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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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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陆羽说出“不必”时,大殿之上,安安静静。

    众人皆仰头都盯着陆羽薄唇,不知他究竟是何意思。

    不必?

    何事不必?

    陆羽就在众目睽睽下,道:“不必将此席撤走。”

    众人双目圆睁,像听到了鬼话。

    陆羽从座上站起。

    他走下高台。

    陆羽一路向前,所到之处,围观之人皆惊恐不已的让路。

    人们的视线转向蒋钰,便都以为,陆羽怕是要行到蒋钰面前,和她说些什么。

    陆羽下了高台后,却是一转,向着和蒋钰相反的方向行去。

    陆羽这一调转方向,众人看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皆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遂将目光分散到陆羽行进方向的各个高门贵女身上。

    这片区域,有赤兔吴家的长女,有雪雕柳家的柳小妹,还有几个小族亦在此列。

    看见陆羽向这方行来,赤兔吴家的长女面露惊喜,睁大眼睛。雪雕柳家的柳小妹攥紧衣摆,浑身发抖。

    两人脸上的神情皆写着:

    莫非天上掉馅饼了?

    然后,陆羽经过了她俩,脚步没有停留,他向着更深的角落去了。

    人们看向角落,只有一群躲懒的朝臣们缩在一处。

    陆羽走到了身穿玄色衣衫的人面前,站定。

    那个身着玄色衣衫的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垂着头,似乎极力不想叫人看见自己。

    陆羽哧一下,似被这人鸵鸟状的样子逗笑了。

    他垂首,唤了声:“林容。”

    这一声,很平静,又蕴着莫名的意味。

    林容?

    林容??

    林容???

    无数个朝政典礼,人们都已经熟悉了陛下严肃地唤这位外乡女子:“林国师”或者“林卿”。

    他这样骤然唤她名字,有些人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另一些人还未意识到陆羽究竟想要做什么,皆是怔怔地看着。

    林容本是缩着身子,埋着头,心里默念:“没人看见我,没人看见我……”

    眼前出现那抹熟悉的绯红虎头暗纹。

    那个熟悉的沉稳声音唤她,林容不得不“啊”一声回应,声音听来惨兮兮的。

    自十五岁时起,她少女心萌动,也曾幻想过暗慕的少年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表白心意。

    有时暗夜中榻上,在脑海中编排这些情节,想象陆羽如何肉麻对她剖白心意,想得得趣,不由嘻嘻发笑,在床上乐得滚来滚去。

    可是,真的发生在现实中,林容只感到头皮发麻,手脚冰凉,浑身僵硬。

    她在心里暗想:“不要是现在,不要是现在,不要是现在啊……”

    可陆羽还是道:“随孤过来。”

    林容这只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只得试探着抬起了头。

    林容就在抬头的一瞬,余光眼角全是周遭之人张大到可以吞鸡蛋的大嘴和瞪得和铜铃一般大的眼睛。

    陆羽黑目闪烁,目光和在学谷时不惜犯下众怒也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时一样,充满理所当然。

    只是,这次,在理所当然后,更多了一分温柔。

    林容感到自己在黑夜中胡思乱想的画面变成了现实。

    但和想象的幸福得冒泡相反,她有些害怕,想要逃避。

    林容小声嗫嚅道:“腿麻了,起不来。陛下有什么事,庆功会后再说吧。”

    怀着侥幸,期待陆羽就此离去。

    陆羽果然没有再声响。

    林容心里又涌起一阵些微失落……

    却在这时,她手臂为人一握。

    陆羽抓住她右手前臂,强硬地将她拉了起来。

    陆羽一直握着她的手臂,直到将她带到他身旁的席位上坐着时,他的手仍然没有松开。

    似乎怕她临阵脱逃。

    众人便眼睁睁地瞧着,陆羽从高台下捉住一个身穿玄色衣衫男女难辨的人的手臂,将这人拖到高台上,几乎是半强迫地按着她坐下。

    人们始终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画面。

    便滞后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大殿上鸦雀无声,慢慢的,有了一些小声议论。

    再接着,议论声越来越大,到了连章怀和陆羽坐镇也无法压制的程度……

    “陛下和林国师是怎么回事?”

    “这,我是眼花了吗?那个人真的是林国师吗?”

    “千真万确。”

    “陛下和林国师?!”

    “快来人啊,这里有人吃惊过度晕厥了。”

    此时,菜品已如流水一般送到各处宾客的案几上。

    数千双眼睛俱都钉在陆羽和林容身上,全场众人无一人动筷子。

    林容这么些年来端坐国师宝座,虽然她本人私底下懒散顽劣,于国师事务上却叫人挑不出半分错处。且她平日定期于城郊庙宇中隔帘开解城中有苦无处诉说之人,林国师更发成了一个发着圣光的符号。

    现在这个神圣的符号,被陛下拖着,坐在他身边。

    在场数千人不是瞎子,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陆羽在拖着林容时,他的举止,带着别样的亲昵。

    还有一些小族小户中人,平时视林容为圣,尚在负隅顽抗:“林国师坐在陛下身边,这也代表不了什么吧。也许陛下就是尊崇林国师,想要将身边的位子让与她呢?”

    这时,北疆之地的名菜烩锅子端上了案几。

    陆羽见林容像犯了错的囚徒垂头不动,便伸了长筷,在锅子中夹了一片羊肉,放入林容碗中。

    隔着一片锅子上空缭绕白雾,陆羽道:

    “多吃些。”

    这一下,再是负隅顽抗的人,也没有办法再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大殿之中,响起了一片嗡嗡声。

    “卧槽卧槽卧槽,莫非陛下和林国师……”

    “这这这,这二人平日真是半点痕迹都看不出啊。”

    “我真是后知后觉了,他们二人何时……”

    另有一派人,惊诧于陆羽竟然会动心起念。

    “陛下是不是中邪了。”

    “万兽国数百高门贵女,他一个也看不上眼,最后却看上了林国师?”

    “别这么说,林国师分明也很……唔……很不错。”

    “是很不错,但你让她跟其他高门贵女比比,她是不是瞬间就普通了些?”

    “我就觉得林国师挺好,娇憨可爱,可能陛下就是喜欢这一款呢。”

    “那之前那么多娇憨可爱的秀女没见陛下喜欢?”

    而这些震惊的人当中,最多的一派便是考据派了。

    这些宾客有的乃是曾经在学谷就读的学修,有的是每日和林容一同朝务的同僚。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种种蛛丝马迹……

    有的学谷同修:“依稀记得那时逐星总是跟在陛下身后,时隔多年,谁想得到陛下竟会被她拿下?!”

    “他们好像在学谷时同住一个宿舍来着。说不定就是那时耳鬓厮磨互生的情愫。”

    “我记得陛下好似和她同游过万兽节灯会。”

    “我也记得。”

    “我那时还以为北疆老馊——陛下,说错了,陛下是来监察纪律的。”

    “我他娘的也这么以为!”

    而那些日日和林容出入的同僚们,已是阵阵晕眩:

    “这么说起来,那时谢知夏邀请林国师共舞。陛下脸色就不大好。”

    “你这样一说,陛下毫无缘由,忽然出手暴揍谢知夏,真正的原因是……”

    “不能细想,此事,不能细想啊!”

    这其中,完全呆若木鸡的人是年内侍。

    他甚至感到自己受到了亿万伤害……

    年内侍一下就想起了,他曾经陪同陛下前往国师府偷听墙角。当时林国师说出想要结识青年才俊,陛下便如冻僵了一般。

    年内侍还想起,之前两人在无忧乡一同消失了整夜。

    那么,最近他在书房暖阁外听到的动静,更是细思恐极……

    年内侍恨恨地锤了下脑袋,他现在总算知道崔喜为何总是嫌弃他为蠢货了。

    而这其中,脸色最差的,当属章怀太后了。

    章怀太后生平最憎恨之事便是失控,这日,她悉心安排,本以为可以一石二鸟:先是收林容为义妹,断了陆羽和林容珠胎暗结的可能。又利用陆羽稳重得体的性子,将蒋钰落座于他身旁,逼迫他接纳蒋钰为后。

    却没想到,一向听话的蒋钰突然哭哭啼啼,弄得她强逼民女一般。

    陆羽,这个从不在公开场合流露半分喜好的人,当众变相宣布他和林容相好一事。

    局面彻底失控。

    章怀太后慢慢站起。

    她转向陆羽时,锐利的凤目捕捉到,陆羽甚至直到此时都没松开林容的手臂。

    章怀太后缓缓叹了口气。

    她将压抑心中多年的话说出:

    “陛下,你太叫哀家失望了。”

    顿一下:“十年了,自你父亲走后,哀家苦苦维持局面,身心俱疲。”

    “哀家辛苦为你安排,你从不体谅哀家的用心,这也罢了,你还任性妄为,一意与哀家对着干。”

    章怀太后直到此时,似乎还在认为,陆羽当众宣布和林容之事,有几分原因,是要和自己对抗。

    她深吸一口气:

    “你父皇在身亡前两日,曾经嘱托过哀家,叫哀家定要撑起万兽国的基业。所以,哀家到今日,是断断不能,也无法,再容你胡闹了。”

    说着,从袖中摸出半块虎符,展在半空,迟缓地抬起手臂,朝林容点了点:“众银盔卫听令:把这个蛊惑人心的奸人捉拿暂压于驮龟神殿候审”

    广寒殿的白鸽被章怀太后的宽袖挥动惊到,皆扑棱着翅膀飞走。

    人群中的银盔卫听到命令,银枪顿地,在汉白玉的砖石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叮当声。

    但银盔卫却只站直身板,脚下未动:

    祖上传下的规矩,银盔卫不听人令,只听虎符调令。

    这些银盔卫知道章怀太后掌了一半的虎符,另一半则在陆羽手中。他们扭头去看陆羽,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陆羽当即站起,挡在林容身前。

    蒋叔衡从人群中脱出,垂礼道:“太后请息怒。”

    蒋仲跪在他父亲身后,一向伶俐的他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砰砰磕头不止。

    这时,竟连蒋钰也出列,向太后跪下道:“请太后绕过林国师。”

    章怀太后见其他人求情,并不诧异,见蒋钰这么说,却是嘲弄地笑道:“你这孩子,哀家素日以为你机敏非常,却不想这么老实呆傻——她抢了你弟弟的国师之位,又抢了你男人,你还为她求情。”

    蒋钰用手背摸了一把眼下将泪擦干:“林国师非我情敌,乃是我知己。”

    人群中一个身影飞扑而出:

    一向刁蛮桀骜的陆真公主跪下扯住章怀太后紫色族服下摆:

    “母后,他们彼此恋慕已有七八年了,你强用手段,也是拆他们不开的。”

    章怀太后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女儿:

    “好啊,前日哀家问你,你一声不吭,原来你早就知晓内情。”

    陆真公主:“母后,你难道真打算让皇帝哥哥恨你终生吗?”

    这句话,彻底把章怀太后眉间挤压多年的不耐不甘戾气痛苦激发了。

    她双眉挑起,苍凉一笑:

    “恨就恨了。”

    “吃力不讨好的事,哀家又不是第一回做。”

    说完,章怀太后从袖中摸出另外半枚还没归还陆羽的虎符,展示众银盔卫。

    然后,她将两块虎符,合成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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