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乖啊(修)
苏晓晓醒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公主府上下,众人都紧张起来,唯恐不够恭敬。
她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腹中空空,饥饿得很。
随便吃点东西,苏晓晓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他是病人,不能吃太荤腥油腻的食物,她便亲自下厨,熬碗白粥。
下米之后,又切了点瘦肉,放了点盐进去,用小火慢慢熬,熬到米粒软烂,肉香四溢,再加入葱花,搅拌一番,一碗香喷喷的热粥就出炉了。
苏晓晓大学学的是中医,中医很重视食疗,疾病三分靠治,七分靠养,秋冬季节,白粥暖身也养胃。
“公主,你终于醒了,呜呜呜~人家好想你~公主没事了吧?”
一个绿衣男子跑了进来,哭得梨花带雨,看到苏晓晓真的安然无恙后,眼里露出久违的欣喜。
他叫竹溪,是原主众多男宠之一。
“我无碍。”苏晓晓淡然一笑。
煮好了粥,苏晓晓准备端到清风苑去。“竹溪,你还跟着我作甚?”
“公主不用奴家伺候更衣嘛?”
连更衣也有专人伺候,原主的艳福,她还真是消受不起,”不必了,外面雪这么大,你还是早些回屋歇息吧。“
竹溪呆愣在原地,他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为公主更衣,这是他唯一能与公主亲密接触的时光,公主这是厌弃他了么?竹溪惶然不知所措。
清风苑,西厢房。
榻上无人,只有残留的血迹。
心下一紧,他伤得那么重,外面又下着大雪,一个人出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放下碗,沿着雪地上的血迹朝前走,就看到前面大剌剌躺着个人,浑身哆嗦,鲜血染红了雪地,苍白的唇被冻得有些乌紫。飘雪落在他清美的脸上,似乎是要将他埋葬。
旁边有几个下人,在肆无忌惮地议论嘲笑。
“一个小太监罢了,有什么好傲气的。”
“就是,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公主能看上他,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服气。”
“闭嘴!”苏晓晓冷声道。
那几个下人赶忙收了声,继续扫起雪来。
谢尧目光涣散,嘴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声音很微弱,苏晓晓蹲下来,把耳朵凑近听,才听到他是在喊“娘亲。”
小孩子般软糯的嗓音,透着丝丝无助。
喊了一遍又一遍。
苏晓晓虽然怕他,但也知道他身世凄惨,看着母亲被人凌~虐致死,这痛苦是家庭幸福的她无法想象的。
这个时候的他,收起了生人勿近的冰冷,只是一个需要母亲的小孩子。
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无比,果然是发烧了,烧得意识都模糊了。
她装作哄孩子的语气道,“阿尧,乖啊,没事了,跟我回去吧~”
他那呆滞漠然的脸上竟然漾出了一抹孩子般的笑,反而让苏晓晓觉得心酸。
“好。”他轻轻地说。
苏晓晓扶起他,吃力地朝着清风苑走去。
公主怎么突然对这小太监这么好了?不对劲啊。映云看着两人的背影暗想。
粥还有一点余温,烧成那个样子,他肯定是不能自己吃的,苏晓晓就一口一口给他喂了下去,好在他吃的还算乖。
“娘亲,好吃。”他笑得像个傻子。
“好吃就行,你就呆在这里,我去给你熬药,别乱跑哦~”
“娘亲,别走,呜呜呜呜。”见苏晓晓要离开,他一下子哭了出来。
“乖啊,别哭,我煎完药马上就会回来的。”苏晓晓摸了摸他的头。
“嗯!”
苏晓晓熬了药过来,又亲自给他喂了下去。其实,他现在的样子,比先前可爱多了。
“唔,好苦,这个不好喝。”他皱眉,似是不喜,又嘟囔,“娘亲,抱抱~”
“好。”
苏晓晓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不一会儿,他眼皮子打起架来,睡着了,嘴角还是甜甜的笑意。
本想趁他睡着给他上药的,小瓶子里的玉容膏却没有了,便寻了另外一种效果一般的上药给他抹上,他似乎能感觉到伤口被伤药刺激的麻痒和疼痛,睡梦中皱着眉哼哼了几声,但并没有醒。
又为了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盖了床厚厚的被褥,嘱咐小丫鬟把他住的厢房里的炭火烧的旺一些,苏晓晓才拖着一身疲倦回房去睡。
此时已是二更天了。
外间雪花簌簌而下,随风飞舞。
另一边,庭芳苑。
这里住着原主的一众男宠,亭台水榭,雕栏玉砌,无不是用重金打造。
丝竹之声缥缥缈缈,撩人心弦。
一紫衣男子正在抚琴,身旁两个男子互相倚靠着,一边赏乐,一边把盏言欢,很是悠游自在。
“哟,这不是竹溪兄么?怎么垂头丧气的?你不是去给公主更衣了吗?”
旁边两个男子中的一个阴阳怪气地笑道,他叫容情,嘴上可不容情,最喜奚落竹溪。
全公主府的人都知道,竹溪是真心喜欢公主的,其他人,连三分的情意都是假装的。
在十二个人中,竹溪的身份无疑是最低的,他从前只是一个花楼的小倌倌,卖艺不卖身,差点被一个山野莽夫给强买了,还好公主及时出现带走了他。
虽说公主只是欣赏他的皮相,可她除了让他为自己更衣以外,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外界传言大公主“放浪形骸”、“不守礼法”,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可她今日竟不让自己为她更衣,竹溪心下黯然,没有回话。
“嗨哟,既然她都已经醒了,你还在愁什么?至少我们都不用陪葬了啊!这皇帝老儿还真想的出,让我们给那疯女人陪葬,真是晦气!”
容情骂骂咧咧地说着,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不许你这样说公主!你们一个个养尊处优的,还不知足?尤其是你,容情,公主哪里对你不好了?”
竹溪愤愤道,公主的性情是跋扈了点,可在竹溪眼里,她怎样都很可爱。
“呵呵,知足?不过是一辈子像个困在笼中的金丝雀一样罢了,有什么好?若不是她那日仗势欺人强迫我,本公子说不定早就考取了功名,一举登科,看尽那长安花!”
容情的目光里浮现出一丝迷离,醉意朦胧,说完,他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别喝了!”
一旁的人一把夺过容情手里的酒杯,把酒倒在了地上。九施看不惯容情这醉生梦死的模样。
“竹溪,你还真是执迷不悟啊,你以为像我们现在这样有什么前途,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真能当上驸马吧?别痴心妄想了,公主她迟早有一天会嫁人的,你觉得,那驸马爷能容得下我们?哈哈哈!”
容情才不在乎竹溪听了会怎么想,他说话向来不顾忌别人感受。
这番话竹溪耳朵里,是那样刺耳。
她会嫁人的,而且不会嫁给他,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扎了一下,生疼。
第二天。
谢尧醒了过来,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娘亲喂他吃粥,抱着他,还笑着说他很乖。
以前,他每次梦到娘亲,都是娘亲死前的凄惨模样,昨日为什么……他昨天不是走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苏晓晓推开门,手里端了碗热粥,这是她起了个大早熬的,见谢尧已经醒了,快步走进来把粥放下,避免和他目光对视。
“那个,粥煮好了,你趁热喝。我一会要进宫一趟,没什么事的话,不要乱跑。”
这粥,像是梦里的那碗。难道……谢尧看着那碗粥的眼神有些复杂。
“你是不是,把玉容膏给倒了?”苏晓晓问出了心里疑惑的问题。
“公主这是心疼了?”
他怔愣了一下,嘴角勾起薄凉的笑来,妖邪的凤眸里是讥讽之意。
“心疼什么,不过是身外之物。我是觉得,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娘亲要是还在,肯定会很心疼的。”她耐心地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我娘亲的事?”
苏晓晓听出了他话里的戒备,有些无语,“你昨天自己说的啊,你放心,我才没那闲工夫去调查别人。”
说完,她便离开了。
谢尧盯着那碗粥看了半晌,热气都快没了,才端起来喝了一口,果然,和昨天梦里的味道是一样的,真的是她。慢慢把粥喝完,他只觉心绪有些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