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多吃点，长个儿。”
江暮听着韩凉轻如耳语的问话，闷在alpha胸口点了点头。
按着这么多年江暮对alpha的认识，或许这个时候先生会把他粗暴地按在地上，把饭菜泼在他头上，让他跪在地上把地板舔干净。
江暮微乎其微地抖动了一下，是因为那份发自内心的潜意识里的害怕，但他的头还埋在先生的胸口里，那份馨香让他有些莫名的安心，又有些舍不得先生的怀抱。
可是不能多待。自己如果这么僭越，先生一定会生气的。
江暮这么想着，赶紧地离开了alpha的怀抱，站直了身体低着头：“对不起，先生……”
韩凉有些疑惑：“你为什么道歉？”
为什么？
因为自己在先生怀里，弄脏了先生的衣服？
还是因为害怕先生生气的自保之言？
江暮想不出来，也不知道说那个才是对的。
他以前从来都是道歉就好，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有时候郁总会用一些千奇百怪的方法折磨他，用了什么方法，江暮几乎要不敢回忆，也不怎么回忆的起来，只记得疼，永远都是疼。郁总边折磨边问他知不知道错哪了，可是不管江暮怎么说，说得对还是错，该受的折磨都一样不会少。
本来也只是郁总对他发泄的借口而已。
江暮不知道怎么回答先生。
韩凉看着把头低了又低也不再说话的小孩，轻轻叹了口气。
“你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道歉呢？”韩凉有点怜惜地把小孩又搂进了怀里，“不要随便道歉了。”
江暮还是没忍住地眼睛湿了。
他把脸从韩凉身上移开，害怕自己的眼泪会弄脏alpha的衣服。
韩凉没看见omega低垂的脸上挂着的晶莹眼泪，只是拉起江暮的手把他带到餐桌旁。
“喜欢豆浆还是南瓜粥？”看着桌上只有一副碗筷，韩凉也懒得再问小孩，直接把人按在了凳子上就转身又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来放在了江暮面前。
给江暮夹了一些腰果炒虾仁，又往他手里塞一个包子，正准备给他再盛半碗南瓜粥，omega却突然按住了韩凉的手。
小小的少年抬起头，韩凉才发现他居然刚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流了一脸的眼泪。
江暮嘴唇都在颤抖，眼睛因为泪水亮亮的，看得韩凉心里一疼。
“哭什么呢？”
“谢谢……谢谢先生……”江暮很认真地看着他，浑身都还在打颤，一只手很轻地拉着韩凉袖子的一个小角，眼泪流得更多了。
“抱歉、抱……”江暮又想道歉，却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他突然又十分害怕，害怕先生生气，害怕先生觉得他是个不乖的omega，害怕先生……赶他走。
“我不是、我不想哭的……求、求先生信我……”江暮拼死地抓着韩凉那个袖子的小角，好像那是他生命的全部了。他使劲地试图抑制住自己的眼泪和抽噎，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好。
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韩凉从来没哄过小孩，感情方面几乎一片空白的他有点手足无措地抽了几张纸给江暮擦眼泪，想说出些安慰的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弯着腰轻轻地拍着江暮的后背，试图安抚他，心里默默思考小孩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哭成这样。
……没说什么重话啊？
他甚至都没说话……
韩凉还正在不明所以，江暮已经哭得有些喘不上气了。韩凉能看出来江暮在很努力地克制，却在自己鸡肋的安慰下越发哽咽了。
“好啦好啦，再哭就要喘不上来气了。”韩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没忍住，轻轻地碰了一下omega软软的脸，抹了一手的泪水，“哪里不舒服的话你告诉我，好不好？”
“没有不舒服！”omega回应着他，拼命地摇头，“没有先生！先生、先生很好……”
韩凉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江暮轻如蚊蝇的一句：“……先生……太好了……”
韩凉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块软软的地方塌了下来。又酸又疼。
“哪有你说得那么好。”韩凉轻轻笑了一下，“你还是小孩，怎么说都应该照顾你呀。”
他的“呀”字说得很柔软又很生动，像一个音符敲在江暮心上，短短的又暖暖的，清脆悦耳，余音绕梁。
“别哭了，我去给你拿毛巾擦擦脸。”韩凉拍拍江暮的肩膀，有点笨拙地安慰他。
哪个alpha对楚楚可怜的omega没有点保护欲？韩凉想着，走进洗手间给江暮用热水搓毛巾。
“你自己可以吗？还是我来帮你？”韩凉拿着毛巾问江暮。
“我自己！不用、不用麻烦先生的！”江暮这个时候说话倒是不怎么犹豫，紧张地就双手接过毛巾捂在了自己脸上。
毛巾温热且柔软，却烫得江暮差点又掉下来眼泪。
“擦完就吃饭，不哭了。”韩凉的声音几乎是在哄了，虽然没什么波澜，说出的也并不是什么漂亮的话，却已经足够把江暮感动得浑身颤抖。
江暮很小心地啃了一小口包子，鸡汁流进嘴里，香嫩可口，江暮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尝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还是在想……先生为什么这么好呢？
韩凉看着包子里的鸡汁顺着omega的嘴角流下来，赶紧给他抽了纸：“快擦擦，包子漏油啦！”
江暮方才反应过来，赶紧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头又垂了下去：“对不起，先生，我……”
“刚跟你说了不要随便道歉，这就忘记了？”韩凉似乎含笑地望着他，“这你又道什么歉呢？”
江暮还以为alpha不高兴了，条件反射地就想说对不起，又生生地忍住了。他鼓起勇气抬起头想看一眼先生到底有没有生气，结果就撞进一双含笑的眸子里。
“还有我昨天还和你说了不用叫先生，怎么也不记得了？”韩凉看见江暮在看自己，怕他再多想，脸上的笑意就更加明显了，“还记得叫我什么吗？”
江暮的脸却红了起来，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我……我记得的，凉……凉哥。”
“诶。”韩凉答应着，又给江暮夹了腰果虾仁过去，“快吃饭吧，多吃点，长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