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讨水的人
经历了昨晚的闹剧,原本应该今天举行的祭河神仪式被突然叫停了。我蹲在家门口玩着石头,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之前在花轿里看到的那个女人。
太阳不知不觉爬到了天空最高的位置,毒辣的阳光烤的后背像针扎一样,我赶紧起身掸掸身上的土想要回家纳凉吃午饭。
这时天上的一片云正好遮住了太阳,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啊。”
身后一个女人叫住了我,我刚要迈进门槛的脚登时顿住了。我转过身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她虽不着粉黛却依旧美艳动人,皮肤也白的不像话,精致的巴掌脸、高鼻梁大眼睛,就是嘴唇有些苍白,看起来病恹恹的。
“姐姐,你有什么事儿吗?”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我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个美女感觉有些奇怪。
大热天的她穿个大红色的风衣,甚至还围了一条红围巾,也不怕悟出痱子。看这人的穿着也不像村里的人,也从没在村里见过,但是我却看这人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个姐姐也没有理会我的话,反而是又问了我一遍:“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挠了挠头,大姐姐虽然长得挺好看,可是不会是脑袋有问题吧,怎么又问我一遍。我有些为难,想要转身去叫我妈。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意图,大姐姐再次开口道:“姐姐想向你讨口水喝,行吗?”
虽然是在大中午,我听着这个姐姐说话感觉像是在冰窖里一样,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可她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让人想满足她说的任何要求。
我看了看她干裂的嘴唇跟她说让她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去给她拿水。
我走进厨房拿了一个白色的大瓷碗从缸里舀了一碗水赶忙拿了出去。我把水碗递过去,她伸手接,我还没来得及抽手,不知怎么的突然拿着碗的手被割开了一个小口,一滴血顺着碗边流到了水里。
我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给她换一碗,谁知她却说不用,像个几天没喝水的人一样将碗里的水喝得一干二净。
等我缓过神的时候,碗已经回到了我的手里,那美女也离开了。
我拿着碗刚要转身进屋吃饭,又有一个人叫住了我。
“小孩儿,能不能给口水喝啊。”
嘶,怎么今天都来我家讨水喝了?
我皱着眉转过身,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灰头土脸顶着鸡窝头的中年人对我呲牙咧嘴的笑着。
我看这人的邋遢样子就不愿意和他多说话,跟他说在门口等着,我进去给他盛水。
我简单的用水冲洗了下碗,又从水缸里舀了一碗水端了出去。
“喏。”
“多谢小友,多谢小友!”那邋遢汉子见到水之后笑呵呵地接过碗,就连对我的称呼也变了。但在碰到碗的瞬间,他立马收起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我本对他有些不屑,可看他脸变得极快有些惊讶,“怎么了吗?”
那人似乎是感觉到吓着我了,解释道:“没事儿,就是这碗,之前是不是还有别的外人用过啊。”
这人把外人二字说的极重,我则是有点儿不耐烦,现在的流浪汉还讲起卫生了?
“是,在你来前不久,一个长相漂亮的大姐姐也和我讨水喝来的。”我特意把长得漂亮几个字说的声音很大,“不过我可是刷了碗才给你盛水的。”
“没事,没事,我就是问问。”那人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喝了一口水之后开口,“小友,能不能给我拿个饼子?我是从别处过来的,一路上吃的也吃完了。”
“真没见过你这样子的,羞羞!”我开口嘲讽了他一下,不过还是让他等着我。
我跑进屋里和我妈说门口有人讨吃的。我妈带着我进厨房拿了几个烙好的馅饼用一块干净的布包起来拿了出去。
给了那人吃的之后,我妈又简单的寒暄了几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用不用帮忙联系相关部门寻求帮助。
那个人则是委婉的拒绝了,说就快到亲戚家了,不用麻烦我们了,随后道了谢。
我以为他要离开了,没想到喝完水之后他走到我面前,将碗递给了我之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黄色的锦囊塞到了我手里。
“小友,今日多谢,我身上没有钱财,这个就当是对你的感谢吧。”
我接过锦囊仔细端详。这人虽然邋遢,但是这锦囊真是一尘不染,摸起来里面鼓鼓囊囊的,刚想拆开,那人立刻制止了我,“小友,切莫打开。”
我妈看着我接过的锦囊,有些不解:“先生,这……”
男人笑了笑,说道“您不用担心,但是最好让令郎贴身携带此物,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儿,可以打开锦囊。”
“多谢先生,先生要不要进屋坐坐?”
不知道我妈是怎么了,居然要请这邋遢人进屋。
男人笑了笑,婉拒了我妈的提议:“我还要赶路,有缘还会再见的。”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人一直在看着我。我有点儿不耐烦,根本听不懂我妈和他云里雾里的究竟在说些什么。
送走那人之后,我妈领着我进屋和我爸说了这事儿,还说碰到高人了。
我则是不屑,什么高人不高人,这人邋邋遢遢的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神棍骗吃骗喝。
相对于我的不屑,我妈则是晚上将那人送的锦囊缝进了我贴身的里衣上。我妈知道我除非换洗衣服都会穿着里衣,特地将锦囊缝进去了,还嘱咐我千万别随便摘下来。
我点了点头,反正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稍微有点硌得慌,其他的也没啥。我爸也是根本不信这些玩意也就随了我妈的意思。
晚上我迷迷瞪瞪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滴答滴答的水声,那声音似有似无,虽然算不上吵,可是仿佛千万个蚂蚁在我的心脏上爬动一样让我心绪不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我妈看我在床上蛄蛹,忍不住给我屁股上来了一下子,让我老实点睡觉。
我有点儿委屈的嘟囔:“妈,你是不是水管子没关严实,怎得老有水声。”
“一天到晚你瞎说啥,关没关水龙头你老妈会不记得?真当我现在就老年痴呆啊。”我妈又给了我屁股一巴掌。
我妈给了我两巴掌我确实也老实了不少,虽然心里还是不得劲还是乖乖的躺平强迫自己快点入睡。
我眨着眼,眼看就要睡着,突然间我看到房顶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水珠,那些水珠就附在房顶上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
啪嗒——
我似乎是听到了那细微的水珠下落的声音,眼看着一滴水不偏不倚的正好滴再了我的眉心,我登时就打了一个寒战,神志也渐渐地模糊了,那种模糊并不是正常的入睡,更像是在冰窖里快要“睡过去”的感觉。
在闭眼之前我又恍惚间想起了那送亲的一幕,尤其是那个轿子里的人,那诡异角度歪着的头还有透着灰白的面孔似乎就在我眼前一般。
那人的眼珠子滴溜的转了一下,嘴角……是在笑?
我终于还是撑不住睡了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噩梦。
“你可算醒了!”
我刚睁开眼,就感觉脸蛋火辣辣的疼,忍不住用手碰了一下,更疼了。
紧接着我就看到我妈泪眼婆娑的坐在床头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你再不醒,你爸就要把隔壁村的大夫也扛回来了。”
我妈这么一说,我才注意旁边桌子旁坐着一个人,那人正是我们村儿的赤脚大夫,就是之前在村长家给那个晕过去的人看病的那个。大夫看我盯着他,尴尬的冲我笑了笑。
“妈,怎么了?发生啥了?”我一脸的茫然与不解。
我妈刚要开口,就被哐当一声打断了。只见我爸气喘吁吁的一脚踹开了屋门,背后还背着一个白胡子老头,那白胡子老头被我爸放下来之后还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甚至走路还打着颤儿。
“爸,这是……”我不解的看着我爸,又看了看那个老头儿。
“这是隔壁村的大夫。”我妈起身去给我爸和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倒了水。
我爸看我撑着半个身子东瞅西瞧就放下心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妈,你还没说,到底发生了啥?”我好奇的看着我妈,“我的脸蛋怎么火辣辣的疼。”
我妈听到我的话之后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笑着说:“你睡了一天一夜,你爸和我怎么都叫不醒你,这不是急的只能去请大夫。”
我妈还是没说我的脸蛋怎么这么疼,我觉得有些蹊跷。
“大夫,你快看看我儿子怎么回事,这是好了吗?”我感觉我妈是在转移话题。
我们村儿的大夫走过来替我把了脉,之后又捋了捋胡子道:“脉象平稳,无大碍。就是您下手太狠了点,这脸估计要敷点药,我开个方子给你。”
我狐疑的看想我妈,合着我的脸时我妈打成这样的。
“我也是看你怎么都不醒,这不是才……”我妈有些心虚,“你看这不打完就好了吗。”
越往后说,我妈越理直气壮。合着我能醒过来全是我妈打我的功劳呗。
我爸看着我们娘俩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后和我妈说招待好两个大夫,明天他再去把隔壁村的大夫送回去。
等我妈把俩大夫安顿好之后,已经是晚上了。那个赤脚大夫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死活就要晚上立刻回家,我妈也没再挽留,隔壁村的大夫则是被安顿在隔壁的客房休息了。
因为睡了很久,我压根就不困,躺在床上开始四处寻摸,“妈……”
我妈还没等我说话就侧身给了我一记眼神杀,然后压低声音道:“你爸为了你都忙活一天了,刚睡着,你赶紧给我老实睡觉。”
我憋屈着嘴,把想说话的又咽了回去。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想要快点睡着,可越这样越是睡不着。
半睡不醒的时候,我感觉身周的被褥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呼吸似乎都带着水汽,之后隐约间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在我脸前,可是我却怎么也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