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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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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夜里三月的霜露是又湿又冷,尽管篝火炽烈,但总也不是个令人舒服的境遇…

    周围一片黑暗,蛇虫鸟兽在黑暗中浅唱低吟,啰啰唧唧,窸窸窣窣…

    几人围坐在篝火旁,相对无话,只有晏雪行用树枝撩拨火堆里的柴枝,顿时火红的炭木“噼里啪啦”地升起一树耀眼的莹花…

    沈赫舒服地申了个懒腰,想起昨夜与晏雪行同睡一床,现在这天为账顶地为床更让他感觉自在,只是不知怎么的心中隐隐有些可惜…

    晏雪行丢下树枝站起身来看着沈赫,火光中那似是探究的眼眸,带着几分不明的情绪,看得沈赫心头一阵狂跳。

    突然晏雪行一个欺身,绝美的脸在沈赫的眼前瞬间放大,晏雪行身上那淡淡的墨香伴着三月的霜露在他的鼻腔里肆意的流窜…

    沈赫的心就要跳出,脊背一僵,脑中一片空白,竟是半点也动弹不得了。

    然而,晏雪行只是将他腰间的绣春刀解下,借着火光一把将刀抽出,那刀顿时在火光中闪动着白色的锋芒,看起来吹发可断!

    :“刀是好刀,可惜干的都是些杀人越货的事…”晏雪行惋惜叹道。

    :“你拿刀就拿刀,难道我会不给吗?你这样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沈赫是又羞又恼,但到最后声音却低了下去。

    :“以为什么?”晏雪行冷冷地问,眼神里透着不悦。

    沈赫自然不会与晏雪行争论自己究竟是以为什么,转而半是掩饰半是质问道:“你拿我刀干吗?”

    晏雪行不去理会沈赫,径自把刀在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刀招,对着火堆比试了一下,见那刀在寒光中刚挺直立,只听到“铛”的一声金刚悦耳,晏雪行便把刀收回刀鞘中,与自己的行囊放在一起。

    :“没收了!”

    晏雪行说这话是明显只是知会一声,并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沈赫下意识脱口而出:“凭什么?”说完就要伸手去抢。

    绣春刀是朝廷专门的铸造司用精钢千锤百炼捶击打造而成,皆是由皇帝亲手所赐,所以并非是所有的锦衣卫都能拥有的,千户以下的锦衣卫就只配有统一的长剑,就像所有皇帝亲赐的东西有着特别的象征意义一样,一朝得绣春刀,便要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晏雪行皱着眉,咬唇看着在自己怀中叫嚷乱动的沈赫。

    :“晏雪行,你把刀给我还回来!”沈赫左击右突想把绣春刀抢回来的。

    因内力被封住,所有的招式使得都如隔靴搔痒,沈赫干脆不管不顾的往晏雪行身后乱抓乱抢,丝毫没发现自己已跌入那人的怀中,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态与晏雪行的身体贴在一起。

    待抬眼看见那线条圆润秀美的下巴之上的双唇离自己竟是这样近,鼻腔里已满是晏雪行身上浅浅的墨香时,沈赫才心里“咯噔”一下惊觉有什么不妥…

    “噗噗”……

    沈赫心间那窜动的东西似是又在发作…

    然而,只在一瞬间,两人又好像互有默契似的一把推开对方。

    :“晏雪行,你个乌龟王八蛋!实在是太可恨了!简直欺人太甚!要杀你便杀吧,掳我到处跑,现在还要收我的刀,你是要逗我玩还是有什么图谋?”

    也不知是真的恼怒至极还是羞恼成怒,沈赫红着脸口不择言地对着晏雪行就是一阵狂骂!

    还没等沈赫把更难听的话骂出口,只觉脑后一沉,沈赫就已被晏雪行一掌击晕过去了。

    晏雪行既狼狈又尴尬的接住晕死过去沈赫,回头看向一旁看戏的郑玉麟,只见那少年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不解,复杂,与失望…

    第二日,沈赫是从马车上醒过来的,睁眼便看到一边对着自己目露凶光,挣扎犹疑的郑玉麟。

    沈赫却装作没看见挣扎着起身,看着挡住视线的车帘,身上因封闭穴位却路途颠簸造成的疼痛让他心头火起,对着车帘就是破口大骂:“晏雪行,我艹你祖宗十八代,你王八龟孙!你要就今天杀了我,要么你就放了我!不然我就是骂也要骂死你!你个挨千刀,寿比昙花,死了百年也没人收尸的乌龟王八蛋…”

    随着不堪入耳的咒骂声,马车停了下来,车帘掀起,晏雪行那阴沉着的脸便映入沈赫的眼中。

    沈赫不管不顾,看着有空荡的缝隙就钻下马车,晏雪行也不阻拦,只从行囊里拿出沈赫的绣春刀,看也不看一眼沈赫,径自走到路旁的山涧断崖旁,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沈赫。

    看样子,不用说沈赫也知道他要做什么,气得直跺脚,嘴里骂道:“晏雪行,你个乌龟王八…”

    还没骂完便听到晏雪行冷冷的喝道:“你给我闭嘴!”

    就这样,沈赫看着晏雪行面无表情的把绣春刀往山涧一拋,连个回响都听不到就没了踪影。

    沈赫觉得昨天夜里称之为可爱的人瞬间变得面目可憎,再也不愿与他多说一句,撒腿就跑!

    可没跑几步,身体被人又封住了几处穴位,再也不能动弹,紧接着就被那人扶住,扔进了马车之中。

    显然,晏雪行没有丝毫怜惜之心。

    猛地一扔,差点没把沈赫的五脏六腑扔出来,疼得他咬着牙冷汗直流!

    沈赫不禁狠狠的骂道:“晏雪行,我艹你个乌龟王八蛋!”

    不经意的却看到郑玉麟嘴角扬起那抹喜闻乐见的笑,想来在郑玉麟眼里自己此刻是十分狼狈的,以至于露出一副你就是罪有应得的表情。

    :“喂…小子,你不是想杀了我吗?过来啊!杀了我!”沈赫说这话时浑身散发着一股狠劲!

    郑玉麟被他吓得心头惊悸,转而想到自己全家被灭杀,眼前又闪过段归知死时面目全非的脸,觉得这一切皆由锦衣卫之手!恨意就像是江海洪流,让他颤着手用力掐住了沈赫的脖颈!

    而沈赫却从被掐得生疼的喉咙里发出阴深可怕的笑声:“好…就是这样!哈哈哈…!”

    眼看扭曲的笑声就要被掐灭,沈赫的脸都因憋气而涨得通红,额头青筋凸起,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往头顶上涌…

    只听得“啊”的一声,郑玉麟被自车帘外飞进来的石子打中,顿时整个右臂都像是要断裂般麻木起来,疼得他直要打滚。

    晏雪行掀起车帘,看到的是那少年痛苦却愤恨不甘的表情,而躺着的沈赫因突然得以地吸气不停地咳嗽,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大声地喊道:“晏雪行,你让他…杀了我啊!哈哈哈哈…”

    晏雪行实在是对沈赫无话可说,被他气得直想掐死他!不得已,晏雪行爬上马车把一块破布塞到他的嘴里!

    晏雪行觉得,要是让这疯子再说一句话,自己就得立马疯掉!

    终于沈赫呜咽了几声,知道没什么作用便也停了下来,晏雪行转身回头看着因为疼痛蜷缩在一团的郑玉麟,眼里的警告溢于言表。

    那少年迎着他的目光却是复杂中带着恨意。

    终于解决了两个麻烦,晏雪行快马加鞭赶路,没到响午便快要赶到南浔县丞。

    他必须换匹马,要不又得像昨夜那样因赶不到下一个地方而要风餐露宿,如此还得带着那两个大麻烦实在是痛苦,想到这,晏雪行扶额,头上的太阳穴在掌心突突直冒。

    到了南浔县丞城下,还未走近,远远的便看到一群官兵追打几个人,那几人以长刀拼命相抵,嘴里用不知道哪里地方的方言高喊着互相照应,晏雪行再定睛看去,只见为首的一个正是昨晚问路的汉子。

    那群官兵正用长矛刺向他骑着马,马儿的屁股顿时被长矛刺得血流如注,因为疼痛让那马受了极大的惊吓,拼命的想要把背上的人给甩下来。

    骑在马背上的汉子被甩得差点握不住缰绳,顿时尘土飞扬,汉子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官兵们的长矛齐齐刺向那汉子,惊得那汉子连连翻身躲避…

    眼看那汉子就要被一支长矛刺中,说时迟,那时快,晏雪行拾起一块石子向那官兵射飞出去,那官兵应声倒地,地上的汉子便被同伴拉起上马,然而,那些官兵并不打算放过他们,继续追着击杀。

    晏雪行也不敢再作停留,心想:看来进不了南浔县丞,有官兵至此,难保沈赫那人不出什么幺蛾子,想罢策马赶车便往南驶去。

    马车到了河边才停下来,再看车上,两人的面色都难看至极,尤其是沈赫,因为疼痛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喊又喊不出声来,只能蜷缩着呜咽呻吟。

    晏雪行见了低骂一声:“活该!都是你逼我的!”

    说完便把塞在他嘴里的破布拿掉,又解开他几处穴位。

    却听到刚得到松绑的沈赫立刻呜咽着骂道:“晏雪行,我艹你个王八蛋!”

    头上的太阳穴又“突突”的冒得生疼,晏雪行咬牙冷冷道:“沈赫,你最好别再逼我!”

    沈赫闻言,却不知死活的冷笑道:“你杀了我啊!你这样害我受苦还不如杀了我呢!”

    晏雪行面色冰若寒霜,心里暗暗劝慰自己:要忍住,忍住…若不是老师托付…

    晏雪行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地想要做出一个缓和的表情,轻声说:“我不会害你的,若不是你不安分,我也不会让你受这颠簸之苦…”

    见晏雪行居然难得用缓和语气同自己说话,脸上写着合作二字,沈赫不禁愣了愣,便不再作声,逮着车门的缝隙处便跳下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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