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苏州织造局
方正化扭头向后看去，那带着面纱的姑娘正提着裙摆快步跑来，身后跟着同样追赶的婢女。
“小女姜圆圆在京城海中捞为公子奏过曲，还请公子留步。”
方正化蹙眉，方才他觉得此女没有威胁，正是想起来了此女身份，但如今此女追来，他难免心生疑惑。
万一是刺客，毕竟朱由校的安危大于一切。
姜圆圆鼓足了勇气喊出这句话后，又往前跑出几步，却撞在了突然出现的一人身上。
“干嘛呢！别人都在赏景，你跑什么！真是的！”
“抱歉，实在是有事。”
“你有事，我还有事呢，今天没个说法别想走。”
“大哥，求你先让我过去吧。”
“想跑？不可能！”
那男人拦在姜圆圆身前，就是寸步不让，姜圆圆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轿子，急得额头全是冷汗。
“大哥，小女子赔您钱行吗，你先让我过去吧。”
男人高傲地仰起头：“哼，谁稀罕你那点破钱，你今天不认错个一百遍，别想走！”
晨儿终于追了上来，挡在了姜圆圆与男人之间，转头问道：“小姐，怎么啦？”
姜圆圆张着嘴巴，任凭她怎么努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此一别怕是……
“方公公，要收拾了么？”锦衣卫再次提醒有些发愣的方正化。
方正化眼神一冷，正要下令时，听见轿子中传来朱由校的声音：“谁啊？”
方正化快步走到轿子旁，低声回道：“回爷，是京城海中捞唱曲儿的女子，跟爷见过几面。”
轿子中沉默许久，朱由校无所谓地说道：“有印象，想不起来人了。怎么知道朕的行踪的，查一查吧。”
“哎。”
轿子在上下起伏中走远，姜圆圆急得满头冒汗，根本不得过去。
看着两个官差模样的人走来，姜圆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官爷，帮民女跟这位说说吧。”
“嗯。”
两名锦衣卫与那拦着姜圆圆的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后，那中年人便自行离去了。
姜圆圆心里一惊，这些人分明认识，突然拦下自己，怕是……
“你姓姜？”
“是……”
“走一趟吧，锦衣卫办案。”
晨儿吓得脸都白了，想喊出声寻求四周的帮助。
“姑娘若是不配合，那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手段了，想必二位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我们扛着走吧。”
姜圆圆看着眼前那枚黑红色的令牌，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微微点头。
“我跟你们走，能说说是什么事么？”
“到了便知，请吧。”
次日，苏州织造局衙门口。
大小商贩站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更外面是苏州的百姓。
衙门附近多高楼，但所有二楼以上均不见有人，全都在一层站着。
“哥，那位真在里边？”
“废话，那还能有假，我刚才看得真真的，一身大红袍，威风极了。”
“哥，你给说道说道，那位长啥样。”
“都是一对招子一个鼻子一张嘴。”
“我不信，俺娘说皇帝都人身龙头。”
“他娘的你别乱说话，不想活了？”
但人声嘈杂，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小角落里的一幕。
皇帝亲临，对于这片江南的土地，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老的少的，都想看一眼。
衙门内，朱由校正在随意翻着账本，大小官员噤若寒蝉。
以往的织造局不过是一个小衙门，虽然分量也不算轻，但更如今是难以相提并论的。
衙门地位爬升地太快，哪能没有利益纠葛，以往只需讨好监督的太监们，谁曾想到皇帝会来。
会来的这么快。
“啪！”
账本被摔在地上，胆子小的，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苏州知府在吗？”
“臣在。”
“你开始杀吧，今天杀不够一百人，谁也不能离开。”
“这……”
苏州知府双眼瞪大，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心道这下完了。
“怎么？不想杀？那朕留给你开个头。”
朱由校看向方正化，方正化授意，上前几步一把抓住织造局常驻太监。
那太监瞬间吓得失了禁，他原本不想贪的，可苏州的商人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皇爷，饶……”
“咔吧。”
方正化根本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双手一拧，那太监看向前方的头颅，被直接拧了半个圈。
门外围观的百姓们也万万没想到，他们等待的皇帝始终没出现，从衙门里拎出来一只又一只的头颅。
人群惊惧间，虽然害怕，但是人传人后，来的人反而更多了。
“皇帝在织造局砍人呢，留了一地的血，快去看啊。”
“等我回去一趟，拿俩馒头沾点血，听说能治病呢。”
“那你记得给我也拿个，我给你占个位置。”
“好嘞。”
可惜朱由校并没有看见这一幕，要是看见怕是怒气要再多几分。
本来他昨天游玩一圈后，心情还是挺不错的，在想起今天是去看自己的产业，心情更是好了。
夜深时，朱由校换了劲装，与方正化一起悄悄出了门，一是练功，一是再散散心。
“爷，白天那女的查清楚了，是刚好从京城返乡，在苏州十多天，更是没有跟人接触过。”
“已经放了吗？”
“还没，我想着爷与她有数面之缘，还是想问问爷的意见。”
“明天放了就是，那女子长得很漂亮？你这么替我操心。”
“听说是以前苏州城的花魁。”
“奇怪，我怎么记不清她的样貌？”
方正化沉默不语，那女子容貌，在朱由校周遭的女子中，不说数一数二，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朱由校的心思，他就摸不准了。
“爷……”
“嘘。”
朱由校对方正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个隐隐约约的男声传来：
“老谢啊，你就是不听劝，早点给衙门交了份子钱。你的那十几车布匹，不早就搬上洋人的船了，也不至于都快发了霉。”
“哼，一群肚子比狗还要大的东西，咱们辛苦才挣几个子儿？”
“唉，小心隔墙有耳，小点声吧。”
“我就不信……”
“你还不信啥，快提着礼跟我送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