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莫不是那两个美姬也不合心意？顾朝夕惊得推门抢入，两个美人颤颤巍巍跪在床前，哭得梨花带雨令人心疼。
颜鹤轩坐在床畔，扶了床栏欲要起身，站立不稳摇了摇，一个美姬上前扶住，娇滴滴喊了声“将军……”
谁知他反手便将人推倒，那美姬头撞在凳子上，磕得一声闷响，呜呜哭了起来。
真是个喜怒无常之人，前一刻晚宴席间推杯换盏亲密无间，后一刻床榻之畔不知因何撩起怒意下得重手。
“滚！”这一次，他眸中怒意更浓，吓得两个美姬互相搀扶退了出去，吓得顾朝夕也跟着抖了抖。
下一瞬，他眸子缓缓转动，像含了一块冰，缓缓转过看向她：“美姬都赶走了，我也不享福了。你还愣着做什么。”
果真喜怒无常，这会又开始拿她撒气。
顾朝夕怯怯一笑，上前替他脱下靴子安然摆放，拧了一张半干的布巾，回身时顺手将房门轻轻闭合。
颜鹤轩醉意正浓，本就慵懒的神情此刻显出郁郁之色，人也斜斜靠在床栏之上，沉沉看着顾朝夕一举一动，看她替自己扯开衣领擦脸擦颈，看她替自己解开腰带轻松衣衫解了沉闷之气。
忽而又见她抬眸，弯弯睫毛轻轻颤动，启了朱唇：“将军……那一只手……”
他一只手落在身侧靠里的位置，顾朝夕不敢轻易越过他身，便只能柔柔提了一句，他目光顿顿一刻不停地盯着她，将手递了上来，由得她慢慢擦拭。
“将军躺下吧。”顾朝夕展开被子，轻轻抖了抖，意图在他躺下之后替他盖上。
谁知颜鹤轩静坐不动，一双眼又定定看着她，“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职责。”
暖……暖床么？
思绪轻启，顾朝夕双脚一浮便被扯倒在床，颜鹤轩翻身便压了上去。
“将军！”她惊慌失措抬手抵住那副胸膛，只以为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却不料力气仍然凶猛，令她抵都抵不住。
眼见他眼神迷离，顾朝夕又惊魂唤道：“将……”
一只大掌瞬时袭来，按住她娇俏小嘴，只留半段呜呜声。颜鹤轩贴着她耳，以气声道：“别出声！”
难道有敌？身在异乡他人府邸，难说会不会有什么暗伏敌人！
顾朝夕侧耳细听，却仿似只有虫鸣，再一细听，只听见了一息急促呼吸，鼻息在她颈间逡巡不停，似在吸取她身上香气。
她试图拨开钳制自己的另一只手，却发现力有不逮，又试图掰开嘴间的手，对方反而越发用力……
天色又明，温热气息萦绕鼻尖。顾朝夕被窗缝里窜进的一缕热风惊醒，这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蜷缩在角落里睡了一夜，而她的将军，侧躺在床的外侧，即便睡梦中也微微皱着眉头。
一瞬记忆回溯心头，昨夜意乱情迷历历在目，她从护卫跳过暖床婢子的身份直接成了暖身女人。
她浑浑噩噩惊坐起来，一动便牵扯得某处剧痛。
因了害怕吵醒熟睡男人以致无言以对，顾朝夕忍痛从他脚边小心翼翼摸下床去，慌慌张张整理衣衫。可似乎那衣衫另有自己思想，越整理越凌乱，到得最后热意上涌，满脸羞红。
她红着脸羞怯地回头往床上瞥去，一见吓得魂魄半离。
“将军！”一声低呼，她眸子发颤，一片羞涩荡了过去。
颜鹤轩一言不发，一抬手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同样衣衫凌乱不成型，压痕隐隐藏于长衫之下，彰显着昨夜情迷。
慌乱之中，顾朝夕瞥了一眼，又慌张低头。她不是那种会讨好男人的美姬，不知如何才能在清晨的第一句话就讨得这个男人欢心，于是心中辗转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颜鹤轩终是瞪了她一眼，开了口：“更衣。”
屋内放有昨日备好的新衣，顾朝夕匆匆拿起这才反应过来得先脱下昨夜旧衣，又慌忙上前，手至对方胸前，脑中又起昨夜之事，整个人都颤了起来，最后得了颜鹤轩又一个冷眼，吓得连忙控住颤抖，替他换衣。
可那一身华贵衣衫与平日里所见皆不同，她左比右划好一阵都不能穿戴整齐。
颜鹤轩在这时冷冷笑了一声：“你的教习教得不尽心啊。”
“非关教习。”顾朝夕垂低着头，“朝夕自己蠢笨，生平第一次替男子穿衣……才……”
只一抬头，她又看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昨夜耳鬓厮磨似在重演，令她立刻羞了双颊想要脱开，却忽而被颜鹤轩握住手腕带得更近，近到身上的味道开始互相缠绕。
余光察觉男人悠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止住。她能感受到对方目光投来，似有深深意味，却不敢去看。
“碰——”一声，门不合时宜地被撞开。永王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大声喝问：“怎么还不起？你以前可是起得很……早……”
永王突然瞪大双眼，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腰带松散的清冷将军，握着衣衫不整娇色少年的腰，将对方紧紧控在身前，两人发丝皆乱，眼光迷离且茫然。
颜鹤轩手腕一带，便将顾朝夕带至身后，身形一晃将她遮住。顾朝夕一缩脖子，连忙整理衣衫和发带，很怕被永王发现女子之身。
永王倒是意趣很浓，猛然凑近就要越过颜鹤轩去看，“你你你……你刚才抱着的是他的小腰？”
颜鹤轩似笑非笑，快速整理完腰带，生拉硬拽扯着永王往屋外而去，这让顾朝夕得了安定心神的机会，快速整理衣衫。
等她匆匆追出，只见永王在莲池旁前仰后合，追着颜鹤轩百般问询。颜鹤轩也是沉得住气，一直淡淡看他，一句不回。
永王一见顾朝夕，立刻丢下他奔来，“他不答，我便问你。你是……”说之时，他上上下下将人打量起来。
顾朝夕无比心慌，不知该不该作答，抬头看向颜鹤轩，他将身侧立，淡淡看着莲池层层水纹，脸上飘着一抹迷茫之色，对她求助的眼神毫无察觉。
“看他做什么？本王问你话！”
顾朝夕双肩微微一抖，躬身行礼：“属下顾小六，是宣武将军护卫。”
“什么？这么普通的名字？”永王有些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多大了？”
顾朝夕暗暗咬唇，答：“刚过十六。”
“嗯……”永王绕她身侧转了半圈，喃喃自语：“是不错，是个娇俏少年。只是这声音怎么回事，沙沙哑哑的？”
声音是她假作，故意压低装成少年声色，没想永王心细，几句短话便察觉端倪。
顾朝夕无法解释，只得沉默。
“王爷。旧也叙了，宴也吃了，闹也闹了，还是谈正事吧。”颜鹤轩终于开口，无意中解了她的无措。
“正事？什么事？”永王眨着眼，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注意力却被吸引过去。
颜鹤轩无奈地笑了笑，目光沉着看向永王，露出一副你知我知的神情。
“啊！”永王突然一声惊呼：“想起来了，今日正事便是狩猎。”
夏风暖暖，太阳已经灼热，却不知永王早有安排，还是心血来潮，要在这时狩猎。
永王也不等颜鹤轩回应，直接拉了他便走。顾朝夕只得跟上，随着他们一起踏马出城。
本以为这着急忙慌地前往狩猎场，是永王想逃避颜鹤轩的所谓“正事”，没想到猎场里卫军早已等候在此，大帐也已布置妥当。
颜鹤轩没有再提自己想讲的事，不过也不跟永王去打猎，只是在大帐中，喝着茶打着盹，一副闲情逸致。等大帐只他们二人，顾朝夕立时觉得尴尬无比，悄悄起身。
“站住！”颜鹤轩清冷的低喝声在她身后响起：“你是想……躲么？”
一语言中，顾朝夕不敢承认，只得慌忙找了个借口：“属下想去看看他们猎中何物。”
“与你何干？”颜鹤轩斜坐，冷冷瞥她，眼中似有怒意搅动。
又生气了？顾朝夕悄悄看那薄薄凉唇，心头百般猜度生气缘由，不知是因为永王避开所谓“正事”，还是她哪般做得不好惹恼了这位主子。
于是，便试探般道：“属下其实是想去看看永王何时归来，将军好与他洽谈要事。”
“哼！”颜鹤轩捏了捏手中茶杯，似在把不愉发泄其上，“昨日相见之时，他便已猜到我此行目的，现下只不过故意相避。”
听语气似乎不怎么生气，那便是生她的气了？
“倒是你……”颜鹤轩亲自解答了她心头猜测，“切莫忘记，你是我的人，他人好好坏坏与你无关。”
顾朝夕脑子迟钝了下，应道：“是。”说完眸光向前偷偷瞄去，被逮个正着，又浑身颤了颤。
颜鹤轩啪一声把茶杯跺在桌面，怒道：“你到底在怕我什么？”
“将军……”她怕得差点跪地，忙道：“将军生气，可属下不知为何生气，也不知如何才能解了将军的气，有点……惶恐。”
“……”颜鹤轩愣了愣，语声软了下去：“不是生你的气。”
“那便是生我的气咯？”永王突然掀开帐帘，冒了个头进来：“我小时候也是个招惹是非的主，有没有把你气死过去啊？”
顾朝夕略一惊诧让到一旁，颜鹤轩却镇定依旧，甚至懒懒一靠闭目养神，半点没有睁眼的打算。
永王用好奇的眼光打量顾朝夕，看得她心神惴惴，对方忽而一笑：“鹤轩，不如我们比赛吧。”
“无趣。”颜鹤轩依旧没有睁眼，只冷冷回了一句。
“是是是！对你这位将军而言，狩猎骑马射箭自无敌手，但是加上个赌资，就有趣了。”
“更无趣。”
永王也不气恼，坐在颜鹤轩身侧，赖在他身上，像极了撒娇的模样：“如果你赢了，我就认认真真听你讲你要讲的‘正事’。如果你输了，我得向你讨要一样物件。”
“何物？”颜鹤轩似乎有点兴趣了。
“赤炎令。”
“好！”
“你这就答应了？”永王一脸不信：“赤炎令哦！你想清楚了，是颜老将军传下来的那枚哦！”
“可以。”
“哈哈，那颜鹤轩，你输定了！”永王高兴地跳了起来。
颜鹤轩却也坐了起来，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脸无奈地问道：“所以，你是想派十个人还是二十个人跟我比？”
“不用那么多，我带一人即可。”永王转头看向顾朝夕，笑道：“毕竟你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带。”
顾朝夕察觉到投来的目光，又一次惊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