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宫
在甘泉宫住了近两个月，每日除了泡温泉，看书习字，轻霜还带着陈娇多次进山打猎。山里没什么猛兽，偶尔还会被她们射中几只山鸡野兔。轻霜还教会了她辨别野菜和草药，别有一番乐趣。
欢来苦夕短，转眼已经到了四月末。临近端午，附近的农户送来了箬叶和糯米，大家围在一起包了粽子，好不热闹。
这几日，刘彻又增派了侍卫来接。虽言辞上没有丝毫的催促，但她也明白，是时候该回去了。
回宫的路上，没了去时的雀跃。越接近未央宫，陈娇的心情便越低落，恨不得在路上的时间越长越好。
难得今年在都城长安举办龙舟竞渡，这几日的长安城里，街头巷尾的人群们议论得最多的就是端午的赛龙舟了。再过三日便是端午，不少世家子正为了那日摩拳擦掌。
陈娇的车队刚入京都，就被护城河边想提前一睹龙舟风采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娘娘，前面人太多了，马车要在这里稍停一下。”轻霜骑在马上，侧身靠近车厢对陈娇说道。
“嗯，不碍事。”陈娇掀起帷帘的一角，朝外望去。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到处人头攒动。靠近护城河边的护栏前，挤满了前来凑热闹的人群。
远处波光粼粼的护城河上，徜徉着赤玄白青四艘龙舟，龙首高昂，龙尾飞卷，浮翠流丹，栩栩如生。
过了一会儿，都城的禁卫军赶到，陈娇的车队又继续动了起来。
回到未央宫，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待陈娇梳洗完，璇玑提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竹篮进来。篮子里放满了大小不一的粽子，绑着五颜六色的彩绳，看起来可爱极了。
“娘娘，方才苏文公公送来的，说是皇上赏的。”璇玑道。
陈娇多看了一眼，便让璇玑拿去厨房了。
这么许久没见，刘彻人没来，只送了一篮子粽子来？
陈娇心中纳闷，这可不像刘彻以往的作风。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大概是卫子夫进了宫，他分身乏术。
晚膳时分，陈娇直接去了长乐宫。
她给外祖母和王太后带了自己亲自从山里采摘的竹笋，香椿之类的时鲜货，放久了就该坏了。
“那甘泉宫如何？哀家记得那山上的温泉是顶好的。”外祖母拉着陈娇问道。
“自是极好的，要不是想念皇祖母想得厉害，孙女儿还不想回呢。”陈娇撒娇道。
“温泉再好，也别让皇上太为难。”外祖母又道，“后宫就只得你一人，你不回来，皇上也不好受啊。”
这倒让陈娇大大地吃了一惊，不知道是卫子夫又被送到了云阳宫，还是？
“皇祖母，皇上登基都两年有余了，怎么不纳个美人？”陈娇有意问个究竟。
“说的什么傻话，真是个实心的。”外祖母一听这话，面上带着气，嗔怪道，“现在是皇上自己不提纳娶美人，你又何必多这个事儿。倘若让些个不三不四的怀上了皇长子，这心大了，往后啊还不定会使出什么腌臜手段来呢。”
看来卫子夫是真的还没进宫。
这么多年都没怀上，之前她也明里暗里跟外祖母提过小时候落了冰湖，伤了根基的事儿，外祖母却没当回事儿，还对她的肚子抱有期待。
陈娇心中惆怅，遂直接了当地问道“皇祖母，如果孙女儿一直怀不上，该如何是好？”
“不可胡言乱语，孩子是缘分，缘分到了就来了，莫着急。”见她愁眉不展，外祖母沉吟了几息，缓了缓语气又道，“就算没那缘分，也不妨事，让你身边的宫女来生也是一样的。”
“皇祖母，现在皇上敬您爱您，自然会事事依我，处处忍让。”想到子嗣之事，陈娇的眸底渐渐涌起水光，“但是往后，谁知道会如何呢。”
“就算有一天祖母不在了，你母亲还在，窦家也在。娇娇儿，别怕，彻儿他不敢对你如何。”外祖母的话说得掷地有声。
谁说他不敢，他可没什么不敢的。您不在了，谁也保不住我。
这句放在陈娇心底的话，到底没有宣之于口，只是默默地靠在了外祖母的肩头。
为何这一世明明提前见到了卫子夫，却反而推迟了她进宫的时间。难道仅仅是因为这次刘彻祭祀走的道不同，就真的不那么顺路了？
在寿安殿用过晚膳，陈娇又去了永宁殿。
这一世，陈娇一直和王太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要她来长乐宫看望外祖母，就一定会去给她请安。但是每次都只是寒暄几句，并不多聊。
这次来永宁殿，王太后身边多了一个盈姐儿。
王盈是王太后亲爹王仲的族亲，今年年初，陈娇出宫那段时间，刚从赵国来京。前世，王盈几乎和卫子夫同时得宠，不过一直以来都略低了卫子夫一头。王太后薨后，不出意料，她也命不久矣。
眼下，她芳华正茂，背靠太后这座大山，前途一片锦绣。
王太后有意让王盈和陈娇交好，遂留下她们独处，美其名曰在宫里多个伴儿。
“皇后娘娘，我能叫你阿娇姐姐吗？”王盈咧开嘴角，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问道。
“嗯。”陈娇点了点头。
“阿娇姐姐，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呀？”王盈毫不遮掩对刘彻的兴趣。
刘彻时常来长乐宫给王太后请安，她现在这个双目含春的表情，应该是已经见过他了。
不得不承认，刘彻的样貌很符合姑娘家的审美。如今他的长相偏清冷，有翩翩少年之感，以后随着年纪增长，又增添了儒雅的气度。前世最让陈娇着迷的是，他那种肃肃如松下风，闪闪如岩下电的孤冷气质。
“他呢，用一句诗可以形容。”陈娇眨了眨眼道，“此人之水镜,见之莹然,若披云雾而睹青天也。”
“人之水镜？”王盈不解地问道。
哦，是陈娇疏忽了，王盈跟前世的自己还挺合得来，就因为她也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就是很美好的意思。”陈娇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