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马

    翌日一早，刘彻下了朝就直奔椒房殿。

    “还舍得回来？”刘彻的眼睛里像含了冰碴子。

    “因为舍不得温泉嘛。”陈娇微嗔。

    她口中的温泉二字，倒提醒了刘彻。

    他不确定喝了半壶寒潭香的陈娇，到底还记不记得那晚的事儿。怀疑的目光在她的侧脸上停留了片刻，确定她的神情举止毫无异色，刘彻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当了皇后怎么还是孩子心性。”刘彻嘲讽道。

    “多日不见，宫里如何？昨日皇祖母也说你该纳美人了。”陈娇神色自若地说道，“到时候那么多美人给我请安，我肯定不会贪玩了。”

    “还那么多。。美人！”刘彻含着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瞧陈娇那不解风情的模样，刘彻忽然发现自己昨日故意冷落了她一天，完全是对牛弹琴。这女人根本没有心，就算自己再过一个月不来这椒房殿，对她来说大概也没什么不同。

    思及此，他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地说道，“阿娇，你可真是个贤良大度的好皇后，少拿皇祖母来压朕。”

    这种事还需要压吗？用得着压吗？这不就是你情我愿，水到渠成，顺其自然，该来就会来的吗？王夫人，卫夫人不都等着进他的后宫吗？陈娇真不知道他又在阴阳怪气什么。

    在一片沉默怪异的气氛中，两人用完了早膳。

    跟着刘彻走出厅堂，椒房殿的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匹白马。

    “这马你喜欢吗？”刘彻从苏文手里接过马鞭，搭在马背上问道。

    这匹白马高大健壮，通体一丝杂毛也无，在阳光的照射下，如披了件银袍般闪闪发亮，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

    陈娇将手轻轻地置于它顺滑的鬃毛上，看向它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深蓝色的瞳孔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

    “好美的马。”陈娇情不自禁地露齿一笑。

    小时候在封地，陈娇也有过一匹叫做“小白”的白色小马驹，只可惜后来没能照顾好它，早早便离她而去了。如今她见到眼前的这匹白马，就如见到了曾经的小白重生了一般喜悦。

    “送你了。”刘彻将手中的马鞭抛向陈娇。

    “表哥怎么突然送我这个？”陈娇手忙脚乱地接住，仰起头问道。

    “你不是经常出宫吗？有匹马方便些。”像是想起什么，刘彻又道，“对了，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字。”

    “龙脊贴连钱，银蹄白踏烟。”陈娇口中念念有词。

    刘彻以为她要起个银烟之类的名字，结果却听她道，“就叫小白如何？”

    考虑了这么久，起了这么个通俗的名字，刘彻哑然失笑。

    “谢谢表哥送我小白。”想到往后随时都能在这未央宫内外御马而行，陈娇心下欢喜，她拿出袖中的一小包粽子递了过去，道了声“表哥端午吉祥。”

    这是个紫地双鱼纹荷包，里面放着一串红绳绑住的小粽子。刘彻将粽子放在手心把玩了一阵，眉头一挑问她道，“这粽子难不成是你包的？”

    “自是。”陈娇得意地点了点头。虽然这荷包是在外头买来的，不过这粽子确实是她亲手包的。

    刘彻将粽子放回荷包纳入怀中，面色微微回暖。

    骑着马在未央宫里溜达了一圈，陈娇想起了之前救下的那个小孩程安。那孩子如今也该有十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军营里吃苦头。如今陈娇有了马，倒是方便去看看他了。

    宣室殿书房

    “启禀皇上，周建德去势的消息，周家无一人知晓。他本人也躲去了郊外的庄子里。”灵玄立在刘彻身边道。

    和灵素专事追踪查探不同，灵玄肩负着暗中保护皇帝的责任。所以，灵玄的人是整个暗卫中最能打的。

    前段时间，皇后出宫，刘彻派了灵玄的手下丹枫也跟着去了甘泉宫，周建德刚好撞在了枪口上。

    刘彻不方便大张旗鼓地处理周建德，便将此事交给了灵玄。

    也正是因为这个周建德，他那日才改道了甘泉宫。

    不过计划打乱之后，他却也发现眼下可能还不是接卫子夫进宫的时候。

    除了阿娇这个中宫皇后，他的后宫别无他人。况且他和阿娇膝下尚未有一儿半女，一旦卫子夫入宫，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即使阿娇不反对，想必皇祖母也不会放过她。

    好在如今又多出了一个王盈，将皇祖母的关注都引到了永宁殿。如此一来，只需静待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