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卦
栗秋一直在等邱博来向他询问相亲进度，他想了好久才想到推辞：况鸣越比他小，他不喜欢小的。可是邱博没有问他，栗秋只好把这番话憋在心里。
而若问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不得不说邱博很了解他，况鸣越有符合他审美的长相，性格也很有意思——年龄小两岁无伤大雅，他又不是没交往过比他小的男友——他挑选恋爱对象的眼光不过如此，况鸣越有什么不合适的呢？
不合适在栗秋没有太想谈恋爱而已，受多年兼职影响，恋爱对他来说是件费脑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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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完一个愉快的周末要开始上班了。
人闻是家外企广告公司，大中华区总部坐落于北城，栗秋此前在总部上班。他这次申请调到的分部，是总部的网络业务打包分离出来的。
随着网络信息技术发展，通讯传媒的门槛变低，广告营销的市场下沉，进入门槛变低，传统广告业的日子不好过，业务缩水，广告巨头都在尝试自救。
像人闻就成立了网络部门，试图在下沉的市场中分一杯羹，可惜尝试不是很成功，而它传统的广告营销服务依然竞争力强劲，干脆把网络部门切割掉——分部说起来好听，其实就是总部不要的累赘。
道理很简单，现代信息社会离不开网络，公司做出优秀内容还是要往线上投放，也就无所谓线上线下的区别。强势服务两端通杀，而专门服务网络的职能和那些自媒体等的区别又在哪里呢？区别在人闻可能还没别人做得好，因为拉不下那个脸。
所以，栗秋这个被猎头挖来的创意总监，离开前程大好的总部，平调到没啥前途的分部，在很多人看来纯属脑子进水。
不过栗秋不这么认为。
在总部时他在创意部门工作，经常来个任务就要加班，他非常不适应，因为他回北城前待在小公司，只运营自家产品，待遇好，不加班。
这次他平调进客户部，众所周知客户总监不用加班，而且薪资降得也不多——刨除加班工资的话。
栗秋很期待上班，九点钟他准时踏进公司大门，以为走错了地，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
他静静喝完一杯无因咖啡，等到不耐烦，十点多才陆陆续续有人来。
“你们好。”栗秋笑对来人。
“啊，你肯定是新来的客户总监！”圆脸的小姑娘咋咋呼呼的。
而戴眼镜的小哥沉稳得多，“你好，你是栗总监吧？听说你以前在总部上班，现在到了分部，以后就是同事了，请多多关照。”
也许是看出栗秋的疑惑，他主动自我介绍：“我是马斯，动物的马，助词的斯，我做数据分析，跟你同一个部门，是你的下属。”
栗秋反应了一会儿才想到是哪两个字，笑着点点头，“多多指教，不用客气，我年龄也不大，你们可以叫我栗子。”
他的姓很特殊，因此他的外号一直是“栗子”这个外号，但也有亲近的人喊他“阿秋”。
至于那个热情的圆脸小姑娘，是创意部的实习生，叫圆圆。
在二人的帮助下，栗秋成功找到前任客户总监的电脑，大致翻一下，搞明白了分部的现状。
分部现在主要有三个部门：客户部、创意部和公关部，各自有一个总监，部门人数不等，创意部有四个员工和四个实习生，公关部两个公关和一个实习生。
最离谱的就是客户部了，现在有三个实习生，都负责接待客户；一个数据分析师，也就是马斯；而客户主管呢，栗秋来之前一个都没有！
甚至栗秋的前任总监已经离职两个月，怪不得马斯一见到他显得很是迫不及待。
没有客户主管，分部的工作展开基本接近停滞，但分部的人也不慌乱，低调地摸鱼。人闻上班不打卡，一个个十点十一点多才来。
客户部实习生们到得最“早”，被圆圆依次领着和栗秋打了个照面。
接着分部的正式员工来了好几个。
公关部的实习生也上班了，仍被圆圆引来——一个分部加上实习生才二十人不到，彼此之间都很熟悉——看见栗秋“哇”出声，紧张羞涩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栗秋安慰她们让她们回工位上。
“跟你说的一样啊啊啊！超好看！”
“我觉得他像公关总监！”
“是，我们c哥根本不像公关部的，他太油腻了。”
圆圆加上公关部的女孩子躲在角落的办公桌，用自以为栗秋听不到的音量对话。
栗秋：“……”他刚才系统里看了，你们公关部可不闲啊。
一家叫“灵动”的饮料企业，因为旗下一款饮料的包装引起争议——网上热烈地讨论包装上的卡通形象是否涉嫌侮辱某明星，所以灵动找到人闻，请他们帮忙撰写公关文案。
这家饮料公司和栗秋还有微妙的缘分，是的，就是那家被骗婚的企业：灵动董事长的女儿和二婚的南万结婚，又生了一个儿子，南万用一家四口合照做微信头像，本人却光明正大出入gay吧。
正义的使者栗秋发现了，大半夜义愤填膺给董事长女儿发邮件。
现在看，这一切倒好像也不是纯粹的巧合。灵动的总公司就在隔壁写字楼，南万下班到附近gay吧放松不出奇；这一片就人闻一家国际广告公司，名声太响，灵动找人闻做公关也不稀奇。
不过他们公司的两个公关和公关总监到现在都还没上班，不知道什么情况。
很快栗秋知道了原因。
中午午休吃饭，圆圆和公关部的实习生点了外卖，在办公室边吃边八卦。
“灵动真让人急死，昨天中午上的热搜，现在已经快过24小时黄金回应时间了。”
“你们c哥一大早去了隔壁，不知道情况怎样，我感觉他们也不是很需要我们啊，这种事不一般公司内部发个公告就行了。”
“他们是没工夫管，昨天lucy姐跟我说，灵动的高层内斗呢。董事长女儿的老公竟然是gay，有罗宾汉发邮件到公司公共邮箱，整个公司乱成一锅粥……”
栗秋眼角一抽，那个网页上明明说是董事长女儿的联系方式。
“啊？！还有这种事！不能忍啊，肯定要离婚吧！”
“离的离的，c哥说，董事长女儿坚决要离婚。不过因为女儿没在公司做事，平时都是她老公工作，董事长心疼女儿，要周一要召开董事大会先把她老公踢出董事会，那个gay不甘心，趁着周末没人上班去公司抢公章，被保安发现，当场制服，保安立马报警。董事会的高层估计都去了公安局呢。偏偏周末又爆出包装那事，高层都没人开会，只能找我们。”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知道得这么清楚！……”
栗秋没再听下去，下楼吃饭。
下午两点，创意部上午唯一没来的正式员工——文案妹子，端着一壶花果茶默默出现了。
公关部的三人，一个略微秃顶、身形肥硕的男子，领着形象精致的一男一女，一进办公室门，绘声绘色地开始描述：“外面还是太热了……小米，来活儿了，打开你的电脑。想不想听八卦？灵动真是一团糟，邮件的事被发到网上，现在已经开始发酵了。我废了好大劲才说服他们把这个事也交给我们……”
小米听得云里雾里，傻乎乎地问：“c哥，我们不做饮料包装的公关啦？”
“做，怎么不做，让一件事被掩盖的最好方法是让另一件事爆出来，”c哥脸上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董事长女儿被骗婚，这不是一个现成的热度……”
挺拉得下来脸。栗秋只能如此评价道。他安静地坐在原位上，没有半分插手的意图。
总经理下午终于上班了，一脸浓妆也掩饰不住的疲惫，手里握着一大杯冰美式。
“你可以叫我amy，闲话咱们就不聊了，现在有一个brief（案子）。”她上来就拉着栗秋做工作交接。
一个老民族运动品牌，跃步，试图转型，咨询了几家广告公司想要比稿。总部觉得对方预算不高，看不太上，干脆转到分部。
“我已经替你做好先期工作，你顺着往下做就可以，有什么问题先翻工作邮件，不行再问我，deadline（截止时间）是这周内出草案，叫创意部门出ab两版……”amy客户部出身，之前分部没有客户主管，她多少能顶一顶。
现在工作换栗秋接手，客户部和创意部在部门上是平级，但由于客户部门要和甲方和自家创意组两头对接，因此是实质上的项目领导人，amy这样分配工作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栗秋微笑，“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要出两版吗？”
amy听出栗秋的抗拒之意，皱眉道：“我们这边的规矩是这样——”
栗秋表情不动，“没有这样的规矩吧。”语气依然温和，却透露出几分不容置疑。
“那你要拿什么给客户看呢？你以前在总部没接过比稿吧，你可能不懂，我们的工作就是给客户提供更好的选择。”amy耐心解释道。
“我的工作我说了算。”
amy和他对视片刻，两人默默无言。
amy妥协了，“算了算了我不管这事……”反正没什么希望，总部也不觉得他们能接下这个单子。
他们这个分部没有业务要求，她只想快点把这一堆实事甩脱了，栗秋没来之前都是她在顶岗。
……
栗秋回到工位上，把整件事捋了一遍，觉得可以争一争。
不管怎么说，先加一下对面的联系人。他打开工作文档找到对接人的联系方式，申请加微信好友，然后准备叫大家来开会。
对接人的头像是一张全黑背景下中间一个“甜甜圈”的图片，前不久全网刷屏，是人类拍到的第一张黑洞照片。
昵称是“entropy”。
栗秋以为，对面做到ceo一职，又在传统实业上班，可能会很老派呢，没想到这么……艺术。他确认好几遍自己没输错号码才发送好友申请。
他顺手搜“entropy”什么意思。
看着翻译软件里跳出来的“熵”，栗秋心里一跳，想到一个人。
他的前上司——司熵，这个名字很少见。
这个人不仅是他前上司，也是他曾经的猎物，让他的事业遭遇滑铁卢——无论主业副业都是。他在那一单差点失手，随即萌生回北城避避风头的想法。
见鬼，不会这么巧吧。
对面通过好友申请，立刻显示“正在输入”。
entropy：阿秋？
entropy：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