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种子
后悔了。
伴随着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贴近地面的一边滑落，原本还能撑开的眼睛已经逐渐坚持不住。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没想到痛觉已经让大脑产生幻觉。
不对……
因为自己错误的估算，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在身体能动的时候却用来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所以现在才像瘫痪一样趴在这里吧！
被严重高估的能力和身体……已经不可能像小时候抓兔子一样毫无顾忌的扑上去了。
啊啊啊啊——
明明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看自己好了……多么凄惨的样子啊！
这不都是因为你愚蠢的自大吗？
还在用记忆中的样子考量现在的身体，这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如果不是因为你长期以来的自以为是……
又怎么会让一条人命在你眼前消失！
一开始就是错的……就不应该相信你……
啊啊啊啊——
原来归根结底，就是自己害死了他们呀！
——这就是相信我的后果吗？
那边房屋倒塌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巨响而消失。
甚至都不敢去想……
在毫无人性的施暴之下——
也许对于野兽不应该说出“人性”这种不切实际的词语。
因为这本就不是给动物，更不是给怪物使用的词语。
因为这已经是超过人类肉体和思维极限的暴虐。
以庞大和原始结合的怪物肢体，对着千百年来毫无进展的人类，加以最残忍的迫害。
不就像现在这样？
地面逐渐靠近的震动最后停在了身边。
已经不用理会现在的情况了，甚至放弃了对自己的谩骂。
那现在还能做什么？
给自己撒一点盐？
此时此刻，已经彻底放弃了希望，因为那不用眼睛便能看见的来者之物。
不管遇到的是什么，都可以称之为危险。
厚重的铁锈气息伴随着鼓风机一样的鼻息。
放弃挣扎……
也许应该用濒死来形容更加贴切。
也不就是因为这样的身体，这样错误的判断，才导致这样提前贴近死亡的局面。
云朵沿着河流的方向飘动。
这也代表着风向。
位于上风口血腥味早已经向下飘散。
没有什么意外的……但绝对不是心甘情愿的合上了眼睛。
地面投射出巨大的阴影，直到消失在山林里面。
如果能够有幸来到接近它的距离。
也并非不能窥见它显而易见的秘密。
那优雅的走姿，有节奏交替着的4条粗壮的爪子。
在不失一定速度的情况下，将一切可能存在的声音吸收在脚下的肉垫。
如此谨慎的它，一定有一群动手能力极强的好邻居。
但是……这是片离人类驻地如此近的森林。
可能存在的大型野生动物，以对人类是否有威胁的形式而被决定是排除还是留下。
但现在，这里面充满了被未知生命体——
虽然是人类无法认知的生命形态，但不管是物体还是可活动的物质，它们确实做出了有意识的行为。
它们在这片森林里追逐着一切可能活动的生物。
无论大小，无论姿态，在它们地毯式的搜索下，却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
而这只迈着轻柔步子的生物——如果忽略它甚至比两节大卡车拖箱叠在一起还巨大的体型。
但它身上外突的骨头，却如同中世纪板甲一样贴合着它的身躯。
不同于人的形态，却让人一眼就将它浑身沉重的骨甲与铠甲相联系。
鳞次节比错落叠加的灰白色骨头，却像鱼鳞一样提供了完美的灵活度。
这也是这只拥有犬科动物姿态的生物，能够以柔软优雅的动作前进的原因。
如同没有皮肤一般全部被骨头紧密覆盖的头部，却谨慎的咧着牙齿。
这个宛如神明宠而一般的生物，如果用怪诞的眼神来对待，必定会在怪物名单中占进前列。
那如同北极雪狐一样灵动的眼睛和优雅的步态，甚至会让人产生它也许是对生物无害的错觉……
如果不是牙口尖那些猩红的颜色，大概真的会有人忽略它是能够轻易撕碎生命的怪物的事实。
“他就是你要找的灵？”
这种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直接涌进这不知名的巨大生灵的意识。
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并没有让这只狼行的怪物警戒起来。
反而是停在一棵枯萎的大树下。
然后才将嘴里叼着的某样东西轻轻放下。
那是一个浑身裹满红色布带的——人！
不只是体表的伤口。
凭借超乎理解的感觉器官。
这只被骨甲包裹的巨大怪兽时刻监控着这个脆弱的人类。
因为这是它唯一，也是仅仅能做的事情。
“他的灵很虚弱，容器已经破损，已经无法承受一定里面的内容物，对于灵本来就很弱的一代灵，他不可能通过自身的调节控制流失。”
面对这家伙无心的话语，巨大的怪兽只感觉无比烦躁——“我知道……树灵！所以我要你救他。”
这只狼形怪兽的感觉器官早就超越了最精密的仪器。
它的耳朵能分辨出微弱的心跳，甚至血液的流动，嗅觉更是达到了微分子级别，空气中的任何信息素都逃不过它的探知。
原本维持着脆弱稳定的气味分子早就变得紊乱，那是枯萎之前的气息。
但它不能移动的太快，因为本身巨大的重量，想要不发出任何声音的前进本就需要极度的专注和谨慎。
为了不引起它们的注意，不带来足以扼杀它们的危险，它也只能这样。
“我现在的状态已经没播撒的能力……”
“不是控制他的尸体，是要救活他！！”
巨兽的意志粗暴的打断那无机质般的声音——那个被它称为树灵的东西——带着实质性的威胁扑到那颗枯萎的树面前。
巨兽当然明白它所说的“播撒”是什么。
它自己也就是这样复活的，通过那个“播撒”产生了半死与半活结合的个体——也就是它。
但因为产生了变异，树灵并不能对它下达能够强制执行的控制力。
但建立在播种基础之上的联系并没有终止，也正因为这样，它们才能通过意识进行交流的能力。
树灵没有回应，用很明显的沉默在反驳它这完全没有顾及局面和情形的决定。
因为这是有足够思考能力就能下达判决的，根本不正确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