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四人电影，烂片鉴赏
提出要四个人一起看电影的是五条悟，最先失去兴趣的也是五条悟。
不过这次似乎并不怪他，毕竟是偏僻的商业街，电影院里根本就没几场排片，而这个时间点仅剩下的就是一部青春爱情片。
内心阴郁的女主角A子，英俊帅气看似是校园王子其实是人渣的男主角俊介，被人渣王子男蒙骗的宛如公主般美丽的女朋友B子，还有女主角A子温柔宽和的竹马和树。
俗套的校园四角恋剧本，外加蹩脚到找不到亮点的演技。
毫无疑问，是烂片。
五条悟在开场十分钟后就抱着他吃了一半的爆米花桶睡了过去。
我把他的爆米花桶拿了过来，又吃了一半中的一半，发现坐在我右手的硝子身体往旁边倒去，眼睛完全闭上了，便把她的脑袋往我肩上靠。
下意识看了眼坐在五条悟左手边的夏油杰。
那双细长上挑的黛紫色眼眸在昏暗光线下完全看不出来有没有闭上——简单来说就是太小了，不过他坐姿还算端正，也许尚在苦苦坚持。
我向他献上微小的敬意，然后再也无法忍受电影里男女主角尴尬的演技，切断意识睡了过去。
大概因为我本身不需要睡眠，失眠这种东西自然也是不存在的，只要想睡就能命令身体立刻入睡，感觉睡得差不多了也能随时醒来。
所以，当鼻腔里爆米花的甜蜜味道陡然浓郁，裹挟着杀意的刀刃砍向硝子的时候，我毫不迟疑地睁开眼，伸出手臂挡住了袭击。
菜刀砍在我的手臂上，经过细胞级别的分解变形，皮肤化为坚硬的外骨骼，我望着长发披散、眼眸空洞的来袭者，愣了一下：
“啊，你是……海报上的那个？”
没错，就是这部青春爱情电影的女主角A子。
此刻她穿着校服，身上满是血污，一击不成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情绪波动，脚步摇摇晃晃地再次向硝子砍去——然后被一道冲击波轰了出去，身躯砸到了电影院的墙面上。
我看到她的躯体被短暂地扭曲，但很快恢复，没有多出来的血液，也没有伤痕，衣服上原本的血污与褶皱都没有因为被攻击而改变分毫。
我侧过身，跟刚醒来的五条悟打了个招呼：“哟，你醒啦。”
“……这什么玩意？”五条悟打着哈欠，一脸困倦，那双六眼像冷冰冰的机器眼般扫过被砸得陷进墙体的人形，“不是人，也不是咒灵。”
“是电影里跑出来的女主角啦。”
我一边回答，一边摇了摇昏睡的硝子，发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眉头微微皱着，好像陷入了不快的梦境中，
“不是生命、在这个场景下似乎无法消灭，操控她的本体不在这里，我已经让飞虫们去寻找了——硝子醒不过来，夏油的情况如何？”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一巴掌打向了左后方，被同样一巴掌用力挥开，因防御本能而及时醒来的黑发少年揉着额角站起身。
他刚想说什么，视线被突然亮起的银幕吸引过去，引得我也跟着看过去。
黑屏后又继续播放的银幕上，家入硝子穿着一身白大褂，正在面无表情地给手术台上的女主角A子做急救。
“……家入这是被卷进去了？”
我嗯了一声，感慨道：
“好惨啊，硝子，梦里还要加班。”
夏油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幸好这是最后一个场次，除了我们没人买票，现在电影院里应该没什么人？”
他询问似地望向我。
打了几天架，彼此的能力自然大体上摸清楚了。
“已经放出去确认过了。”我感受着我所支配的飞虫的视野，平淡地回复，“只剩下三名，放映师和清洁工已经陷入昏迷，保安离这边较远，还没有察觉到异样，看来敌人的能力作用范围仅限于电影院内部——夏油同学是准备让咒灵去保护他们吗？”
“嗯。”
“那我让虫子指引。”
我们交谈期间，五条悟一直盯着银幕，此刻他举手提问：
“有人之前看了电影吗？这不是青春爱情题材吗，怎么会变成这种血腥展开的？”
“我怎么知道。”
我瞥了眼电影上不能使用反转术式、正一脸麻木地试图缝合女主角A子肚子上的破洞、然而手法不佳只能让血越飚越多的家入硝子，又看了眼被嵌在墙里没能把自己抠出来的A子，
“你好奇的话要不去问问她？”
“你那个能力没用？”
“她又不是生物，无法支配。”我皱了皱眉，“更像是……人偶？你的六眼有看出什么名堂来吗？”
“六眼能捕捉咒力的一切活动，但这个——”他看起来有点跃跃欲试，盯着A子的样子宛如某种好奇的野兽，像是很想把她拆开来的样子，“身上没有一点咒力的流动，完全不是靠咒力驱动的，也没有留下诅咒的残秽。按理说，平时就连建筑物都会沾上咒力的残渣的。”
夏油杰：“这算是六眼克星吗？”
五条悟不屑道：“再强个一百倍我再勉强考虑下，只敢缩在后面的BOSS，怎么可能突破我的无下限。”
我无声地走过去，将想要逃跑的A子从墙上扯下来，单手将她的双臂叠起来按住，掀起她的校服，对照着银幕上A子肚子的破洞处，化手掌为骨刃——
“等等！”夏油杰突然喊停，“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还原啊。”
我戳了戳A子洁白的小腹，少女拼命蹬腿反抗，然而表情依然是暗淡无神的，
“现在女主角跑出来了，行动和电影里不一致了。那如果我把她肚子戳破，把她还原成电影里那副样子，说不定就能回去了。之前五条悟的攻击对她没有用，可能是没打对地方。”
夏油杰按着眉心：“家入还是人质，我们还没搞明白状况，你确定要这么做？”
五条悟满不在乎道：
“硝子自己会反转术式，杰，至于这么操心吗？”
“可家入根本没有战斗能力——”
我懒得管他们，直接控制着力量，剖开了少女的小腹。
A子的动作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她被我顺利划开，也没有像五条悟的攻击那样瞬间治愈。
只是，划开的伤口处，翻滚着的却不是血液，而是一条条老式的电影胶卷，宛如蛇一般在少女的体内纠缠着，翻滚着。
我想将胶卷掏出来，却在手指触碰到其的瞬间，看见空白的胶片中央，逐渐渲染出一张人脸。
鸦黑的发丝，翠色的眼眸，微微笑着的，属于我的脸。
意识到这的下一刻，我出现在了人渣男主角俊介面前。
我沉默了几秒，挑了挑眉：“呜哇，所以这是成功还原到现实后，直接会挑选幸运观众进入下一场演出吗？”
金发绿眼，笑容如王子般清澈，气场如骑士般凛冽的男主角，看起来有些苦恼地偏了偏头：
“抱歉，我没听懂，你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同学？”
“没什么，我只是刚刚才发现自己很讨厌金发绿眼的男性角色，尤其是王子，差不多是看到你就想杀掉的程度。”
电影的男主人公吃惊地瞪大眼：“诶？”
“不过放心啦，现在你还是有用的，暂时不会杀哦。”
我朝他露出了轻飘飘的、羞怯般的笑容：
“感谢你的造物主吧，虽然投放到电影外面的人偶并非生物，无法被支配，但在【电影】里，在它的体内，你确实是活着的呢。”
我注视着男主人公的精神逐渐变为我的形状，在支配的过程中感受到细微的拉扯，然而那太过弱小，微不足道。
“带我去找你的主人吧，要快一点哦。”
–
正如五条悟所随口胡猜的那样，敌人只是利用特殊的能力躲躲藏藏罢了，幕后真正的实力不堪一击。
似乎智力也很低的样子。
如果【还原】后只是把硝子放出去，而不是还贪心地想把我拉进来继续演【下一场】，它本来可以从容地逃走的。
毕竟我的支配无法命令外界非生物的人偶，五条悟的六眼也看不到没有咒力的它，实在很难抓到。
然而一旦把我拉进它的【电影】，里面的角色都被赋予了作为生物的概念，想逃跑那就不可能了。
极为短暂的追逐战后，我将这只蠕动着的电影胶卷怪物踩在脚下。
【支配】再次顺利地发动了。
“你是什么东西？”语气有点漫不经心地问。
它没有发出声音，但在缓慢的蠕动中，我听见了一种我本应陌生的语言。
“！≡&@——≡？……”
“哈？你认真的吗？”
“[【@√∫！！！”
我试图憋住笑维持拷问时严肃的表情，但还是没忍住，哈哈哈地笑出声来。
它告诉我。
【我是烂片之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