很不习惯。”
“什么意思呀，你别把人说成噪音制造机行不行。”
“难道我说错了吗？”
宋珩依旧是老样子，书音真是傻眼到了极点。
可是，她现在没有力气反驳他。
不光是现在，打从那起风波后她便食不下咽，整天关在家里反覆阅读盈夏的日记，然后泪流满面。
“盈夏说她很感谢你。”宋珩咕哝道。
“你看得见她？”书音探出身子询问宋珩。
宋珩默默颔首。
“我才该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书音一面缓缓地环视静谧无声的屋内，一面低声说道。
没有人回应她。
“她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听见了。”
“那就好……”
“盈夏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个男生比我想像中帅多了』，还有『你老是爱在关键时刻赌气，对自己的感情坦率一点吧』……”
真像盈夏会说的话。
书音在案发以来，第一次笑出声。
宋珩一头雾水地偏了偏头。
“帮我告诉她，叫她少鸡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啦，真的。”
宋珩不再追问，脸上仿佛写着“反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诶，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更尊重各式各样的价值观，不对第三者之类的地下情怀有偏见，或许盈夏就会早一点告诉我真相了……我好懊悔，觉得自己真是小鼻子小眼睛。”
“那可不一定喔。”
宋珩挠了挠那头乱发，一边说道。
“咦？”
“如果你是个更懂事、更成熟的人，说不定盈夏就不会跟你当朋友了。”
书音拼命思考宋珩的话中含意，但还是搞不懂。
“我的意思是，人跟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复杂的。”
宋珩望着书音眉头紧锁的模样，耸了耸肩补充道。
“你这样讲，我怎么听得懂嘛。”
“意思是『不完美的人，比十全十美的人来得有人情味』。”
“有听没有懂。”
“……也就是说，你只要维持现状就好了。”
宋珩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说道。
“诶，你别再叫我『你』了嘛。”
“不然我该怎么叫你？”
“叫我的名字呀。”
“我才不要！”
宋珩粗声粗气地说道，缓缓地啜饮茶水。
书音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立起身来。
“我差不多该走了。”
宋珩仍旧不发一语，像只猫般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真是的，你就不能对我说句“拜拜”或“再见”吗（不过要是你真的说了，我反倒觉得恶心）。
“诶，下次我可以没事就来找你吗？”
宋珩依然默不吭声。书音懒得再等下去，正当她将手伸向门把时——
“拜托你下次别再给我找麻烦了。”
回头一望，宋珩依旧一脸颓废地啜着茶。
“这样才对嘛！我知道一种超级好喝的热可可冲泡法，下次我泡给你喝！”
书音打开门，走出屋外。
这时的书音还不知道，日后的她将无法履行与宋珩之间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