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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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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朝夕愣愣怔怔不知所措,一双眼颤着颤着直盯着那勾动的指尖,惶然将一只小手覆上。一触竟觉心脏疯狂跳动,分不清是喜是惧。

    对方稍一用力,便将她拉倒在榻,跌入怀中,还未抬头,棱角分明的下颚便入了余光。

    耳畔淡淡低音响起:“我随心随性,今日喜了便用你暖床,明日不喜便用你挡剑。”

    一只大掌忽而摸了摸她头顶,沿着发带轻轻一顺,动作温柔极其宠溺,出声却很是淡漠:“怎样?不愿?”

    还是她失算了。只以为用计能迫他相助,却没料一时取胜,对方反手便将她拍得动弹不了。

    她不自觉发抖,却听颜鹤轩在头顶又道:“当然……”接下来的话,几乎触在她耳垂边,“我的确想要个浑身温香的女人暖得被子也香。”

    这一刻便如惊雷袭顶,顾朝夕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这般。她不过是地王岭中最弱小最不起眼最不得看重的小丫头罢了,怎么就……

    思绪恍惚之间,暖暖的气息已经打在颈间,两瓣凉唇似有若无触碰着她的下颚。

    他好像想亲她!

    “将军!”顾朝夕喊出一声便不知如何是好。

    “嗯?”颜鹤轩并没有停下来,声音仿似飘离,在她领口轻嗅,又埋进她颈窝里重重闻了闻,声若细流般轻问:“你身上到底是什么香味?”

    “水仙花。”与她遮掩心前刀疤所纹刺青同一种。

    颜鹤轩又嗅了嗅,双唇抵在她颈间,滚热的唇瓣便触了上去。

    “将军,现下是午时。”

    他“嗯”了一声,没有要停下动作的打算,反而伸手开始解那轻绕的腰带

    “将军,这是在院里。”

    “嗯。”腰带已经散开,顾朝夕不由抬手轻推他肩,却被捉住按在一旁小案上,抵着生疼。

    “将军……周遭暗卫在,颜宁也在!”到得最后,她竟然语带惊慌轻声吼了出来。

    尚在大门外暗伏的颜宁皱了皱眉,摸出两块小布将耳朵紧紧堵上。

    但这一吼竟让颜鹤轩停下动作,再抬眼时,他眸中布满迷离,过了片刻才复归冷漠。

    “这种时候,倒是聪明伶俐颇多妙计!”

    顾朝夕听得出来,他语声虽淡,却隐含嘲意。只是很快,他松了手,放了她离榻,懒懒一靠看她慌慌张张整理衣衫,神情漠然有那么点意兴阑珊。

    等顾朝夕整理好衣衫回头,颜鹤轩冷冷来了句:“昨日我让人给你备的那套男装呢?换上。”

    顾朝夕像是得到解脱,步履匆匆跑回屋内,心头突突直跳,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新衣竟是一套普通的素色男装,一换上活脱脱俊秀书童模样。她扭扭捏捏出得屋门,看见颜鹤轩正站在院外,负手而立,抬头望天。

    据颜宁所言,颜鹤轩身侧随时都有至少两名暗卫随行护卫,那刚才令人羞涩的举动,岂不都被他们听了去?一念至此,她瞬间羞红了脸颊,连眼眸都在隐隐发烫。

    颜宁从门旁阴影里闪出,递上一柄带鞘长剑。

    顾朝夕接了,此剑入手粗糙,不足三尺,剑鞘普普通通,剑柄上却有一麒麟图案,磨损严重,想是有些年头了。

    还没想出些别的,颜鹤轩已当先登上一匹马,回头冷眼看她。她只得闷头攀上另一匹马,心头止不住惊慌失措:暗卫不该在暗处么?非得这么堂而皇之跟在主子身侧?

    未及表达疑惑,颜鹤轩座下黑马已然嘶鸣。

    “启程!”将军令下:“颍州!”

    这一日颍州落日微红,城门紧闭最后一刻,两骑快马行至,两个俊秀男子弃马入内,引得城门守卫齐齐侧目。

    走在前面书童模样的少年,步子轻巧带了几分柔美,而走在后面的男子眸眼冷漠,嘴角却浮着一抹淡淡笑意。

    “啊!公子,这便是颍州了么?”扮作书童的顾朝夕将语声降得低沉,语调却丝毫没遮掩她大好的心情。

    一路策马而行,颜鹤轩身侧都只顾朝夕一人,不见颜宁,也不见其他暗卫。她便承担了所有侍奉之责,寻找客栈、吃食、落脚地,甚至是以上好马草喂马,都成了她每日必须悉心完成之事。

    唯一令她不习惯的是,需要隐匿将军身份,必须唤对方为“公子”。只是她时时迟钝,一不小心便会犯错。

    不过这些日子,顾朝夕觉得颜鹤轩虽然不喜多言,时常冷眼看她,其余倒是不错,没让她饿着冷着,甚至还会在她咳得厉害的时候特意停马相候。

    所以,她也不如初时那般拘谨,偶尔还会露出些本来性子。

    进得颍州城内,简简单单走上一遭,未觉繁华,也不觉得穷苦。住在这里的人反倒是有一种少有的满足与平静。街巷里衣着普通的小孩追逐打闹笑语不停,茶楼上零零散散几个茶客在看风景,店小二却在一楼门口靠着门框打盹。

    这样安静祥和的日子,顾朝夕从未见过,便更加贪婪地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到了。”颜鹤轩一声淡语,将她思绪拉了回来,抬头一看,赫然三个大字:“永王府”。

    宣武将军千里迢迢前来颍州,并不是为了考察风土人情,而是为了见永王?

    颜鹤轩交给守门侍卫一块令牌,那侍卫便恭恭敬敬呈入了府内。不知是不是等得无聊,他竟然主动说起话来。

    “你可知永王是怎样的人?”

    “朝夕不知。”她在地王岭只学本领,不会太过关注这些王侯将相的身份背景。

    “当今皇上的胞弟,先帝曾经最宠爱的王子之一。”

    既是之一,那必定不是唯一,所以最后做了皇帝的不是他吧。

    “他从小就是个骄纵之人,没有半点稳重,本以为被封永王迁居颍州,会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呵,没想到,竟然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

    百姓所求,便是安居乐业,整个颍州看来的确是个适合安居的地方。只是,这从小一说,却又如何而来?

    此时,只听得永王府里传来慌慌张张“鸡飞狗跳”之声。

    颜鹤轩突然压低声音:“记住,你现在叫顾小六,是我的护卫。”

    顾朝夕应声:“是!”

    心中未及猜度这份刻意提醒,一男子衣衫不整地从府门内跳了出来,一边大声喊着“轩郎”,一边奔到近前,双手一环抱住颜鹤轩肩头,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府门外的守卫立刻有了想挖掉双眼的心,而跟在男子身后奔出来的侍女们则顿住了身形。

    顾朝夕不敢直视,只得抬头望天,却被明亮日头刺痛双目,转而盯向了一旁石阶阴影,默念暗卫守则:不该看的不看。

    颜鹤轩没有躲避,更没有推开,只是露出一副遮掩不住的嫌弃神色。

    “你个没良心的,终于想起来看我了。”男子竟然丝毫不顾及旁人眼光,依旧腻在他身上。

    颜鹤轩冷冷掰开对方手臂,忽而行礼:“见过永王。”

    面前这人,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极为不正经,竟然就是能把颍州治理得井然有序的……永王?

    顾朝夕惊得一抖,连忙跟着颜鹤轩行下礼来。

    永王似乎这才看见她,只在她身上瞟了瞟,目光在她手中旧剑停留一瞬,又往二人身后寻了一遭,问道:“没带其他人?”

    “探望旧友,何须兴师动众。”

    “什么?你说什么?”永王故作惊讶,夸张地比出个侧耳动作,“你说我是旧友?那你还行个屁的礼!”

    颜鹤轩脸色瞬间黑沉,永王却丝毫不觉不妥,拽住他便往府里扯。他虽表情难看,却无丝毫拒绝之意,只是跨过大门时,回头瞪了眼仍旧愣在原处的顾朝夕。

    顾朝夕浑浑噩噩,猜测是恼了她,却不知恼在何处,只得低头顺目匆匆跟上。

    永王府并不太大,但整个府邸的布置精巧至极,草木也极其茂盛,不似逸仙阁那般冷清。

    诚如颜鹤轩所言,永王的确是个骄纵的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完全没有帝王之家的风雅,也并不在意别人眼光。

    他兴致一起便拉着颜鹤轩逛逛书房,展出各种画作书法求夸奖,兴致散了又抱着酒壶伤春悲秋,各种求认同。

    总之,怎么看都不像个王爷。

    到得夜色初上,弯月露头,永王终于想起安排晚宴,这才着人给安排了住处。

    一处玲珑小院,颜鹤轩住主屋,顾朝夕住侧屋,中间一处荷花莲池,悠悠荡着几片荷叶。

    新衣新被褥,满室幽香,都令顾朝夕倍觉惬意,唯独安排过来的美姬让她避而远之。倒是颜鹤轩,由四个娇滴滴的美姬伺候着沐浴更衣,甚是舒坦。

    “又发呆?”洗去几日尘土疲惫的颜鹤轩神采奕奕,也不知是不是被美姬伺候得舒服,脸色都好了些,看她的时候还带了一抹笑意。

    她只是悻悻一笑,顺从地赞道:“永王府美姬甚美。”

    只一瞬,颜鹤轩眸色沉下去,眉间染了淡霜。不过她垂低了头,没有察觉。

    晚宴设在后院,曲水流觞附庸风雅之处,灯火通明,歌舞升平。永王府中的舞姬,个个身姿婀娜,跳起舞来丝毫不输地王岭里精心培养的女子。

    要说那永王倒是个有趣的人,不仅给颜鹤轩安排了两个美姬,给顾朝夕也安排了一个。美姬各种敬酒,顾朝夕各种推脱,颜鹤轩却是来者不拒。

    一个王爷一个将军,这种场面定然见得多了。只是顾朝夕隐隐觉得两人似乎在暗中拼酒,又暗中对什么事情避而不谈。

    晚宴一直进行到丑时,永王和颜鹤轩都已醉意汹涌。最后,永王是被奴仆们抬着回了房,而颜鹤轩则是由两个美姬扶着,一步三挪,摇摇晃晃回得屋内。

    顾朝夕秉持护卫之责,紧随其后,直到亲眼盯住美姬扶了颜鹤轩进屋,三道人影在烛火暗影中晃晃悠悠,才停下步子静立院中,但觉月色浓浓,心色悠悠。

    他曾说缺个暖床女人,可自那之后她还未曾暖过床。并非她特别,只是将军容不得威胁和忤逆,誓要将她最想要的自由剥夺,令她心甘情愿服软罢了。

    她幽然一声叹,忽听得屋内传来怒吼:“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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