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想娶我姑娘,先拿18万来!
你相信吗?亲人之间也会羡慕嫉妒恨!
而我,就成长在这样的原生家庭中。
如果不是濒临绝境,谁愿意自揭伤疤?
彼时,我们一家四口,老公何镝、一儿一女,刚刚从徐州搬到广州。
从徐州物流来的行李陆续到站,我每天都在收拾新家以及照顾孩子。
但那些日子,全家人轮流轰炸式给我打电话。
我妈说跟我爸过不下去了,要离家出走,露宿街头。
我弟我妹指责我跑到广州躲清静。
他们大声地质问:“你是老大都不管他们,那我们也不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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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的家人。
我以为,从徐州逃到广州,就可以逃离他们,可是,并没有。
我有一个非常糟糕的原生家庭。
且不说跟弟弟妹妹相比,我的被忽视和差别对待。
从小到大,我妈一直在跟我算账。
在她嘴里,我像一只多余的硕鼠。
哪怕毕业参加工作,我每月工资只留生活费,剩下全交给她,她依然这样说。
后来谈恋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时,我带男友回家。
没有任何客套,我妈直接提条件:“想娶我姑娘,先拿18万彩礼过来。”
男友为难地说:“阿姨,我现在没那么多钱。”
“打欠条!”
她当场喊弟弟拿来纸笔,让男友写欠条。
而那个从大学时就暗恋我的男生,真的很爱我,就这样卑微地写了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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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男友可以为我们的未来不计得失,却无法忍受我家人毫不遮掩的轻视、无休止的盘剥。
他不止一次问我:于玲,为什么?凭什么?
他问我,我又问谁呢?
这场恋爱谈到最后,家人逼我分手,男友逼我反抗。
最终,为了讨好家人,我还是选择了分手。
再后来,遇见了现在的老公何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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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对何镝很满意,原因很简单,他有钱,给的彩礼多。
但这并没改变我在家中的境遇。
相反,结婚后,我妈时常趁何镝不在家时来找我。
她吐槽我爸,哀叹自己命苦,抱怨养我这么大有多辛苦。
后来我终于听明白了,她看上了何镝一处三室一厅的房子,想要搬去住。
说那里距公园近,方便他们锻炼身体。
经不住她不停地骚扰,我最终还是跟何镝开了口。
就这样,爸妈带着弟弟妹妹欢天喜地的搬了进去。
然后,把他们的房子租出去收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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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上行下效。
有父母如此过分的盘剥,也就有弟弟妹妹对我的道德绑架。
妹妹每次来我家,看中的衣服,化妆品,招呼不打就拿走。
她羡慕妒忌恨地说:“咱家谁都没有你享福,别光顾自己,好东西也给我们分享分享。”
妹妹如此,上大学的弟弟更是三天两头来电话要钱。
我偶尔拒绝,他就会歇斯底里:“我劝你不要为富不仁,万一哪天姐夫落魄了,你还不是得指望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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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伞的孩子要学会拼命奔跑。
包括后来生了两个孩子,我都没有选择全职。
为什么?
因为我有那样一群喂不饱的家人。
倘若我全职,他们不停地向我索取时,我就得伸手向何镝“乞讨”。
尽管不全职,倒贴娘家的许多钱也都来自于他,但那跟我彻底全职是两回事。
从小到大,我一直在讨好,一直在家人面前当软柿子。
越是得不到的越盼望,我就是想用不断的付出和妥协,换家人哪怕一句的肯定。
很可惜,我越软弱,也就被拿捏得越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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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时间,我妈天天逼我,要我把他们住的房子过户到弟弟名下。
那时,我正怀着七个月的身孕。
我哭着问她:“那又不是我的房子,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我不是你亲生的吗?”
她眼皮都不抬地说:“你自己住着大房子,忍心看着你弟以后结婚没地吗?你是老大,就得多为他们着想。”
需要说明一点,我娘家的条件并不差。
但他们永远在哭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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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见过家人之后,我都会一个人偷偷哭很久。
我不想让何镝看到我家人真实的一面,更不想让一双儿女看到妈妈的脆弱。
何镝只知道我不快乐,他始终以为是工作与养娃的压力造成的。
他不止一次劝我全职,但我都拒绝了。
直到生下女儿,我妈来医院看我,何镝才发现我郁郁寡欢的真相。
那天,我妈来时,何镝正在病房卫生间。
进门后,她象征性地抱了抱孩子,以为何镝不在,直接说:“你给他生了一儿一女,这地位是稳了,你得跟他提,我们现在住的那套房过到你弟名下,谅他也不能不同意。”
“妈……”我想阻止她说下去。
结果,她一看我为难的表情,火了:“你这是不同意啊?你个窝囊废,我养你这么不容易,连套房子都搞不定……”
而这时,何镝脸色阴沉地从卫生间里出来。
我妈顿时惊呆了,急忙称家里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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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何镝的追问下,我才一五一十地讲了实情。
我并不想说太多,因为实在太丢人。
直到那时,我依然认为讲家人坏话,只能证明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何镝毕竟见多识广,思想成熟,从那天起,他做了个决定,举家搬往广州,远离我的家人。
正好那边离他家稍近一些,而且他生意上的业务大多在广东,也算一举三得。
虽然搬到广州后,我可能面临全职或重新找工作,但仔细一想,能离家人远一点,我内心会轻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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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搬到广州,我却依然要被家人骚扰。
那段时间,我时常会莫名其妙地哭。
有时,给孩子读读绘本都能哭到喘不上气来。
夜里,我带了一天孩子,本已筋疲力尽,却彻底无眠。
有一次,我去超市买东西,回来开车经过一个大桥,当时特别想一脚油门冲下去。
甚至回到家,我一边切菜,一边想:这菜刀要是往手腕上割下去,是不是就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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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限的常识告诉我,我病了。
我偷偷去医院的精神科,医生给出重度抑郁的诊断,并开了很多药物。
但到了家门口,我把那些药都丢进了垃圾桶。
女儿还在哺乳期,我不能吃那些药。
进门后,何镝正抱着女儿,跟儿子玩老鹰捉小鸡。
一室的欢笑,但那欢笑跟我之间,就像隔着一层隐形玻璃。
我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们。
见我回来,何镝随口问:“咱们中午吃什么?”
没想到,我的情绪在那一瞬间爆发了。
我大声地吼道:“我刚到家,你就问吃什么?难道我不回来,你们打算饿死吗?”
何镝惊呆了。
他说:“老婆,你这是怎么了?”
那一刻,我很绝望。
何镝的吃惊,两个孩子突然不敢发声的表情,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失控。
我的眼泪刷地一下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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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又失眠了。
凌晨一点左右,我一个人跑到卫生间,哭了很久。
后来,我坐在马桶上刷微博,突发其想,开通了自己的视频号。
蓬头垢面、身着睡衣的我,对着手机,边哭边说。
“我病了,抑郁症,想死,但我死不起,因为我有一儿一女,可是,我也活得不开心……”
“不开心的来源是我的原生家庭……”
我一口气对着镜头讲了近10分钟。
没有粉丝,也就没有包袱。
像一个积压的堰塞湖,终于找到了出口。
我语无论次地控诉着家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眼泪。
等到终于按下停止键,并随手上传后,我感到头疼欲裂。
但,我的心没那么累了,回到卧室,居然栽到床上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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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想吃奶的女儿给拱醒的。
看了一下时间,尽管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但却觉得好久没那么神清气爽过。
女儿吃饱后,我顺手刷了一下手机,整个人都傻眼了。
我发的视频居然有102个人看过,而留言有40多条。
除了有7条是安慰,剩下的全是倾诉。
准确地说,是对原生家庭的控诉。
却原来,我的悲伤绝非孤案。
我认真阅读每一条留言,每一条都让我泪流满面。
当看到有人总结:家人也会羡慕嫉妒恨,也会见不得你过得比他好,事实上,那些卑劣的人性,哪个不是先在家人面前显露出最丑恶的嘴脸。
我感觉压在心头30多年的巨石被挪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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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那些失眠的夜晚,我便一个人跑到卫生间去录视频。
我以散讲的状态,一点点回忆和家人的点点滴滴。
我能感觉到,每说出去一点,内心就松快一点。
就像一个粉丝的建议那样:心理咨询师也无外乎就是鼓励你说真话,所以,要勇敢说出他们对你造成的伤害,勇敢地自揭家丑,因为,那不是你的错,但你,以及我们,都要学会自救。
这些话,给了我极大的安慰与鼓励。
尤其是那些粉丝,毫不保留的诉说他们的经历,更给了我坦白的勇气。
无数个夜里,痛苦的回忆纷至沓来,我在镜头里一边流泪,一边讲述。
最令我无法想到的是,这些无聊且丧的家事,居然引来那么多的围观和同感。
我的这个树洞,居然成了大家控诉原生家庭的地盘。
那些以爱以家之名的伤害,永远超出你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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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叫“三娃妈”的留言于我来说,最为治愈。
她比我逃到更远的加拿大,依然被父母和弟弟骚扰。
最后,她拉黑了他们所有联系方式,切断精神污染源,才能自救。
她说:好多人喷我,说我忘恩负义,说我爸妈很可能也是被伤害的一代,可如果说命运推倒了他们,他们又推倒了我,那么,我一定要起身反抗,一定要推倒命运,因为我不能做再推倒我孩子的妈妈。
她还说:从前,原生家庭把我变成一个盛满悲伤的杯具,他们稍有波澜,我的世界就情绪失控泛滥,可从现在起,我要倒掉他们给我的所有,变成一只崭新的空杯,只承载我小家庭的悲喜。
“三娃妈”无论经历,还是现状,都让我深深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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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妈又一次打电话跟我要房子时,我对她说:“妈,我病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我要活,为了我的儿女,健康地活下去,所以,请你以后有什么事,跟何镝商量。”
然后,我拉黑了他们的联系方式,包括弟弟妹妹的。
我跟他们做了说明,我会管爸妈,跟他们一样地尽义务,他们做多少,我就做多少。
“有什么事,你们找何镝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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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真的很感谢何镝。
当他得知我在网上开了视频后,很认真地看每一个视频。
然后,红着眼睛拥抱了我,责备我为什么不对他实话实说。
我说:“我怕你会看不起我。”
他说:“那不是你的错,我只会心疼,怎么会看不起。”
他果断地让我在抑郁症康复之前,不要再跟家人联系,说有任何事,他会出面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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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你的错。”
这是开通视频后,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也是最能安慰我的一句话。
长久以来,我都以为是自己的性格人格有缺陷,所以家人才会那样对我。
所以,我一直在讨好,也一直爱而不得。
但当越来越多的人,通过他们的故事告诉我,“那不是你的错”时,我觉得自己被松绑了。
包括弟弟发现我的视频号,留言对我破口大骂。
说我不得好死,说我如此自揭家丑,是神经病。
我删除、拉黑了他,且居然可以一笑而过,再不像从前那样疯狂愤怒、自责,以及卖力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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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留言里,我除了收获到许多人的安慰,也收到了不少人的谩骂。
那语气,跟我的家人如出一辙。
骂我忘恩负义,骂我连最起码的“家丑不可外扬”都不懂。
刚开始,我会愤怒,会长篇大论地跟他们争辩。
后来,我观察他们的语言风格,分析他们的思维逻辑。
意外地发现,他们其实跟我的家人很像,都是原生家庭的受害者,然后又转身变成加害者。
我凭什么要让这样的人,左右我的悲喜,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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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我不再愤怒地拉黑删除他们,也把家人从黑名单放了出来。
并非跟他们和解,而是我终于恢复了对情绪、对人生的掌控力。
就像我妈又打来电话,指责谩骂我。
我可以一边开着手机,一边做家务。
在她终于累了,我不怒不嗔地说:“妈,你骂完没有,不够你再骂一会。”
那边,她“砰”地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接着陪孩子们玩。
何镝悄悄问我:“不用缓缓吗?要不要出去透个气。”
我笑着说:“没事,他们现在影响不了我。”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的眼睛都湿了。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强大。
我终于做了自己情绪的主人,也成了一个亲手把命运推倒的人。
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得:这种六亲不认,敢于说不,恢复自己人生主权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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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六,我看完了一年里录下的所有视频。
没有眼泪,也没有悲伤。
我微笑地看着我的前半生,默默告诉自己两件事:
我的家人不爱我,但那不是我的错。
一个人生于什么样的家庭无法选择,但成为什么样的人,却可以自己决定。
然后,我删除了那些视频,跟过去的自己说再见。
往后余生,我会认真经营好我的次生家庭,让我的儿女在爱与自由里成长,让家成为他们这一生最无畏无惧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