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
吃饭的地点是剧院附近的一家粤菜馆,每道菜都长得山清水秀的,非常适合不能吃辣的叶兜同学。点完了菜,白墨老师笑眯眯地问叶兜:“同学,上次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
得到答案后,他心满意足,又问了封石的名字,继而从八卦记者做回了老师,询问起他们是否适应荆音的学习生活节奏。
有老师控场,话题不用社恐同学们自己找,白墨从他们的大学生活聊到了自己的大学生活,叶兜非常喜欢不拿饭局当教学现场的老师,津津有味地听着。
话题绕来绕去,又绕回了今天的比赛。白墨说:“上一次邢枞参加百瑰杯的时候——唔,忘了是百鸟杯还是百瑰杯了——还是一个小朋友。那时候我还不是他的老师,第一次见他,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结果过了几年,居然在我校录取名单上看到了他的名字。”
“百鸟杯,那时候我放暑假。”邢枞说:“也十四岁了,怎么就小朋友了?”
叶兜对邢枞小朋友产生了很大的好奇,眼睛亮亮地听着。
“十四岁还不是小朋友?”白墨开始回忆往事:“那场比赛下来,我就想着,钢琴弹得这么厉害的小孩,以后可能会因为学业逐渐繁忙而放弃钢琴,这样的话,钢琴对于他来说就成为了小时候的一项业余爱好而已,别人问起的时候答一句‘以前学过’,可实际上连音阶怎么弹都忘干净了还挺可惜的。后来,在录取名单上看到他的名字,我很惊喜,于是想办法把他安排在了自己的门下,造就了这段感天动地师生情。”
于愈替邢枞哀叹:“那可太倒霉了。”
邢枞跟于愈、或者叶兜他们不太一样。于愈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就去读了荆音附中的钢琴专业,叶兜、裴茶和封石同样是高中时就走上了音乐专业的道路。而邢枞不同,他始终就读于普通初中与普通高中,大学前钢琴一直属于业余爱好——只不过是专业水平的业余爱好。高三的时候,才彻底和家里人达成共识,开始备考荆音,走上艺考的道路。
而一个非专业的同学以第一的成绩考进荆音叶兜只能在心里反复感慨“太厉害了”。
邢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只会损人的老师今天居然一直在说自己的好话,对“邢枞有一次上课弹得太激动从琴凳上摔下来了”之类平常最爱说的破事居然只字不提。他预感老师不会是出于什么好念头,于是给老师盛了汤,及时制止住了老师不负责任的彩虹屁:“知道您爱我了,老师,快别说了。”
叶兜偷偷地乐,特别想拿一个小本本记录邢枞每一次难得一见的嘴贫时刻。
这顿饭在白老师滔滔不绝的叙述中莫名其妙地更了解了邢枞一点,大佬其实还挺可爱的!一点都不吓人。
吃完了饭,于愈还有别的事,自己先走了,于是白老师带着三个同学一起打车回学校。在校门口下车后,叶兜看着写着“荆宁音乐学院”几个大字的石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停留了好一会。
邢枞问:“怎么了?”
“啊没什么,”叶兜回神,“想起了好多年前,好像是我十二岁的时候,来荆宁玩,经过这里的时候,和这个石碑合过照。那时候只是想着久仰了这所学校这么久的大名,不合个照太亏了,也没想过自己未来居然会成为这里的学生,蛮不可思议的。”
“是不是觉得时间过得老快了?”邢枞和她边聊边并肩走进校园,“我十四岁的时候参加百鸟杯决赛——就是白老师吃饭的时候说的那场,地点是荆音的音乐厅。比完以后,也拿着奖杯在石碑边拍过照,那会还没想过未来要艺考,只是觉得作为一个学钢琴的,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走进荆音音乐厅了。”
“真神奇啊”叶兜微笑着感叹。
旁边的白老师和封石看着交谈甚欢的二人,意味不明地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目光中很神奇地达成了某种共识,默契地一起放慢了脚步,一并落后了并肩畅聊的两个人一大截。
他俩就像那种冷门cp粉认了亲,在这个夜晚里找到了“原来不光我一个人在嗑”的快乐。
这一天,叶兜排了练,又围观了大佬比赛,而原本闲出了花打算睡个一整天的裴茶同学,被室友拉了起来,陪她去完成猫猫交接仪式。
昭昭的朋友某天在路边捡到了一只眼睛受了伤的小猫,于是带它去医院治疗,并养在了自己家里,因为其中一只眼睛做了摘除,所以取名叫wink。
该朋友也是一名学生,自己在外租房居住,一个人带猫。由于学业原因之后需要住宿,无法继续养猫,于是托昭昭帮找一个愿意领养wink的、爱猫负责的人。
昭昭辗转找了几个人,最后找到了钱倏。
钱倏不住宿,人闲钱多且非常喜欢猫,因为是昭昭男朋友的好兄弟,所以昭昭也清楚他的为人,商量了一下这事就定下来了。今天是朋友去送猫的日子,因为和钱倏还不太熟,需要昭昭出面一下,昭昭怕尴尬,于是又拉上了裴茶陪同。
裴茶:“你确定我在不会更尴尬吗?”
昭昭:“你在的话,最尴尬的就不是我了。”
“”
猫猫主人把猫猫带给了钱倏,还把家里全部剩余的猫粮、猫猫玩具、猫砂、猫爬架都给了他,她对小wink十分依依不舍,捧在手里揉着:“小温克,舍不舍得我?”
小温克铁面无情地挠了她一爪子。
“太塑料了。”她对这段错付的感情做出了评价,把猫交给了钱倏。钱倏已经提前把猫猫安置好,小wink还不太适应新环境,小心翼翼地舔着钱倏给它放的猫粮。
裴茶手痒,非常想撸一下猫猫,但因为跟猫的主人不太熟,不好朝人家的小孩下手,只好虎视眈眈地看着干饭的小猫。
小猫如芒在背,怀疑这一大只人类要和自己抢食,紧张兮兮地守着自己的碗。
昭昭感叹:“你把它照顾得好好。”
“wink非常坚强,”猫主姑娘说,“我在路边的草丛里捡到它的时候,它还是一只很小很小的小猫,一只眼睛已经感染得非常严重,眼球爆得几乎快跟脸一样大。我把它带到医院做眼球摘除,打麻药做手术的过程都很乖,带回家每天打消炎针的时候也很乖,后来慢慢被喂胖了起来,性格倒是也跟着活泼起来了活泼得有点‘矫正过枉’,老爱挠我。”
“好人一生平安。”钱倏说。
钱倏把大家留在家里吃饭,他亲自下厨,作为迎接wink的仪式——裴茶作为本次猫猫交接仪式的陪同人员,也很幸运地蹭了饭。她想了想,起身走向厨房。
钱倏正在洗菜,听到厨房门被拉来的声音,挑眉:“?”
“我什么忙也没帮,只是陪昭昭来一趟,还白蹭顿饭,挺不好意思的。”裴茶说:“要不我帮你打下手?”
“好啊,”钱倏一笑,“会切菜吗?”
“会,不过肯定切不了太好。”裴茶撩起袖子洗手,“见笑。”
可事实证明裴茶不光会切,还切得非常不错。
钱倏看着她娴熟的切菜动作,有些惊讶:“这么熟练,经常自己做饭?”
“备考荆音的时候,一个人在荆宁住,得自己做饭吃。”裴茶专注切菜的侧脸扬了扬嘴角,“不过也就凑合吃,只是‘吃不死人’的水平。”
“备考那段时间很累吧?”
“也还好,我还是经常摸鱼的。”裴茶切好了香菇,把它们码进盘子里,“第二天要考钢琴了,前一天才开始认真背谱,抱佛脚十级选手——还好我们专业钢琴要求不高。”
钱倏笑了笑:“提醒我了,肉沫我来切吧,别伤到你手了,还得弹琴。”
钱倏一看就是经常下厨的人,切菜炒菜动作熟稔,虽然菜都是家常菜,但厨艺非常不错。后面的时间裴茶基本无忙可帮,在一旁偷师,想着学点手艺,假期回去做给黄莺吃。
香味四溢,裴茶馋的不行,猛地深吸了口气:“好香啊,闻饿了。你这水平花了多长时间练的?”
“八年多,”钱倏说:“初中开始三餐基本要靠自己解决。”
“那好厉害。”裴茶说。
她没去问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