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喝药
也许是成功披上衣服给宫锦带来了自信。
带着他的执着的第五碗汤药此时正被他端在手中,还冉冉冒着白烟。
宫锦拖过书案后的椅子,来到床边坐了下来,对着眼前的人说道。
“来喝点汤药吧。”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宫锦没有气馁,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口汤药吹了吹,确认不烫口了之后,他伸出手,轻轻的放到了那个男人的唇边。
白色的汤勺抵在两片薄唇中间,宫锦专心的盯着那个小小的接触点,神情非常严肃认真,另一只手抓着要用来擦拭的棉布,他慢慢的倾斜汤勺,让褐色的药水缓缓的流入了男人的口中。
没有让他等很久,那个像雕像一样的人喉结滚动了两下,可能也算是对于宫锦的毅力感到无可奈何,总算是把薰了他一整天的汤药咽了下去。
收回汤匙,深褐色的水珠残留在唇上,宫锦小心的用棉布抹去之后,又舀了一勺,重复刚才的动作。
看着眼前的薄唇一口一口的,把他辛苦熬出来的草药喝下去,宫锦忍不住欣喜,一边喂药一边偷偷的抿着唇乐。
宫锦不知道的是,在他低下头盛汤药的时候,那个男人的眼球曾悄悄的朝他转了一瞬,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这个叫宫锦的人怎么高兴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傻。
但仅仅只有一瞬间的注意,他又回到了与世隔绝的状态,失去与世界链接的能力。
铺天盖地的恨意与痛苦还有无力,混杂着对自己的自责和不谅解,他已经什么都不想听不想看不想理解。
他不想要再活下去了。
日落之后,屋子里暗了下来。
宫锦点燃了书案前的烛火,摇晃的光影曳出他鼻梁旁的阴影,半边脸在明半边脸藏在黑影之中,没了表情的他看起来和早上判若两人。
但这样的感觉只维持了片刻,原本昏暗的房间随着两根三根四根的蜡烛被点着,逐渐光明了起来,灯火通明之中,宫锦走到窗户边看向寒冬黝黑的夜色。
“看来晚上还会再下一场雪。”
他一面自言自语,一面转头看向那个不知道该说是倔强还是真感觉不到疲倦的那个人。
这样直挺挺的坐一天,说实话他自己都做不到,更何况是一个重伤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湖大侠都会练武功还是什么之类的,居然可以撑这么久,宫锦是真心觉得神奇。
不过看来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宫锦关上了窗户,把最后一丝寒气挡在外头。
回过身,他对着那个不知在何时已经闭上双眼的男人伸出了手,只是轻轻一推,男人便顺从无比的倒了下去,宫锦在他的身后稳妥地接住了他,摸上他的额头,果不其然,又开始有点发热。
看着臂弯里安安静静的男人,宫锦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呢?明明有希望你活下去的人吧,为什么要这么快就放弃了呢?”
小心地避开肩上伤口,宫锦扶着伤患躺下,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和之前一样拉到下巴尖的位置,他轻轻地摸了摸枕头上的人的头顶,有些笨拙又温柔。
回到书案前,宫锦摊开昨天回来的时候带回的卷轴之前,又看了一眼沉睡的男人,才收回视线,专心处理昨天累积的工作。
把卷轴从布囊里拿出,在书案边推成了一座小山,宫锦看完了桌上的那卷,从小山中抽出一个,看了一会儿又回过头去看上一个宗卷。
在他的右手边有一个摊开的宣纸,上面只有几个零散的字,不像是一篇文章。
一整个晚上除了宫锦给病人喂药的时间以外,他都在反复的看着那些宗卷,偶尔神情认真的在手边的宣纸上写点什么。
一直到冬日迟来的朝阳终于穿透了窗纸,宫锦才终于感受到了饥饿,他这才发现到,昨天光顾着在意捡回来的男人,他只喝了一碗熬给他之后剩的粥而已。
把杂乱的桌面整理一下,卷宗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的一角,宫锦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