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都报了吧
底下的同学纷纷有些没反应过来，一年了，谢图南每次考试都是雷打不动的班级第一、年级第一，还甩开第二名老远，但也几乎不参与班级和学校的各项活动，纯粹就是一个离他们很遥远的高冷学霸。
高一时候的运动会谢图南就一个项目都没参与，他们也都默认谢图南应该是那种体育不太行的学霸，冷不防现在有人点名推荐谢图南去参加运动会，怎么听都很诡异。
郝凌见谢图南不说话，以为他在犯难，起身皱着眉说：“虽然说项目缺人的确不太好，但也不能违背同学的意愿，强行给别人报名吧。”
陈露看了眼谢图南，也说：“还是尽量按照大家的自愿来吧。”
底下同学又闹哄哄地讨论起来。
曹杨在心里冷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是陈露又帮谢图南说话，让他心头登时一股无名火起。
学霸又怎样？任凭你学习再牛，体育还不是得靠我？
林致皱眉看着乱成一团的教室，这个曹杨摆明了就是伙同王兵给谢图南难堪，人家都没主动报名，扯什么“一看就是搞体育的好苗子”，这不瞎扯淡吗？哥哥要是说不去，就会坐实哥哥是个只会搞学习的书呆子；如果去了，林致担忧地看着谢图南，又不知他体育到底怎样。
思索片刻，林致凑到谢图南耳边，小声说：“哥哥你别听他们的，他们纯粹就是故意激你，好让你上当。咱不行就别勉强自己。”
谢图南闻言，转笔的动作顿了一下，斜了他一眼。
曹杨用教棍敲了敲讲台，看似很赞同同学们的意见，说：“我觉得大家说的很有道理，报不报名，还是得看个人意愿。所以——”
“谢图南同学，你报名吗？”
这话问出去，全班同学都静下来了，大家都下意识看向了谢图南。
陈露不悦地看着曹杨，跟陈佳佳抱怨说：“哪有这样的！这也太欺负人了！”陈佳佳撇了曹杨一眼，安抚性地拍了拍陈露的肩，说：“先看看学霸怎么说。”
谢图南姿态放松地靠在座椅上，似乎身处讨论中心的并不是他本人，微微抬头，深邃的目光看向讲台上的曹杨，说：“抱歉，我没注意听，能再重复一下你刚刚说的话吗？”
林致偏过头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还不忘给谢图南竖了个大拇指。
班上同学也没想到谢图南会这样说，登时笑作一片。
曹杨黝黑的脸上青了又红，红了又紫，心里将谢图南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咬碎银牙，最后还是深呼一口气，笑着开口：“我刚刚说，咱们班级目前男子4100接力赛、男子1500米、男子5000米……都还缺人，觉得你体育不错，想问问你愿意报名吗？”只不过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亿点点狰狞。
别再逞无谓的口舌之快了！不敢报名就直——曹杨想到一半就被谢图南打断。
谢图南点点头，懒懒地说：“确实不错。”
这回答让班上陷入了一片沉默，连曹杨本人都愣了一会儿。
好一会儿大家才反应过来谢图南是针对“觉得你体育不错”进行的回复，曹杨直想发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就别怪我坑你了！于是曹杨笑着问：“那谢同学你要报哪些项目呢？”
谢图南状似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无所谓地说：“好像也都差不多，那就都报了吧。”那随意的语气，仿佛参加1500米、5000米这些项目就跟毒蛇赵怼人一样简单。
大家登时被这句话震得面面相觑，心里不由得想道：这学霸原来这么虎的吗？
这也太离谱了，曹杨干笑了两声，问：“你确定吗？”
“嗯。”
说完便不理会众人千奇百怪的反应，随手拽过一支中性笔，拔开笔帽，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林致皱着一张小脸，纳闷又担忧：“哥哥你明知他们故意为难你，你怎么还要报名呢？而且还都报了。”
谢图南停了笔，看了眼担心不已的小鬼，挑眉道：“放心吧，没问题。”
“哥哥你在写什么？训练计划吗？”林致好奇地歪着身子，扒着谢图南胳膊探头看去。
“……不是。”
【八角、香叶、芝麻、小茴香、香菜、花椒、生姜片、葱段、洋葱片、番茄……】林致赫然发现谢图南罗列的是买菜清单。
林致：……
不同于以往等到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之后再走，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铃声一响，谢图南就抓着林致开溜了，甚至比数学老师还快几步出教室门。
头发半白的孙老师诧异地看着谢图南瞬间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想今天肯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致坐在公交车上都还没回过神来，半晌，悄咪声问谢图南：“哥哥，咱们今天怎么走这么快？你要开始秘密训练了吗？”
“什么秘密训练？”谢图南见车上无人注意这个角落，在公交车行进的声音里问旁边的小鬼。
“当然是为运动会做秘密训练啦！”
谢图南闻言挑了挑眉，诧异道：“这还需要秘密训练？”
林致：“？”
“哥哥，你刚刚一口气报了接力赛、1500米、5000米和跳高。”林致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好心一一给谢图南细数道。
谢图南双臂交叠，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偏头看向一脸严肃的小鬼，问：“所以呢？”
“所以咱们不是该训练一下吗？”
“不是有腿就行？”
林致：“？？？”
见小鬼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傻乎乎模样，谢图南眼里终于漫上一丝笑意，伸手揉了揉小鬼柔软蓬松的发顶，不再逗他：“笨蛋，当然要练了。”
林致拿下谢图南骨节分明的大手，幽怨地看了谢图南一眼，突然想起今天无意中听到的一个女孩子跟闺蜜说的话，活学活用地说：“呵，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咳咳咳——”
谢图南猝不及防听到小鬼幽幽地说出这句话，一时被呛得咳嗽不止。
车上的乘客下意识往他们这边看了看。
正午的阳光十分刺眼，适逢公交车转过一个弯，阳光便直直照射到他们这边。
林致被炫目的阳光刺得眯了眯眼睛，下一刻便看见谢图南伸手将蓝色的车窗帘严丝合缝地拉上了，一人一鬼登时被笼罩进一片阴影中。。
见小鬼如同金鱼一般鼓着腮帮子，谢图南故意说：“不是想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走这么快吗？”
小金鱼目不斜视，仿佛被定住似的。
谢图南看着小金鱼好看的侧脸，片刻后，诱哄般说：“我们去市场买原料，熬制好酱料就可以做煎饼果子了。”
林致表面上毫不在意，实则悄悄竖起了耳朵。
“哦？看来没人对此感兴趣呢，那就只做番茄酱吧。”谢图南状似遗憾地说道。
林致听完挣扎了几秒，终于转头，瓮声瓮气地说：“我要吃麻辣味和香辣味的。”
谢图南唇角扬起，问：“还有要求吗？”
小金鱼犹豫了几秒，又补充道：“还要豪华版的。”
“好。”
谢图南带着林致去附近的菜市场，买全了清单上列的所有原料。吃完奶奶做的午饭后，林致主动承担起了刷碗的任务。
奶奶皱着花白的眉头，指责谢图南:“别老欺负小朋友。”
谢图南还没说话，林致乖巧地笑了笑，说:“没欺负。是我自己自愿洗的。”
谢图南瞅了自家奶奶一眼，纳闷地说:“我真的很好奇，我是我妈充话费送的么？”
“嚯，那怎么可能，”奶奶摆摆手，说:“你是我在垃圾桶里捡的。”
谢图南:“……”
林致正往水槽里挤洗洁精，闻言笑得抖了一下，不留神多挤了一些。
老人戴上老花镜，慢悠悠走到阳台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随手从小木桌上拿了本书读起来，任凭两个小朋友去厨房里折腾。
谢图南准备一下原料的功夫，转头便看见水槽里的泡沫已经堆得快漫出来了，视线往上，便看见小朋友的脸颊上蹭了一大团泡沫。
他手比脑子更快，在大脑尚在思考之前，已经弯曲食指将那一团白色泡沫刮了下来。
触手细腻柔软，谢图南动作顿了下。
林致正好好刷着碗呢，冷不防被摸了脸蛋，懵懵地看向谢图南，问:“怎么了？”
谢图南伸出左手，将那团尚未完全消失的泡沫给林致看，打趣道:“洗碗就洗碗，怎么还洗上脸了？倒也不用这么为我节省。”
林致下意识偏头用胳膊擦了擦脸，小声说:“不小心粘上的。”
谢图南伸手拿了副手套，正要戴上的时候，视线不自觉落在左手微微潮湿的食指上，而后食指拇指并在一起，轻轻摩挲了片刻。
像是早已做过无数次，谢图南动作极为老练地将各类原料一一分开分好，清洗过的某些原料则分开放在其余位置。
林致在毛巾上擦了擦手，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
谢图南将清洗好的锅放上灶台，拧开燃气开关，开了小火。
像是想起什么，谢图南偏头对林致说:“帮我拿一下围裙。”
“哦，好。”
林致转头看了一下，便看见门后的挂钩上挂着几条围裙，一条灰色，一条白色碎花，一条粉红碎花。
手指一一拂过三条围裙，林致眼珠转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故意拿了条白色碎花递过去:“哥哥，拿来了。”
谢图南视线下垂，从白色碎花围裙移到林致忍笑的脸上，意味不明地说:“我刚刚碰了原料，手上不方便，你帮我穿吧。”
意外谢图南竟然没让他重新换一条，林致老老实实给谢图南套围裙。
谢图南比林致高了大半个头，林致举着围裙，说:“哥哥低一下头。”而后双手环绕着谢图南的腰，把围裙带子系在了腰后。
谢图南线条利落的下巴轻轻蹭着林致的发顶，有些痒，谢图南眼睫轻颤了一下，忍着没动。
“好了哥哥。”
谢图南回神，嗯了一声。
锅里的水汽已经被蒸发掉了，谢图南伸手试了温度，刚刚好。
倒菜籽油下锅，待油温合适后，将已经洗净控干水分的葱段、香菜、洋葱放入锅中，小火慢炸，直至其焦黄，用漏勺捞出。
随后放入八角、香叶、小茴香等各种香料，继续小火熬制。
林致抽了抽鼻子，已经渐渐闻到各种香料散发出的香味儿。
出神地看着谢图南穿着白色碎花围裙有条有理、一丝不苟地熬着酱料，不知怎地，林致脸上莫名有点发烫，心想哥哥这么高挑英俊的人穿起这么少女风格的围裙，竟一点儿也不违和，还怪好看的。
谢图南垂眸看了眼锅里起起伏伏的香料，转身取下粉色围裙，递给林致，一本正经地说:“容易溅油，你也穿。”
林致看着眼前的粉色碎花围裙，干笑一声，说:“灰色比较耐脏，要不我还是换灰色那条——”
微弱的反抗还没有说完，谢图南已经不容置疑地将围裙套在了林致纤细白皙的脖颈上，而后自然地帮林致系上了带子。
谢图南后退一步，将林致打量一番，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林致心想小气哥哥真记仇！等等，林致狐疑地问:“哥哥，你刚刚不是说不方便系围裙吗？”
谢图南用勺子翻了一下锅里的香料，头也不回，语气中带了点笑意:“刚刚不方便，现在方便了。”
林致撇撇嘴，低头扯了一下围裙，又瞅瞅谢图南的围裙，一个白底粉花，一个粉底白花，林致怔了怔，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怎么跟穿情侣装似的？
被这个天马行空的念头吓得一哆嗦，两个男生穿什么情侣装？林致抖了一下，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谢图南操作中随意往旁边扫了眼，正好看见林致红了小脸往后退了一步，他动作微顿，问道:“热？外边有椅子，热了就出去休息一会儿。”
“还好。”林致清醒过来，甩了甩头，妄图把奇奇怪怪的想法赶出脑中。
时间差不多了，谢图南将各种香料也用漏勺捞出，将锅中的油盛出大半，只留小半，将剁碎的青红辣椒、蒜末、姜末等放入锅中，这次小火熬煮了大约二十来分钟，最后放入适宜比例的各色调味料，片刻后，等其冷却就可以装入容器中了。
谢图南依法炮制，又用盛出来的油做了麻辣味的酱料和香辣味的酱料，厨房里弥漫着酱料浓郁的香气，林致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
谢图南开始收拾厨房，林致也十分自觉上前帮忙，只不过一边收拾，眼睛却不住往三大盆新鲜出锅的酱料上瞄。
怎么跟只没吃饱的小狗似的？谢图南忍不住又开始逗林致:“香吗？”
林致咽了下口水，立马小幅度地点点头。
“那想吃吗？”
“想！”说完便巴巴地仰着小脸，看向谢图南。
后者浓眉一扬，说:“明天就给你做。”
林致小脸一垮。
谢图南失笑道:“今天奶奶做面糊，所以明天才能做，知道了吗？”
林致点点头，期待地说:“明天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