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黎百家
都市繁华地段，有一家生意兴隆的饭店，百家是这家饭店的员工，虽然年纪小，但是这家店除老板和老板娘以外，他是这里工龄最长的。
当年她母亲年轻气盛，在夜店结识了一个男人，并对他倾慕有加，在一夜之后，很幸又很不幸地怀上了他的孩子，她怀想着他会为了孩子而与她结婚，结果生下孩子后，那人再也找不到了。
无法，她只得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开始还有点积蓄，还能维持两个人的生活，后来，因着她大手大脚，不知拮据，钱很快就不够用了，那么小的小婴儿也只得有一餐没一餐的，这也导致，百家现在十五六的年纪，看上去像是十三四岁。
后来她母亲带着还是小婴儿的他开始找工作，那时带着孩子很难找到像样的工作，好不容易这家饭店愿意收着母子俩，年轻的母亲在这当服务员兼打杂洗碗，也好过在外流浪漂泊。
那时候，这家饭店还是个小门面，生意也是时好时坏。
开始母亲还很勤奋工作，将钱攒着，后来本性暴露，又经常进出夜店，喝酒泡吧，白天工作完，晚上还要去嗨皮，压根就没有带小孩的时间，饭店工作也越来越不上心，被无儿女的老板老板娘数落几顿后，索性她二话不说玩了失踪，将四岁多还是个黑户的百家丢在了饭店不管不顾了。
她离开的时候，也没能给百家留下点东西和钱，甚至连百家这个名字，还是百家自己叫的，因他是在饭店受着无数人的照顾而长大，所以给自己起名为百家，当然，姓还是冠的母亲的，姓黎，虽然黎百家这个名字不甚好听，但也是他自己的一番心意，作为母亲辛苦生下他的报答，也是他往后余生与他母亲唯一的联系了。
店老板好心收留他，也好心地送他去上学，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相当于自己半个儿子了，想要对他好点，没想到，他压根不是读书的料，一送去学校，他就逃课捣蛋，无所不用其极，叫了好几次家长，不管是去读的还是去送的，都身心疲惫，坚持了两年后，便都放弃了，百家虽不识几个字，但饭店的菜谱，包厢名他是背得滚瓜烂熟，犹如刻进了骨子里。
而且在饭店不景气的时候，他也帮了不少忙，且没有要钱，睡的地方不是厨房就是楼梯下的杂物间，相当于给店主人看家了，因着他有个习惯，只要有一点声音或动静，他都会像狗一样灵敏着醒来并警惕着，这一点也帮了老板不少忙。
在饭店做大做起来后，他们搬到了这个繁华地段，他也跟着来了，依然做着服务员的工作，只是不需要洗碗了。
当然还有一个改变，就是店老板给他发工资了，他有了钱，不像他妈那样挥霍无度，而是兢兢业业地攒着，这不，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他终于搬出了饭店的大厅，饭店的厨房，饭店的包间，关于饭店晚上的一切，他都不需要留在那里了，因为他用自己的钱给自己租了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单独的私人的房间，虽简陋着，但他也是十分欣喜的。
百家在饭店待得久，可人也没学会圆滑，说话轴且木，快言直语中甚至透着点粗鄙市侩。
“富贵包厢的客人结账了吗？我看里面已经没人了。”百家问负责这个包厢的服务员。
“付了，刷的卡。”
“那是不是菜可以收了？”他问。
“嗯，应该吧！不过我跟着他们离开时，那些菜都没怎么动。”服务员侧身再朝着包厢里那桌菜说道。
“老板嘛，不在乎这些，能谈成几千万的生意谁还会在乎这点小钱。对了，他们吃了多少？百家凑过到她身前压低了点声问。
这会已经接近下午两点多了，客人也零零散散地都离开，新客人也得等到下午五点多才陆陆续续来，所以，他们几个服务员能悠闲地站在旁边聊着天。
“两千多，才四个人。结账的时候，双方互相抢了好久，最后是那个戴眼镜的抢赢了。”服务员描述着付账时那激烈的场景说道。
“那这一单，还不错。”百家用牙签剃着牙，十分满意又欣喜地说，“等下，我们有参加了。”
“我看，你就惦记着这个吧？”其中一个服务员半捂着嘴调笑道，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咯咯”地笑声。
“那是，每天就这点乐趣了，吃好的，还免费，谁不惦记着？”百家坦然道，完全不以别人吃剩的菜为耻，因为他一直是这么长大的，吃别人不要了的饭菜，所以这也就是他管自己叫百家的原因。
“走了多久？”他又小声问。
“好一会了，我看看，”服务员拿出手机打开看了下时间，“有一刻钟了。”她说道。
百家从她拿出手机，无形中就翻了个白眼，明明墙上就挂着一面那么大的钟，还刻意地掏出这小小的方块来，是想让谁都知道你买了个新手机，炫耀着吧？他不屑地想。
百家每个月要付房租，所以，手上没什么余钱剩，口袋里的手机还是别人丢了不要的老样式，而且只能玩贪心蛇的那种。
所以，他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炫耀。
“得呢，去收拾吧。”本靠在酒水篮旁的他立刻站直身子，径直去了富贵包厢，而那个服务员也紧随其后，跟着一起去了。
两人将贵的菜一一装进了塑料袋里，而便宜的菜丢进了剩菜篮。
为什么放进塑料袋，而不是打包盒？因为打包盒要钱，塑料袋不要钱。
等两人将富贵包厢收拾好，准备离开。
却不想在门口撞见了之前在这吃饭且是那位戴眼镜买单的客人。“诶，怎么回事？怎么收了？”他大声呼道，并伴随着几分严厉和恼怒。
百家和服务员听了这声，硬是愣住了，两人呆站在门口，你看我，我觑你，随后，两人才反应过来，这桌菜，客人还要。
“呃，您好，我们以为您不要了，所以就收了。”
“谁说不要了的？啊？我出了钱，还没吃几口的饭菜，你们就这么把它糟蹋了？”长相十分斯文的客人听了百家的话，更加声色俱厉。
“也不算糟蹋，如果您还要，这还有。”百家有些心虚地说，顺便将手上装菜的塑料袋提起来，给客人看。
“你这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是说我要吃这潲水样的食物，我走的时候，菜可不是这么个样。叫你们经理过来。”客人十分愤怒道，他觉得百家简直就是在侮辱他。
“那个，您结完账都走了那么久，我们以为您不会再来了。所以我们就给您收拾了。”百家还在低声下气地跟他讨饶，解释。
“我不管，谁说走了，就不会回来吃了？况且我还只离开了一小会，那菜，还没动两筷子呢，你们眼睛看不见吗？吃那么点，怎么可能不会再回来？叫你们经理过来，给我解决。”客人严厉地发话，看样子是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
百家使了个眼色让吓得站在那里的服务员去叫经理，而他自己则留在这平息客人的怒火。
服务员见他叫自己离开，虽然眼神戚戚，很是对百家不住，但她脚步不停，还是快步离开去叫他们那位不好说话的经理。
“那个，客人，对于您的饭菜，的确是我们的疏忽，要不，您先进去坐下在等？”百家垂头弯腰恭敬地提议道。
虽说现在没什么客人了，但吵闹声太大，还是影响不好，这么会，就已经有好几位还没吃完饭的客人从别的包厢里探出头来看了。
客人睨了百家一眼，狠狠地哼了一声，然后踏着步进了那间富贵包厢。
百家憋屈着郁闷又惶惶不安地在那陪着笑，递烟又送火的，服务尽显周到，他就盼望着经理来后，客人能消消气，看在他的服务面上，不至于太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