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学校
傍晚时分，落日熔金。
正是下班时间，各大交通要道被堵了个严严实实，鸣笛声此起彼伏，宣泄着司机们的躁郁无奈。
一粉一白两道身影逆着下班的人流，穿梭在步行道上，偶尔还会跟焦急赶公交的人发生碰撞和摩擦。
“对不起我们直接去城中村吗？”
顾漓一边问一边将杏色外套裹紧了一点，秋日的傍晚夜凉如水，这时的秋风远不如白天来的温柔舒爽。
远处高楼的电子大钟显示出了时间，莫白抬眸看了一眼，躲开一位女士的皮包，答道：“我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去了那，所以我想先去他们学校问问。”
“都这个时间了，学校还没放学？”顾漓有些诧异，他没在城市里读过书，所以也不知道城市里的校园居然还没放学。
莫白点头：“走这边晚上有住校生上晚自习，会有老师值班。”
顾漓跟上：“你好了解啊。”
“没办法，”莫白边走边摊手：“晓苇很喜欢对着我自言自语，前天晚上她还在吐槽盯晚自习算加班，却没有加班费——但她是个疼爱学生的好老师，所以会努力加班的。”
顾漓笑出了声，莫晓苇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
他们要去的学校是香樟市一所很不错的中学，虽然比不上香樟市一中，却也拥有高品质的教育资源，每年评选市三好学生，也能分到好几个名额。
顾漓跟着莫白赶到学校门口，白石墙壁上镌刻着学校的名字——青叶中学，字的周围还裱了暖白的led灯，现在正亮着，衬得那刷了金漆的四个大字闪闪发光。
“这直接进去能行吗？”顾漓躲在路边一辆轿车后面，看向空无一人校门口迟疑道。
这时已经过了走读生放学的时间，校门前一片空旷，连伸缩门都只留了个一人宽的缝隙，方便下班的老师出去，一旁的保安室里正有一个身材壮硕的门卫大哥玩手机，偶尔会十分敏锐地抬头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防止有住校生不好好上晚自习偷跑出去。
当然，真想从学校跑出来的住校生，肯定不会傻乎乎地从正门走。
“正门进不去的，你跟我来，我们翻墙进去。”
于是顾漓便又云里雾里地跟着莫白绕了半天，最终绕到学校靠近后门的一处缺了个口子的围墙前。
“从这儿翻进去？”
顾漓绕开一小片碎石，脚下踩着地面上快长到他膝盖处的杂草，走一步就要咯吱咯吱响一声。
莫白点点头，也没废话，踩着墙边的石头，探头往墙那边望了一眼，发现没有人之后，便双手撑着墙头，一只脚抬起蹬在墙上，手臂一发力，整个人便轻盈地跃上了围墙，骑坐在上面。
“里面没人，你上来的时候胳膊撑住，一蹬腿就行了。”莫白跳下去之前还颇为好心地指导了一下初来乍到的顾漓。
顾漓将商止那件袖子很长的衬衫袖口重新挽好，舔了舔自己的虎牙，说道：“你放心，我可是从小在山里野惯了的。”
白云山中的百年老树他都上得轻松，这点高度的围墙又算得了什么。
顾漓回忆着莫白的动作，踩着他落脚的点，手也扒着同样的位置，蹬着墙壁飞身跃起的时候，轻盈地好似一片羽毛，微卷的头发被秋风带起，眼底都是初次翻越学校围墙时新奇的晶莹光亮。
等到顾漓也安全落地之后，莫白没再耽搁，辨认了一下方位就直接领着顾漓走。
顾漓看他对这里这么了解，有些好奇地问：“你以前来过这儿？”
莫白又露出了点无奈的表情：“她带我过来散过步，甚至专门把我带到刚才那个缺口亲身给我演示她的学生们平时都是怎么逃课的，她翻进去之后才考虑到我的原型翻不进去，于是她又翻回来，最终老老实实牵着我从正门进去了。”
“”
莫晓苇确实是个奇女子。
不管怎么说，这处围墙确实隐蔽，就藏在一个废弃的器材仓库后面，离教学楼甚至还有好一段距离。
也不知道那些学生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么一处“逃课圣地”的，顾漓想。
虽然已经七点多了，但教学楼依然灯火通明，几乎每一间教室都亮着灯，还能看到坐在窗边的学生正微低着头认真学习。
顾漓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他所掌握的知识全都是姥姥教授的，其他的有关山下的新奇事也都是从二黑哥那一点点听来的。
莫白轻车熟路地带着顾漓进了教学楼，顺利地找到了莫晓苇的办公室。
幸运的是，办公室还有两个老师在挑灯备课，不过莫白也不确定这两位老师会不会知道莫晓苇的下落，而且他俩这么莽撞地突然进来
“不问问怎么知道。”顾漓在门后对莫白眨眨眼睛，压低声音说道。
随即他又理了理衣摆，轻轻敲了两下门。
“请进——”
顾漓推开门走进去，身后跟着有几分尴尬和忐忑的莫白。
“老师好！”顾漓先是特别乖巧地问了声好，声音又脆又清亮。
靠门较近的女老师闻声抬头，在看到面前俊秀的年轻人时眼睛不禁亮了亮，然后她又看到了落在后面的另一个青年，有些疑惑地问道：“请问你们是”
顾漓笑得特别甜：“这位老师，请问莫晓苇莫老师是不是在这个办公室呀？”
“莫老师？你们是她什么人，找她有事？”
顾漓：“初次见面，我是她的表弟，姐姐下班的时候发消息跟我说她要去买东西，结果到现在都没回家，我有点担心她所以就来问问”
他的表情特别真诚，秀气的眉头也轻轻蹙着，真就是一副关心姐姐的好弟弟形象。
“啊，是这样啊”那位女老师了然地点点头。
这时办公室里另一位男老师发了话：“你们找莫老师啊？她下午说放学之后要去家访的，应该就在城中村那边。”
“哎对对对，”女老师似乎也想起来了这件事：“下午的时候，晓苇还跟我念叨那附近有一家熏肉店打折，要买点回去给他家狗狗吃”
顾漓扭过头悄悄看了莫白一眼。
“但是正好她们班里有个学生昨天下午请了假，结果今天也没来上学，她本来联系了一下学生家长，结果发现花名册上的电话号码是个打不通的空号，于是她就决定顺路再去那学生家里看看。”
“也就是说她现在确实在城中村？”莫白接话道。
女老师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应道：“嗯，如果她还没到家，很可能就是还在那个学生家里，莫老师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
果然是城中村！
顾漓和莫白对视一眼，然后对着两位老师道了谢，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两人一路又顺着那处断裂的围墙翻出学校，莫白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他们上车之后，车子一路向城中村飞驰而去。
“看看这个，那个贴子更新了。”
车后座上，莫白再次将手机递给了顾漓，表情比之前更凝重了一些。
顾漓接过手机，快速浏览那个人新发的贴子：
“报！lz刚刚又听说一件事，最近有好几起失踪案件，电视上也报道过的，但lz听说都跟城中村有关系，大家怎么看？”
下面还有一堆回贴，顾漓不慎熟练地用手指扒拉屏幕。
“顶lz，我也听说了，而且失踪的好像不限种族！”
“天哪，好可怕，难道是鬼吗？”
“楼上你好好笑，你还是妖怪呢，怕鬼？”
“回楼上，等你也失踪了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
接下来数百条回贴就全都是莫名其妙的争吵了，顾漓把手机还给莫白，第六感告诉他事情可能真的不太对劲。
但他还是安慰莫白：“别担心，也许晓苇姐没去，没准一会就回家了呢。”
“嗯，”莫白做了个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