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死尸山血口大张 秦大军进入铁网

    当时郑国有一个做贩牛生意的商人，名叫弦高，在郑国、卫国、周都之间往返经营。有一天，他正收购了上百头肥牛，准备到周都买卖，行至半路，突遇一个从秦国过来的名叫蹇他的熟人，二人就半路席地而坐，攀谈起来。

    弦高就好奇地问蹇他道：“你刚从秦国来，近来秦国有些什么新闻轶事？说来听听！”

    蹇他就说道：“秦穆公听说晋国、郑国国君新近离世，派大将孟明视和副将西乞术、白乙丙率五千精兵，战车三百乘欲占领郑国的国土，作为将来秦国东扩时的领地，已于十二月丙戊日出发，不久即将到达郑国。”

    弦高一听，大惊失色。弦高是一位正直商人，素有忠君爱国思想，且学识渊博，才华横溢，但苦于朝中无人，进不了官场，而落迹于市井之中。

    他闻听这一消息后，想道：郑国是父母之邦，遇事不救，万一郑国灭亡，还有何面目再回到故乡？于是急中生智，想出一计。一方面差人火速星夜兼程回郑国报信，让郑国君王早做好防卫准备，一方面置备犒军物品，挑选了二十头肥牛随行，其余牛群寄存于他处。然后乘一辆小车迎着秦军来路而上。

    当走到滑国地界时，远远望见秦军前哨，于是挥手致意，高声呼喊拦住前哨，自称是郑国使臣，要面见主帅。秦军前哨立即报入中军，孟明视一听，大吃一惊！心想：“郑国如何已经知晓？早早就派来使臣半路迎接？先看看这位使臣的来意再说。看他是否知晓秦军的意图？”

    于是传令郑国使臣来车前答话。弦高假冒郑国使臣言道：“我国君闻知三位将军要到郑国来，特意派我来犒劳你们。我国处在几个大国之间，常遭偷袭，因而日夜防守操练，不敢无忧安睡，以防备对大国不敬。倘有怠慢之处敬请谅解。”

    孟明视问道：“既是郑国使臣来犒军，为何没有国书？”

    弦高回答道：“我国君了解贵师于十二月丙戊日出发，一路长途跋涉，鞍马劳累，怕书写国书耽搁，错失了迎接贵师，因而只口授与下臣，让下臣速速前来犒赏贵军。”

    孟明视听后小声告诉弦高说：“我们国王是派我们来滑国，岂敢到郑国去？”

    于是传令军队驻扎于延津。弦高犒军完毕，道谢返回。西乞术、白乙丙二位副将不解，问道：“为何要驻军于延津？”

    孟明视道：“我军千里奔袭，就是要给郑国一个出其不意的攻击。而现在郑国人早已知道我军意图，他们连咱们出发的日子都知道，且早有准备，并日夜防守。咱们若是强攻，而城池防守坚固不能攻下，若围困，则兵少又没有后援。

    而现在滑国却毫无防备，不如转而攻打滑国，掳掠一些俘虏财宝，也不算空手而归，也好向国君交差。于是决定攻打晋国的盟国滑国。

    于当日夜间三更，三将分三路军马突袭滑国城池，当夜攻破，国君逃亡，秦军大肆抢掠，掳掠俘虏女色财宝无数。

    而晋国国君晋文公刚刚离世，其子晋襄公即位，晋襄公正披麻戴孝守灵，突然闻知秦国军队浩浩荡荡从晋国边境古堡村边路过，向东而去，却提前也未知会晋国，于是便派人去打探。

    此时晋国中军元帅先轸早已获得此情报，就向晋襄公禀报道：“昔日先君在世时，在联合秦国围攻郑国中，秦国突然背信弃义反与郑国结盟，并留下秦将杞子等三人帮助郑国戍守边防，防我晋国。

    现在秦将杞子趁我国与郑国君王新丧，防守未稳，欲出其不意，里应外合，占领郑国。就密信给秦穆公。而秦穆公不顾士大夫蹇叔、百里奚的反对，执意要趁晋郑两国君王新丧，千里驰师，攻取郑国，意在向东扩张。”

    此时晋国的士大夫卜偃兼卜官，又卜测后言道：“有鼠从西而来，要越过晋国的国土，应当急速消灭，不可丧失时机。”

    但是也有不少将军提出反对意见。大将栾枝言道：“秦国对晋国有恩，大恩未报，先攻击其军队，让先君如何安心？”

    先轸辩驳道：“消灭这股秦军，正是继承先君的遗志。先君辞世，举国哀痛，盟国都来吊唁，而秦国却不仅不加哀怜，相反却派军队从我国越境，去讨伐我们的盟国，此是秦国无礼在先。先君闻知也必含恨于九泉，有何恩德值得报答？

    更何况，晋秦两国有约在先，发生战事，互为弛缓。而秦军却在我国攻击郑国时，关键时刻背信弃义，与我们要攻击的敌人结盟，并留下兵马帮郑国戍守，防备我们进攻。秦不讲信用，我国还和其讲什么恩德”

    但是众多文臣武将大多反对先轸意见。晋襄公决定采纳先轸意见，遂问道：“元帅判断秦军何时返回？将从哪条道路过？”

    先轸屈指一算道：“我认为，秦军必不能攻克郑国，远道奔袭，无后继之兵马粮草，不能长久。预计约四个月，到初夏必重返古堡村。古堡村的死尸山是秦军必经之路。

    死尸山纵深七十余里，山中地形复杂，悬崖绝壁，沟壑纵横，林木密集、乱石丛生。若在此设下伏兵，必让秦军全军覆没。”

    晋襄公道：“元帅就调兵布阵吧！”于是先轸派儿子先且居与屠击领兵五千埋伏于死尸山左侧，派胥臣之子胥婴，同狐鞫居引兵五千，埋伏于死尸山右侧；等候秦兵一到，便左右夹攻。

    然后令狐偃之子狐射姑同韩子舆，引兵五千，埋伏于死尸山以西，提前砍倒树林灌木，搬运石头杂物，堵塞秦军的归路。又命梁繇靡之子梁弘同莱驹，领兵五千，埋伏于死尸山东侧。只等秦兵全部过去，帅兵从后追击。

    晋襄公将丧服染成黑色，披麻戴孝，御驾亲征，先轸同赵衰、栾枝、胥臣、阳处父、先蔑一班将领，跟随晋襄公左右，在距死尸山二十里下寨，各自率领部队，做好四下接应准备。

    而秦兵于二月之春，消灭了滑国，掳掠其辎重美女俘虏，满载而归。因为千里驰骋，未能克郑，图谋以此向国君赎罪。一路负重而行，速度不快，到初夏进入晋国地界，来到了古堡村。一步步向死尸山走来。

    此时白乙丙想起他父亲蹇叔在临出发时含泪秘密塞给他一个书简。秦兵出发后，蹇叔又密告百里奚道：“此次秦兵必败无疑，你可秘密安排子桑准备船只藏于河边，一旦这三人有幸逃跑出来，就赶快接应渡河西行，返回秦国。切记！切记！”百里奚立即秘密安排子桑准备船只去了。

    孟明视看着蹇叔秘密塞给白乙丙一个书简，以为里面是破敌良策。当行军当日夜晚驻扎后，孟明视就来到白乙丙大营，想看看这份书简。

    白乙丙将书简打开，里面有一行字：“此行郑不足虑，可虑者晋也。死尸山地险，尔宜谨慎。我当收尔骸骨于此！”孟明看后把眼一捂道：“呸、呸、呸！晦气！晦气！”

    次日，白乙丙又对孟明言道：“临出发时，我父谆谆嘱咐要防备死尸山，我们现在正往死尸山走来，死尸山地势险要，山中复杂，主帅不可掉以轻心。”

    孟明视说道：“我千里奔袭尚不畏惧，更何况越过死尸山就是秦国地界了，靠近家乡，有何担忧之处？”

    西乞术又说道：“主帅虽然英勇无敌，但还是小心谨慎为好。否则，晋军在山中有埋伏，突然杀出如何抵御？”

    孟明视道：“将军如此畏惧，我可先行，一旦遇到埋伏，我自予以阻挡！” 于是孟明视派遣骁将褒蛮子，打着元帅百里旗号，前面开路。孟明视随后，下来是西乞术，白乙丙断后，前后相距仅一二里路程。

    而牙将褒蛮子，双手使着八十斤的一杆方天画戟，轻舞如飞，自认为天下无敌。驱车越过古堡村往西进发，钻进了古堡村深山里，刚刚走到死尸山东部山坳处，突然鼓声大作，山坳里杀出一队人马，一员大将拦住褒蛮子去路，是晋国大将莱驹。

    褒蛮子轻视大将莱驹，是无名小辈，嚷着让栾枝、魏犨出来迎战。莱驹大怒挺长矛照褒蛮子心窝刺去，褒蛮子挥动方天画戟只将莱驹长矛一拨便向莱驹刺来，莱驹急忙闪过，谁知那褒蛮子力大过人，一下刺在了车衡之上。

    褒蛮子用力一拧，车衡倏然断为两截。莱驹吓得魂不附体，不禁赞叹道：“孟明神勇，真是名不虚传！”褒蛮子挺立车上仰天哈哈大笑！笑毕言道：“我乃孟明视元帅部下牙将褒蛮子！”

    我家元帅岂肯与无名鼠辈交锋？不别过来送死，快快躲至一边，我家元帅随后就到。莱驹心想：“一个牙将都如此神勇，可见那元帅又有多勇武？”于是高声叫道：“我放你过去，切不可伤害我军！”

    于是将随行车马闪至一边，放褒蛮子一彪人马过去。褒蛮子随即派军士传报于元帅孟明视道：“遇到一些小股晋军埋伏，不经厮杀，便吓得魂不附体，逃之夭夭了！可速速过来，合兵一处，一过死尸山就高枕无忧了！”

    孟明视一听，在车上得意地哈哈大笑！于是派军士催促西乞术，白乙丙两队人马速速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