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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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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萝小镇,夜色初上,商子瑜携刚刚得来的美人入了客栈上房,几杯酒下肚,便打发了仆人离开,意图独自作乐。

    忽而客栈大堂内吵嚷声起,酒壶碗盘碎了一地。两个中年男子不知何故打闹起来,只听得是为争抢一女子,嚷着要以命相抵决一死战。

    商子瑜捏着美人后腰,站在二楼朝下观望,兴致不高地淡道:“美人要不要赌一赌?”

    “赌谁赢?”

    商子瑜摇头:“赌打不打得起来。”他坚信楼下两人皆是虚张声势,之所以还在观望只为哄得美人开心。

    这一时刻,客栈小二端着小菜匆匆上楼,往商子瑜和那美人的方向快速欺近。盘子之下,一把匕首隐隐藏匿,只待时机。

    这女扮男装的店小二,正是前来寻找第二次刺杀机会的顾朝夕。

    拐弯之处,顾朝夕一手持盘一手缓缓伸向盘下。商子瑜不知为何似有察觉,竟缓缓侧头向她的方向看来。

    机不可失,她必须在拐过弯后急速出手!

    可下一瞬,她肩膀一沉,脚下虚浮,便被拉向一旁柱后。一个胸膛隔着菜食托盘抵住她身,一只修长手指则轻轻覆在她两片唇瓣之上。

    她全身僵直,不知所措,因为男人一双黑眸就在眼前,辗转间囧囧有神,身上的气息则随压在唇上的指尖缓缓飘入鼻中。

    那手指一松,她惊从心起“将……”,一字出口立知不妥,“公子?”

    那张清俊的脸缓缓转过,与她双目相触,继而两相愣怔。

    她猛然发现,颜鹤轩似乎离自己太近,近到呼吸之中的热气都在面颊前盘旋,瞬而一股娇色上脸,红了个通透。

    颜鹤轩沉着双目深深看她,看得她越发羞涩,想偏开头又碍于对方将她抵在柱上,不敢忤逆,只得羞色浓浓地低头瞥向自己脚尖。

    好一阵后,抵着托盘的胸膛才挪开,颜鹤轩扬手推开身侧房门,将她一把拽了进去。

    “就你这蠢笨脑子,再有十次机会,也未必能成。”

    屋内空空荡荡,也不知是否有人订下,颜鹤轩丝毫不考虑此事,大步流星直入卧房,回头怒道:“商子瑜稳坐兵部尚书之位多年,午间又在我面前刻意上演爱民如子的戏码,你当他心思如普通蠢人一般?”

    顾朝夕回道:“若非趁其不备,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原来你也知道不是他对手。”颜鹤轩冷目投过幽幽光色,眉毛几乎立起,“你在地王岭学的本领都送给阎罗王了?”

    要说在地王岭学的本事……舞技,每次都被余教习斥责腰身不够柔软;武术,除了力气尚可,连最基本的挽花十三剑都没学全;音律,学得一知半解能撩动琴弦不被诟病而已;不会作诗作赋,就连媚功都被面前男人斥责为——没学到家。

    细细想过,心中难免有些悲凉,顾朝夕抬眼便见颜鹤轩蹙了眉头看来,被看得胆怯,睫毛隐隐发颤,小声应道:“朝夕蠢笨。”

    倒还不如不答,只这一句话,颜鹤轩又摇头叹息:“我可能做了一件错事,给了你比旁人少受五年苦的机会,却给自己招了个大麻烦。”

    犹豫片刻,真的只是很短暂的犹豫,顾朝夕忽而行礼,语声振振有力:“请将军赐教!”

    “凭什么?”颜鹤轩似有不耐,却回得很快。

    “凭……”顾朝夕反而坚定了眼神:“将军欠我的!”

    “我讨要的明明是更好的生活,可将军给我的仍然是九死一生的困苦,而且,若此番任务失败将军所给承诺依然不算达成。”

    说出这一席话,她也是冒了极大风险。在以往对这位宣武将军的认知中,他从不认为自己会欠任何人,也从不会被任何人威胁,更不会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但,飞鸿山庄经历一遭,顾朝夕从江山赌局上学到一条。世人心底的真实想法,无论是极深的欲望,还是极深的恐惧,都不会轻易展示出来。他们展示出来的一定是自己想让别人看到的,真实一面往往与此相反。

    所以,这一次,顾朝夕赌颜鹤轩内心有一份孤傲,赌口中说着不顾她死活,实则早已决定帮个小忙。若赌错,也不过是任务失败,可若赌赢……

    她紧闭双唇,内心暗自发力,小小鼻头上盈盈一滴汗珠轻轻坠着,眼睛无辜地眨了眨,目光无所畏惧地反盯回去。

    “哼!对付我倒是很有办法。”颜鹤轩声音冷冷的,却也轻轻的:“不过,你好像忘了,威胁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朝夕瞬间脸色煞白,唇抿得更紧了,却没察觉颜鹤轩转身之际,唇边轻轻闪过一抹深不可测的笑颜。

    “过来!脱衣。”

    顾朝夕惊疑不定地瞪大双眼,怀疑自己听岔了。

    一个包袱从颜鹤轩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脱出,当头落下,她愣愣接住,听得一声冷嘲:“怎么?还要我帮忙啊?”

    她惊得一颤,抱着包袱躲到屏风之后。内里是一套广袖罗裙,层层铺叠,甚是好看。

    可新衣无处藏物,她便只得手握匕首和金钗从屏风后探头出来,正要问询,颜鹤轩冷眸一撇,那一眼令她刚才所有傲气荡然无存。

    她将疑虑深藏,乖乖巧巧走了出来,只是微微上翘的唇珠仍旧透着一抹倔强。

    颜鹤轩眉眼从上往下一扫,将她打量了遍,她忽觉欲躲无处躲,便讪讪一笑。

    “穿这么规矩做什么?”

    颜鹤轩信步靠近,拿过她手中匕首,几上几下便将衣衫割裂出几条大裂口,又着手将她左肩衣领全部扯开,让那簇花枝摇摇坠坠开出艳色来。

    顾朝夕囧了囧,趁着颜鹤轩移开眼神,慌忙将衣领往上拉了拉,动作行到一半就被盯住,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颜鹤轩倒饶有兴趣地笑了:“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这一问,她便更加无处自容,只低下头去。

    也不知是见她羞得过分,还是无心继续逗玩,颜鹤轩递上一颗药丸,“吃下去。”

    顾朝夕乖乖接过,吞了下去,他手上忽而又多了一盒胭脂。

    这位将军郎似乎毫不在意她的怯懦娇羞,一抬手又将衣衫拨弄下去一半,将淡粉色胭脂点点抹向她脖颈和肩头。

    “你刚才吃下去的是解药,而这胭脂里混了毒药。这是一种奇毒,沾染者不会立刻毙命,待得三个时辰后才会毒发而亡。你要做的,便是在三个时辰内从他床榻之上离开,以免被人抓住。”

    “什……什么?”这一次,顾朝夕更加惊诧,甚至往后退了一步,“我……我需要陪他……”

    顾朝夕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颜鹤轩又嘲讽起来:“帝王岭没教过你么,女人的身体是最好的武器。你功夫不济,计谋不会,除了用这种方法,如何能杀得了他?”

    “你已经调查过他,定然知道他喜好女色。若要让他放下防备,必要投其所好。”颜鹤轩一声冷笑,向后退去,看着皎皎美人双眸颤颤,似浮了一层水雾,突然不想挪开目光。

    “一定……要么?”不知怎的,顾朝夕又垂下头去,定定然不敢抬头。

    颜鹤轩顿了顿,应道:“天下女子众多,美一分或丑一分差别不大,只有用一些特别的方式才能让万花丛中过的男人对你上心。你肩头的刺青正是一绝。”

    他又补了些胭脂,温手离了身,顾朝夕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又将衣衫拉了回去。

    颜鹤轩见状,立刻阻止她的动作,讥讽意味十足地笑道:“那日在地王岭,你在我面前宽衣解带、施展媚功,倒是自然得很。”

    “我……只是想让您记住我而已。”

    她只是鬼使神差地以为,只要颜鹤轩记起当年旧事,就一定会对她生出恻隐之心,现下看来,不过是“有趣”二字作祟。

    可又要将身体交代给另一个男人,她心底隐隐抽痛,竟是踟蹰起来,小声咕哝:“一定要用这身体么?”

    隐约之间,她想到商子瑜比她年长几十岁,眉间闪出一抹烦躁,眼前闪过一张张床榻,只觉此生茫茫无期。

    颜鹤轩没有答她,只突然靠近,盯着那簇花枝,问道:“这是……水仙花?”

    顾朝夕泯然点头:“是的。”

    “哦,高洁之物。”他顺手理了她额间碎发绕向耳后,把金钗替她戴上,却堪堪戴得歪了,低声问道:“那一晚,你对我,是不是也厌恶至极?”

    “朝夕不敢!”她匆匆回答,却又觉不够诚心怕惹了将军生气,忙补道:“……真的没有。”

    厌恶倒是真没有,可也算不得欢喜。

    商子瑜跟美人在二楼看了一会吵架,悻悻然回了屋中,几番缠绵,夜色渐浓。

    “救命啊!”一声惊叫划破半边街道,一女子脚步踉跄从街头奔至街尾,柔弱无力地跌倒在地。一片寒光从后袭来,将其厚衣劈了个长口。

    她无助地抬眸四顾,眸中泪光闪闪,破烂衣衫早已遮不住艳光,盈盈滴泪显得凄凄楚楚,令人一见生怜。

    长剑再次落下之时,一道人影从空中落下,两手一挡,阻了对方剑势,三招两脚便将对方踢走。那人回转头来,扶起哭得梨花带雨的娇弱美人,“哎哟哟,别哭别哭,美人落泪,商爷我心都碎了。”

    街头拐角处,被商子瑜踢走的蒙面人静观片刻,转身向颜鹤轩复命去了。

    顾朝夕满脸泪痕被商子瑜抱回客栈房间,哭哭啼啼编了个家道中落被贼寇拦路抢劫的谎言,这身世与商子瑜此番失势遇刺极其相似,一时便入了他心。

    果然,将军所言非虚:若要人放下戒心,先得投其所好。

    可话尽之后,她突然不知该如何不动声色施展媚惑之术。

    正当此刻,小二送来一壶酒。

    顾朝夕顺手接下,接连几口酒下肚便晃悠起来,也不知真醉假醉,高高举起酒壶将酒往下倾撒张口去接。

    酒顺着唇角滑到下巴,又顺着下巴滑落还未完全遮掩的衣领,酒痕落处,便是那抹水仙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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