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我想去桂琳
一个月的业余时间，用非母语文字写出一万六千字的电影剧本。顺带当做托福和雅思的作文练习，成就感满满。
昨天，与管理层发生不愉快，没有影响情绪。晚上，张桥一举完成配套的背景音乐“创作”。兴奋的他，半夜一点钟仍睡不着。若非担心吵扰邻居、林志南上门逮人，他要引亢高歌，演一出夜半歌声。
“老子天生有料！”
一觉睡醒，冷静了，张桥依然肯定自己的天赋。完成“创作”的背景音乐，前世取名“hello zepp”。之所以说是“创作”不是抄袭、剽窃，记忆缺失太多。在钢琴上敲了十几天，只回忆起几个小节的主旋律音符。昨晚灵感爆发，一口气“创作”出变奏和伴奏织体。乐曲长达四分钟，音乐素材足够用于一部电影了。与原版比较，仅仅主旋律近似，整体效果毫不逊色，他是这么评价的。
“噼噼噼……噼噼噼……”
传呼机响，张桥从床上跃起。八点四十分了，睡的晚、醒的迟，坚持二十多天的晨练泡汤。传呼是李师傅打来的，提醒准备上班。往日七点半起床，在篮球场晨练半小时，回家弹半小时吉他或钢琴，很有规律。李师傅八点半准时在楼下等候，不用打传呼。
“早晨，张生！”
“早晨！”
张桥睡意疏松的样子，李师傅很奇怪。这个年轻雇主，一点不像后生仔。天天上班、吃饭、回家，三点一线的模式过日子。晚上不看电影、不去舞厅、不聚众酗酒，下班回家门都不出。睡过头的情况，只在筹建公司时有一两回。
“停车、停车！”
车子拐进深南大道，张桥叫停，手向后指说：“掉头，我要吃桂林米粉。”李师傅倒车到目标说：“食堂的米粉吃腻了？”张桥开车门道：“其实我是桂琳人。”
昨天想起桂琳的“贵人”，看见桂琳米粉招牌，条件反射流口水，毕竟是曾经吃了四年的美味。
“呸！”
吃了两口，哪是美味？张桥差点呕吐。这家米粉流嘢的没边了，想想又不奇怪。前世，为了找一家正宗点的桂琳米粉，他和毛仔骑单车找了两天呢！
“我想去桂琳呀，我想去桂琳。”
“可是有时间的时候，我却没有钱。”
“我想去桂琳呀，我想去桂琳。”
“可是有了钱的时候，我却没时间。”
回到车上，张桥唱出一首矫情的歌曲。不过，他真的想去桂琳了。首先，户口迁移。否则，赴港工作签注拖到牛年马月。见一见“贵人”又那样？现在不是“贵人”呢。这一世人，再要“贵人”拯救的话，一头撞死算了。
“大学讲师——中学老师，厅、处干部——工人、农民，省会城市——地级市……”
想到“贵人”，张桥脑海里浮现一封信的画面。信的内容不多，列举“贵人”和他的职业差距、家庭差距、地域差距。
“张生，到公司了！张生……”
“哦！”
李师傅提醒。张桥浑浑噩噩下车，在员工众目睽睽下，连抽两根烟。
“张生，你的包……大哥大！”
“哦！”
李师傅又一次提醒。张桥接东西上手，痴呆地走进门店，穿过销售部上楼。到了三楼自己的办公室前，听见接待室有说话声，这才如梦方醒。那地方是客户的落脚点，有人意味着有生意上门。眼下，挣钱是头等大事。
“谁在接待室？”
“买汉卡的，八点钟就来了。”
素秋送来几份当日报纸，张桥没像往天，马上浏览各报标题，心里自怨自艾。刚才沉浸于不堪回首的“往事”中，心神有点失去控制。不过，他倒是想通了为什么抵触“贵人”。
“贵人”目前不是“贵人”，却是个女人。而且，曾经是货真价实的“情人”。前世，临近毕业，他被人家一封分手信甩了，凄凄切切赴港散心。赴港归来，心态剧变，憋一口气要出人头地。大约就是，今天你对我爱理不理，明天我要你高攀不起。车上回忆分手信内容，实在杀人诛心。一刀两断罢了，还映射你是癞蛤蟆。所以，下意识或说后生仔属性，极度反感再见目前不是贵人的前情人。
“表哥，你吃早餐没？”
“啊，吃……餐厅有干捞粉吗？”
“有，阿姐早起做吊烧呢，今早干捞最好吃！”
“给我打一碗，快点，我马上有事。”
素红和张桥赌气两天，转而讨好表哥了。小妮子不想去车间、技术室，让田老鬼当丫环使唤，还得学习许多伤脑筋的东西，整天流连办公区或门店。张桥哪看不出来？不责怪、不支持，做事就好，办公室多个打杂的也不错。例如，昨天戴维斯一行的接待。
“吃吧，表哥，阿姐特意留的五花叉烧。”
素红端干捞粉来了，张桥懒得谢一声，放下报纸就吃。干捞粉就是凉拌粉，岭南地区夏季的特色早餐，类似北方的凉皮，佐料复杂的多，一般有叉烧。吊烧是家乡的独特做法，猪肉腌制好，吊一只缸里，用炭火烤熟，实质是烤肉。
“我就在院子里头，要是让我签字，你打我手机。”
“手机是什么？”
“哦，就是大哥大，号码你记得吧？”
“记得，表哥。”
业主来电，张桥匆匆吃完。交待素红一声，嚼一片口香糖离开办公室。生意“不温不火”，稍稍放慢败家或者说“坑爹”脚步。今天继续，他要向业主另租一间大房子，用于扩大餐厅。现在的餐厅窄小，一百多人开饭又挤又乱。也许监狱养成强迫症，他喜欢宽敞的空间，习惯秩序井然。
败家是外行的看法，公司铺大摊子好处多。眼下同行小器的很，摊子不如公厕。昨天戴维斯被晾一小时不走，无非从表面认定博克是最大、最正规、最有实力的公司。就算撇开“歌迷”因素，买卖也迟早成交，无怪乎曾健达懊恼。
“几家公司老板，向我告你的状。”
“有意思，我都不认识。”
“他们说，你给工人的福利太好，败坏规矩。”
“要脸吗？让工人吃猪狗食、做牛马活，开历史倒车的黑心厂商。吴总，你为他们说话？”
“不！我怎么可能为他们说话？我狠狠批评他们。张生，我绝对支持你提高工人待遇。”
“太好了，如果实质上的支持，那就更好了！吴总，这个餐厅五折租金怎么样？”
“五折我没权利。不过，可以让你免费使用一年。五年租期，第二年再收租金。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非常够意思。”
抬高租金租下业主三分之一的房产，总算拿到点实惠。张桥签订新租约到半，接了素秋催促回去的电话，仍恋恋不舍说：“如果哪家公司租约到期，转让给我。不管新租客出什么价，我都会出更高。拜托了，吴总。”
“你租这么多干嘛？我得提醒你，转租是不允许的。”业主很小心。
张桥说：“不妨给你透个底。明年，我计划另组建一家公司，专门生产出口产品，投资在五千万港币以上。有可能的话，我希望把这个院子全租下来。”
“出口产品？行，我记住了！”业主最爱挣外汇的企业。
有了昨天戴维斯的大单生意，张桥“败家、坑爹”的底气十足。戴维斯带来的影响，不止这个。昨晚完成一部电影的背景音乐“创作”，安德鲁成功推销歌曲，并混进caa的消息，是莫大的激励。
“表哥，阿锁哥叫你快点签字，人家客户赶十一点半火车。”
“来的及，一会儿叫李师傅送去火车站。你阿锁哥人呢？”
“又有客户买汉卡，曾总忙不过来，叫他接待。”
生意有起色了，张桥签名第一笔提货单后，再没得闲。今天似乎时来运转了，汉卡客户一批接一批。销售部一群“学生哥”是南郭先生，没生意望穿秋水，生意上门了，讲两句话紧张的舌头扭麻花。张桥不得不亲自上阵当“教练”，谈下三笔买卖。
“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客户，打听过怎么来的吗？”
下午五点，张桥在最后一张提货单上签名，留下曾健达问话。曾健达微笑敬烟说：“一半是其他公司的客户，举人的最多。公司开业后，我叫人在圈内散布流言，说是市面上的汉卡硬件冲突大，与电脑难兼容。所以，不敢包退、包换、包修。这是田老鬼吹牛的话，我也不懂。”
“真有你的，老曾！”张桥不怀疑他的功劳。因为，博克公司承诺一个月内无条件退货，一年内包修、包换。而其他卖汉卡的公司，没一家敢这么做。
“总计超过一百三了吧？”曾健达关切问。
张桥看统计说：“134，提成全部归销售部，该是谁的是谁的，你自己分配。”他这么说是让利。曾健达个人今天有千元以上进账，还不算部门奖金。没有互信之前，金钱是维系关系最好的纽带。
“嘿嘿……”曾健达不淡定的搓手，“其实，和我们的广告有很大关系。我怀疑，广告效应快要来了！”
“但愿如此！”张桥叼烟点燃，“哦，昨晚几个人送货，谁负责？”戴维斯有车接货，公司派人随行安装、调试、指导。
“销售部两个、技术部两个，李新峰负责。”曾健达答。
没搞打压就好！张桥点头。李新峰属于生产技术部，面试表现最突出的一个。学的是集成电路，却能说会道、性格沉稳，一点不像应届毕业的理科生。曾健达很想要到销售部，张桥考虑再三，还是放在田老鬼手下打磨。
“我提货去了，张生。”曾健达难得表现尊重，礼貌地告辞。
抽完一支烟，张桥也离开办公室。心情不错，却谨慎乐观，尽管今天的利润直逼昨天的戴维斯大单。汉卡本来就是主打产品，无论品质、售价、营销，对同行都有优势。火爆一天顺理成章，老是不温不火那才反常。不巧的是，明天中秋节，合家团聚的日子。广告效应如果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真不是时候。另一个顾虑是，mp系统还是一套没卖出。
“张生好！”
“张生好！”
“你们好，素秋姐，晚饭吃什么？”
“哦，吃牛腩和排骨。”
公司上百人，餐厅挤油渣也坐不下一半。老板让员工，张桥少有机会坐餐厅吃饭。要么在办公室，要么带回家。今天来的早没人，他坐一张桌边看报等吃。
素秋一人忙不过来，没有额外请人，储备的人才多着呢！田老鬼搞技能比拼，每星期淘汰一批待岗员工。几个倒霉鬼受处罚打杂一星期，等待下一批淘汰者替换。每天除了在车间打杂和继续培训，还要到餐厅兼职帮工。这年头出门打工的大学生，无论男女，基本没有骄娇二气。煮菜、做饭大多会两手，最差的男生也能帮忙洗、切、淘。
“哟，张生，这么早吃饭？”
“汤姐，你也赶早？”
“我可不是逃班偷吃，我帮办公室的人打包。”
刚扒几口饭，出纳汤晓红像个模特步入餐厅。张桥奇怪道：“怎么你来打，素红干嘛去了？”
“素红走不开！”汤晓红紧挨张桥坐下，“新来三批客户，素红招呼他们……哦，素秋姐，帮我打十个饭，双份荤菜，一会儿我签字。”朝厨房喊了几声，继续说：“两批省城的，一批东莞的，进门哇哇叫喊饿，素红给他们冲咖啡。我正好没事儿，帮忙跑个腿。对了，三批客户都要买mp系统。”
“咣当！”
某个帮工打落了餐盘，所有人受一惊。不过，大半原因是听了汤晓红的后一句。mp系统价格之高昂，令人望而生畏。且傲娇的如皇帝女，原价销售，概不讲价。内部看衰的大有人在，田老鬼不止一次讽刺定位浮夸、销售死板。曾健达维护“贵族气质”的决心坚定，愣是拒绝降价一分一毫。苦尽甘来，昨天一次卖出两套。汤晓红的话，今天很可能再卖出三套。这是什么概念？今天热销134张汉卡，优惠后，营收三十七八万。而三套mp系统的售价，顶的上全公司忙活一整天了。
“老曾和张锁怎么搞的？”
别人受惊，张桥暗爽一把。悄悄挪屁股说：“带去饭店好了，又不是没费用。”女人挨的太近，香水味受不了。
汤晓红偏偏凑近说：“人家不肯去，客气的让帮买快餐呢，他们包车过来的。说是试机好了，学会安装、学会使用，马上装车连夜赶路。”解释完了，大眼睛扫张桥的餐盘，“我们的伙食好，让他们吃，不算亏待。”
“啊……嚏！”张桥躲闪打喷嚏。
二块钱伙食，不计油、盐、酱、醋、燃料，吃的好是整个业主大院公认的第一。现在粤省地界的生意人，确实有时间是金钱的劲头。哪管什么“贵族气质”？食宿不讲究，一切以赶时间为上。张桥不再纠结，边吃边说：“大概广告效应要来了！”
“我们有的忙喽！”汤晓红应了一声，又向厨房喊，“素秋姐，冰箱里剩下什么没做的菜？”
“有两只鸡、两个猪脚。”素秋答。
汤晓红道：“晚上全部做了，算是接待餐。我们加班，名片那边也加班，晚上十点麻烦送过去。辛苦你了，素秋姐！”
别看姐啊姐的叫的甜，其实素秋比汤晓红小一岁。
张桥没再吭声，专心吃饭，待汤晓红和两个帮工捧一摞餐盘走了，大大松一口气。他很怵这个女人，有他那个“贵人”的影子是一回事。长的实在妖娆，大胸、蜂腰、桃臀、长腿，颜值秒杀昨天的林娆，公认的公司头号美女。落户本地几年，打扮不输港人。捏鼻子聘用汤晓红，他一直避免热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