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穷苦生活
做完这些，他站在旁边，陪着客人等经理，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客人，
头发梳得油光可鉴，身上更是穿了套看上去非常名贵的西装，脚上那双麂皮鞋设计独特，商务中透着点休闲。看行头，一点也不像很抠的人啊。百家想着。
这时心中还在嘀咕的百家，眼神已经瞟到了经理的身影，后面跟着那位服务员小姐。
“您好，我是这的经理。”微胖体型的经理客气地略弯着腰，伸出双手对客人自我介绍道。
“你，给我解决，我在这吃饭，还没吃完，你们就给我把菜给收了，这什么意思？客人在这出钱吃饭，你们不给菜还敢收钱？”
“是，是我们的错。那客人，您想怎么解决呢？”许是服务员小姐已经跟经理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经理也没有过多的问事情起末，只想赶紧打发这位有点蛮横的客人，以求别影响到店铺的生意。
“哼，怎么解决？还要我说？”他反问道。
“只要您满意，我们一定竭力为您解决问题。”
“那好，退钱。”客人两个字，让当场的服务员以及百家霎时白了脸。
“这……，”经理还在犹豫着，百家心里是十分期盼经理拒绝的，他祈祷着，嘴里还小声嘟囔“明明是你都走了好一会，才回来的。怎么……，”还没说完就被经理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所以即使百家祈祷着，辩驳着，上帝也好像并不怎么偏爱他。“如果您满意，这当然是可以的，”他听到经理这么说着。
“为您有这样不愉快的用餐，我们感到十分抱歉。”送走这位客人的时候，经理还在道着歉。
待客人走远了，经理又对着百家和服务员小姐说：“好了，事情解决了。”经理这会已经挺直了腰板，用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语气说道：“关于后续，这桌菜的钱就从你们工资里面扣。”
“可是，不是我们的错啊，那客人结完单都走了十几分钟了，才回来，我们哪知道那菜他还要啊？”百家十分不服气地说。
“那没法，事情已经这样，你们也得承担后果，在客人离开时，你们也没有确定他不会再回来不是？”
经理这话，粗听像是有几分道理，但细想，却更加让百家生气，难道每个客人走了后，都要确定他们还回不回来嘛？他在饭店这么十几年，从来没见过这种事，客人离店就得立马收拾桌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怎么这会，收桌子还错了？百家在气头上，一脸气鼓鼓的，他也没法对经理撒泼耍赖，否则，自己随时都可能丢了这份饭碗，虽说自己从小在这长大，对饭店以及和老板老板娘有交情，但如果影响生意，他也一样得滚蛋，没什么情分可讲。
这个事，只能哑巴吃黄连，独自吞了。
经理为饭店解决了一件顾客难缠的事而顾自好心情地回了办公室。
留下百家在那生闷气，一个下午都在抱怨着，“那客人长得斯斯文文，穿得显贵异常，没想到是个抠门鬼，连个两千块钱的饭钱都要讹，真是没品，太没品了，从打工仔口袋里抢钱，太可恶了。呿。”他见人就说，见人就埋怨，然后每次都用吐口水这招结束话题，以显示他心中的愤恨，以及不满。
“怎么？又怎么了？”这会他刚将一碗鱼翅鲍鱼汤端上桌，就见服务员小姐又板着个脸，一脸愤愤。
“还能怎样？那酒鬼又来蹭酒喝了。”
“这回又蹭的哪桌？”
“还能去哪？二楼办喜宴的那家呗。真晦气。”
“啊，那家，我知道，酒水他们自己带的，而且还不便宜，市场价都要两三千了，”他说完，又感慨了一句：“比我们工资都还要高很多啊。”
“那可不是。”服务员小姐也羡慕地认同道。
“然后呢？赶出去了吗？”
“这哪能赶呀？人办喜宴呢，红红火火，可不能出意外。索性两方新人都没发现，都以为是对方哪家亲戚呢。”
“那得瞒着，你也别声张，告诉上面伺候的人，谁都别说。”服务员小姐点点头，认同他的话，别又出意外了，不然这个月工作真就得白干了。
她立马准备上楼说去，走了两步，又被百家拦住，“诶，顺便告诉经理。别到时又把锅盖在我们头上。”
“好。”服务员小姐应道，火速去做，生怕迟了，又会出事。
当然，即使两人这么费劲吧啦的想要事情圆满，不可抗力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们口中的那酒鬼喝醉了，正在二楼大闹着新人呢，闹着闹着，终于是瞒不住，都知道了他是来蹭酒喝的。
场面一度混乱，也难堪着，酒鬼闹过一番后，提着那名贵的酒，喜滋滋地踩着棉花似的脚步出了饭店。
而留下来的，本是欢喜的事，新人以及新人的双方父母因这件事最后都板着脸，即使强颜欢笑着，也压不住心中的怒气。
最后，还是经理出场，好言好语地哄着‘上帝’，然后以打折来将事情平息了。
当然，打折的那部分，全都由所有员工平摊，除了经理自己的工资。
这一天，连着两件事，彻底的将百家这个月的工资给弄没了，这个月的房租也没了着落，他心里十分着急，白干不算，还得倒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至极。
半夜，下班回家，他整个人都是垂头丧气，毫无这个年纪的生气可言。
不过即使这样，他也不忘将自己大半工资买来的那剩菜带回家，虽然没有冰箱，但他想给他的小伙伴尝一下饭店里极好的菜是什么味道。
他的这个小伙伴同他一般大，相当于竹马般的关系。
当年他母亲将他抛弃，徒留下他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在这除了饭店老板和老板娘的好心收留，还有另一个人，他是非常尊敬爱戴的，那就是他这位小伙伴的妈妈，他人生中得到的所剩无几的母爱，几乎全都是从她这里感受到的。
小伙伴的母亲，他叫她宣姨，当年是在饭店外面推着小摊卖糖花的，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用麦芽糖做的小花，每个都用小棒戳着，他每次都坐在饭店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嘴里时不时吸溜一声，将那口水吞咽下去，好像一直看着，一直吞着，就能感受到那糖花的甜味。
某一天，他依然在那看着，宣姨一脸温和慈祥地朝他招着手，手里还拿着一根糖花，做着要递给他的姿势，他心领神会地立马蹦跶起来，快跑到小摊前，眼睛里盯着那颗糖，闪闪冒着星星。
宣姨二话不说将那糖递给他，可他还是犹豫着胆怯着缩在那，问他怎么了？他说没有钱。
宣姨只说没关系，吃就是，以后要是馋了，还可以来，不用给钱。
说完还在他头上和蔼地摸了摸，完全善人模样。
其实百家那时候就已经知道，吃别人东西，是需要给钱的，因为老板娘经常在他耳边说，新炒菜是要给钱的，所以他每次都是吃的剩菜剩饭，也那样吃了好多年。
而这次，他却遇到了一个不用给钱还给他东西吃，还愿意对他笑，无偿对他好的人，感动之余，他立了决心，等长大后赚了钱，一定要对她好。
之后，百家就时不时去吃一根，开始还吃得比较勤，后来慢慢长大懂事了，知道了宣姨的不容易，也就不去了。
宣姨没有丈夫，但有一个儿子，小名就叫小孩，年纪就比百家小那么半岁，听说他父亲是出车祸死了，司机肇事逃逸，一直没抓到，也就没有赔偿，家里赚钱的劳动力没有了，只得靠宣姨一个人独自带大这个还在吃奶的小孩。
母子两相依为命，虽然日子艰苦着，但也温馨着。
到了小孩读书的年纪的时候，宣姨就将他送去了学校，虽然家里穷，但她坚持着即使不吃不喝，也要孩子去读书。
那时，百家是跟他一起去的学校，可是到了学校后，百家怎么也适应不了，索性就不读了，本来那小孩也要跟着辍学，被他娘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吓得只能乖乖的去上学，且变得格外认真努力，每每考试，他都拿着一百的分数回家来，他母亲见了，平时总皱着眉，一副苦瓜相的脸上次次都是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那时候，那样的笑容是小孩心里的宝藏，是他努力的动力，也是他为自己还有点用而感到的最大安慰。
当然除了母亲，还有百家也是，格外喜欢小孩拿着好成绩时候的模样，除了能看到宣姨的笑脸，还有小孩身上那一刻的轻松，以及，宣姨会在那天晚餐加一道两人都喜欢吃的菜，炖肉，软糯绵香，他很喜欢，他们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