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凌晨四点多，507宿舍的四人顺着人流挤到了楼下，大家都不敢站在楼下，就都拥在宿舍外的空地上，人挤着人，说话都要靠吼。
多亏齐巴拉长得高，四个人在一度被冲散后又重新聚到了一起，四人都有些狼狈，睡衣来不及换，反应最快的齐巴拉还能换双鞋，穿着拖鞋的沈落晖三人轻轻在他鞋子上踩了一脚以示羡慕。
震动持续了5、6分钟，楼房有很明显的晃动，结束后沈落晖看着舍友们和家人、朋友们报平安，他没有亲人，想了想，便给游戏厅的中年男人发了条微信，发完，他才发现在凌晨的时候中年男人曾给他发过消息。
王叔：！！！
王叔：落晖！竞赛结果出来了！
王叔：你是第一名！！！一亿元是你的了！！！
他发过来一张图片，沈落晖点开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第一名重阳积分348亿
……】
沈落晖一愣，倒是没有很高兴，明明他当初是为了这份奖金才玩这个游戏的，结果到最后居然变得不是很在意了。
而且……他咬住干涩的嘴唇，结合之前的梦和风清来看，这次的地震明显不正常，但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还不清楚。
沈落晖问了问其他人的情况，大家才发现全国各地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了地震，沈落晖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脑中闪过了很多画面，不断有线将它们连在一起，最终集中在“地震”、“曙光”、“现实”、“梦”等词上。
这些文字在他脑海中拆分、重组，每一根线条都透露着怪诞离奇，不受大脑指挥般扭曲跳跃着，仿若一群突然开智的蚯蚓正在举行原始的祭拜一样，最终歪歪斜斜地形成了几个字，沈落晖看了好半天才看懂。
——世界融合。
沈落晖只觉得自己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脑袋嗡的一下响了起来，他狠狠闭上了眼，那种头脑发蒙的感觉才慢慢消退，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酸软得厉害，竟是又发起了低烧，便一个人默默坐到了路牙子上。
在清醒和昏睡的边缘徘徊了许久，天空一点点亮起来，一次余震也没有发生，学校才让学生们分批回宿舍收拾些日用品，暂时把他们安置到空旷的地方。
沈落晖趁此机会将之前匆忙藏在枕头下的木仓风清带出来的，他相当随意地把它掂在包的底部，上面压了几件衣服和零食就拎了出来，单看他的脸，还透着发烧的红晕，表情自然地压根就不能想到这人的书包里居然藏了把枪。
转移任务是由正好还没走的教官们来执行的，由于学生多，比较缓慢，沈落晖他们的宿舍又在靠里的位置，轮到他们时其他同学基本走光了，长时间的等待让同学们放松下来，但也不敢走得太远，就在这附近转悠。
“嘤……”草丛中突然传来了声音，吸引了同学们的注意力。
在宿舍楼的最后方是一处小树林，由于蚊虫多，又没有人打理，同学们一般都不会靠近那里。这会儿听到声音，又没事干，就纷纷围了过去，邱升和齐巴拉都跑去凑热闹了。
沈落晖倒是没有一起去，他发着烧，脑子里又静不下来，就和李白桦一起坐着。
很快，那头便传来了惊呼。
“谁干的啊！”
“太可怜了吧。”
诸如此类的言论断断续续传到了沈落晖耳中，他看向脸色惨白着跑回来的邱升问到：“怎么了？”
邱升回想起刚刚看到的惨状，只觉得喉咙一紧，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止住了呕吐的欲望，“那里有只被人虐待的猫……它身上全是血，手脚都被牙签……呕！”
邱升说不下去了，沈落晖扔给他一瓶水，又给他扇风，免得他吐出来。
就在这时，负责转移他们的教官也到了，自我介绍姓周，看他们围作一团，便皱着眉头询问情况，学生们扯着他去看，可年轻的教官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方法，救人他可以，但救猫可没人教过他呀！
大家一时间都没办法，同层的于弋就自告奋勇说先带着猫咪走，他掏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包着。
经过沈落晖时，他这才看见那只猫咪，看着挺小的，应该是一只还没有成年的黑猫，眼睛似乎被血糊住了，完全睁不开，尾巴比其他猫咪短了一截，四肢正如邱升所说的一样，被扎了牙签，身上还有各式各样的伤痕，不知道被丢在那里多久，血都已经凝固了。
队伍就这样出发了，之前就已经耽误了一会了，再加上同学们救猫心切，一路的行进速度都比较快，学校人多，很多同学都被安置到了行道上，路大半都已经堆上了床单、被子之类的东西，上面躺满了正在补觉的学生。
沈落晖慢悠悠地落在队伍的最后端，边走边看，大概走到一半便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再一看队伍都停了下来，捧着猫的于弋正焦急地说着什么，随后便弯腰要将猫放到地上。
是要死了吗？沈落晖不感兴趣地瞥了过去。从刚刚看到的情况来说，这猫受伤过重，无论救不救都必死无疑。
现在是回光返照了吗？沈落晖这样想着，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黑猫，只一眼他就瞳孔紧缩，“住手！全都离那只猫远一点！”
异变突生！
原来只能躺着的猫浑身一颤，身上的毛全部炸开，在一声惨叫之后，原本钉在它四肢上的牙签像是被从内部挤压了一般，突然弹射了出来，原本围着的一些同学躲闪不及，多少被划伤了。
黑猫原本流血的孔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新肉，在又一次抽搐之后，它站了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很明显能看到它身上弥散出黑色的类似灰烬的东西。
场面一下子沉寂下来，过了几秒，不知是谁喃喃道：“污染物……”
围着黑猫的人群一下子散开了，就连没反应过来的于弋也被教官扯走了，大多数学生都玩过曙光，虽然不明白污染物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世界中，但本能还是驱使着他们逃开。
污染物是曙光中的特产，由巨量的核污染导致的生命体变异，除了还未进化完全的，武力值至少是普通人的3倍。
沈落晖毫不犹豫开木仓射击，他之前已经拉开弹夹看过了，5发装的都是专门对付污染物的湮灭弹，像黑猫这种刚变异的只要打中一发就必死无疑了。
“砰！”
现实中的沈落晖并没有接受过训练，子/弹擦着污染猫的腿打到了地面，由于没有正中污染物，湮灭弹并没有爆炸，只是嵌进了石板里。
枪声惊扰到了还在变异的污染猫，它从地上弹了起来，毛被削掉了许多，但下一秒就又长了回来，污染猫似乎感到了威胁，背弓了起来，冲着沈落晖哈气。
之前还在发愣的于弋同样也被这木仓惊醒，他刚伸出手，想去阻拦沈落晖就被后面的舍友拉住了。
“你疯啦！不知道污染物是什么吗！”
于弋还真不知道污染物是什么，他对于游戏的兴趣不大，对曙光一点也不了解，当然也不知道污染物，于是他的舍友边拉着他跑边给他做了一个紧急科普。
曙光的背景是三战之后，由于巨量核污染，地球上的一些生物产生了变异，它们变得毫无理智、嗜杀，只要面前有非污染物，它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干掉他们，海洋、陆地大片领土被它们侵占，人类为了抵御它们死伤惨重。
而污染物也很好分辨，所有污染物都有一个最直观的标志，那就是身体四周无时无刻都飘落着一种像黑色的雪，又像燃烧后的灰烬一样的物质，就像现在的这只猫一样，一旦堕落为污染物，其污染过程便是不可逆的，现在他们想要活命，就只能杀掉它。
而另一边，周教官显然知道什么是污染物的，示意其他学生尽快撤离后，没有管沈落晖的木仓是从哪来的，他捡起一根粗树枝，配合着沈落晖的行动，他从污染猫的侧面一捅，眼睛还没有再生出来的污染猫一惊，跃到了半空中。
这是一个好机会，沈落晖立即就将木仓口对准了污染猫，手指正要按动板机之时，突然发现正有人跑到黑猫与木仓的一直线上，迟疑了一下，沈落晖还是放弃了射击，从口袋里掏出个糖果砸到污染猫身上，然后他转身就跑。
污染猫被这一举动激怒了，在一片尖叫声中，它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直奔着沈落晖而去。
沈落晖边跑边在木仓身的一个小凸起处摁了一下，那里便弹起一个银色的方形体，沈落晖用力一拔，其下方为针状，原来是个耳骨钉。
他朝自己右耳钉了下去，情急之下，手上用力过猛，血直接溅了出来，沈落晖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吸引污染猫的注意。
他们本来已经走到了学校的中心位置，这里被安置的同学也是最多的，在这里开木仓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过好在往左便是学校修建的大片树林和湖泊，沈落晖就将它往那边引。
耳骨钉里传出了电子声，由于连着骨头，听起来就像是在脑袋里说话一样。
【检测到基因样本，开始进行比对……】
【比对成功，欢迎回来，1号使用者重阳。】
【正在建立神经网络连接，请稍后……】
以耳骨钉为中心，刺痛感很快蔓延到了沈落晖的脑袋和眼睛，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半透明的网格线，视野范围内的一切都化为数不尽的数据在眼前跳出又收回，最终一股脑全涌进沈落晖的脑袋里。
过量的数据让他发着热的脑袋更加胀痛起来，眼睛也开始感到干涩发痒，这些异常感觉反倒是让沈落晖保持了清醒。
【检测到后方145米处有一个污染物，污染值139，仍在上升，目前四级，建议使用者尽快拔除。】
“亚当，扫描地形，寻找合适的射击地点！”神经网络连接完成，沈落晖立即做出指示。
【前方210米处湖泊小亭处为最佳射击点。】
此时，黑猫还在不断地膨胀，它体内的细胞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死亡、重生，在这个过程中，它的毛发变得坚硬，原本空荡荡的眼眶中生出了红色的瞳孔，之前还一瘸一拐的腿完全康复了，利爪从脚掌中伸出，不但锋利得离谱，还隐隐发出黑光，它的速度有了一个很显著的提升。
形势对他不利，沈落晖回头看了一眼，冷静地判断。
他还发着烧，速度衰减得厉害，而污染物的速度已经有了质的提升，这样下去到不了亭子就会被追上！得找个障碍物妨碍一下才行！
他的眼睛快速地寻找着障碍物，这时与他神经相连、了解他在想什么的亚当已经找到了目标，【前方150米，树林出口处有一棵内部坏死的树，射击指定点，可使得它在污染物经过倒下。】
沈落晖眼中出现了一个红点，代表着最佳射击点，同时一个倒计时也出现在他的眼前。
按照亚当的指示，沈落晖在指定时间以指定的角度射出了湮灭弹，正中红心！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后坐力使沈落晖身形一滞，污染猫抓住机会，后腿一蹬，瞬间拉近了距离，沈落晖都能闻到它身上的血腥味，他奋力向前一扑，在布满落叶的地上一个前滚翻，险险躲过了污染猫的利爪。
这么一个动作就让他浑身出汗，靠着亚当具像化在眼前的箭头指引，沈落晖险险躲过了多次袭击，他甚至多次回头去观察污染物的状态，这使得污染物更加暴躁。
30米，10米，5米……沈落晖已经能看到亭子了，他顿时精神一震，两条腿都甩得卖力了许多，跑出树林的一瞬，日光倾泻而下，沈落晖不由自主眯了眯眼。
这时，他的背后传来一声巨吼，沈落晖只觉得脚下的地似乎都颤抖了一下，他微侧身向后看去。
沈落晖眼中清晰倒影出了污染猫的身影，它现在已经差不多和黑豹一样大了，弹在半空中，张着血盆大口，两只前爪向前伸，血色瞳孔中满是杀意。
危机关头，污染猫的动作在沈落晖眼中似乎变慢了，他能够看见弥散在它周身的灰烬，也能看到距离他肩膀不到半米的利爪，没有惊慌，沈落晖面朝污染猫整个人向后弹起，同样在半空中举木仓，木仓还没有对准污染猫，但他并不着急，他在等。
“嘎吱……砰！”之前被沈落晖射中的树在一连串的细碎声响之后，终于不堪重负，重重地砸向了污染猫向后蹬起的后肢，污染猫跃起的身体猛地下沉，像是失去翅膀的飞鸟一般坠向地面。
沈落晖就是在这时开木仓的，湮灭弹离开木仓膛，沈落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澄澈，仿佛同样的事已经做了千百遍一样。
被水晶包裹着的黑褐色物质在触到污染物时爆裂开来，顷刻间便形成了一个空洞。
沈落晖在后坐力的作用下重重摔到了地上，他就落在污染猫不远处，模样狼狈地坐了起来，静静地看着污染猫化为粉末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