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两个姐姐嫁的老公很有钱，我找的男友穷，全家人都不待见
中秋月圆，银光穿透稀薄云层洒向大地，彩虹街两旁烟花四起，小朋友的银铃笑声响在耳畔。
唐朵坐在自家水果干货店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听数落。
大姐手里攥着个橘子剥皮：“你说你怎么就不听劝，早教过你找对象要有技巧。”
唐朵仰头：“你那是什么技巧啊，不就是要我找个大款。”
大姐脸上讪讪的，二姐将话头接过来。
“找个有钱的也没什么不对，过日子过的就是个钱，老话都说了，贫贱夫妻百事哀，你忘了咱家从前有多难了？”
唐朵嘟囔争辩：“他是没钱，可也没到穷的地步啊，让你们说的像是饭都吃不起了似的。”
正说着，货架上的手机亮了亮，唐朵捞起手机看了一眼，而后漾开笑意。
是关熠发来的，提醒她少吃凉物，别以为他看不到了，她就可以肆意。
唐朵看着手机屏幕甜腻腻地笑。
前阵子她例假紊乱，去医院检查，医生叫她多保暖，少贪凉。
之后的这段日子，关熠就像个二十四小时的定时保姆，对她吃的喝的都严格把控。
她每天上班带的午饭，是关熠做好后装进保温饭盒的，她睡前吃的水果，也是关熠用热水温好的。
见她一头扎进去的模样，两个姐姐相视一眼，又各自摇头。
正打算要开始新一轮的洗脑，却被唐朵抢了先。
她放下手机，扬起净白的小脸：“姐，我知道咱们小时候吃够了没钱的苦，也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想我以后的日子轻松点，你们信我，我有考量，也有规划，不会让自己过成一地鸡毛。”
说完，唐朵起身走进屋里，去看门边那一堆关熠带来的节礼，而后无奈叹息。
明明烟酒果茶齐全，礼数心意都到了，可就因为问出来关熠的家庭情况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姐姐们就都冷下一张脸。
还在关熠走后，迫不及待给她洗脑，就像小时候那样。
可细想想，自己没错，关熠没错，姐姐们似乎也没错。
毕竟儿时为了碎银艰难度日的场景，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2
唐朵是带着全家人的期盼来到这世上的。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大姐二姐，都期盼生个男孩，可惜唐朵没能让他们如愿。
不光没有惊喜，还将整个家拖入更窘迫的境地。
九十年代初，计划生育最严格的时候，唐朵出生没两天，计划生育办的工作人员就找上门。
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就剩些桌椅板凳，也都一股脑的被拖走。
生了三个丫头片子，家又穷成那个样子，爷爷奶奶唉声叹气了很久。
唐朵刚满月，他们就私下踅摸了一户大龄未生育的人家，想要将唐朵送走。
那个年代，这样的事情很多。
可小小的唐朵不知道，生在那个年代是她的命，生在那个家庭，却又隐隐是她的幸。
抱孩子那天，爸爸妈妈和两个姐姐都将唐朵的小襁褓护在身后。
唐爸瓮声瓮气：“我们家没钱，可再苦再难，也要把孩子留在身边。”
唐妈眼泪汪汪的给人道歉：“真对不起啊，我公公婆婆没给我们说这个事，要是说了，我们一定不会同意，让你们白跑这一趟。”
两个姐姐更是鼓着腮瞪圆了眼睛：“妹妹不送人！”
就这样，唐朵留在了那个家徒四壁的房子里，和她的至亲骨肉一起，迎接此后很多年的困顿。
儿时记忆模糊，隐约中，唐朵能想起，曾因为交不上学费，以致于幼儿园开学一个月后，她才进到班级。
也曾因为缺钱，以致于在猪肉摊上只敢买三五块钱的肉沫，全家好几口人一块儿尝尝味。
从念小学开始，家里三天两头有人上门要账，年关近的时候，旁人家张灯结彩，自己家愁云惨淡。
那会儿大姐磕磕巴巴读到初中毕业，经济和成绩都不好，干脆主动提出外出打工。
唐朵曾不止一次听人劝过爸妈：“姑娘家读几年书，会认字算账得了，就让老二和老大一起打工去，帮你们供着朵朵。”
唐朵怕极了二姐会被迫中断学业，因为如果那样的话，难保将来的某一天，主角不会换成她。
好在爸妈兜里没钱，脑子却明白，深知对穷人家孩子而言，读书是唯一出路，说只要孩子读的进，他们就拼命供。
3
爸妈的拼命，唐朵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千禧年后，唐爸背上行囊，随大流出门打工，留下唐妈照顾唐朵和二姐。
爷爷奶奶早已离世多年，那时二姐念初三，下晚自习已经快十点钟，怕路上不安全，唐妈得去接，可放着唐朵一个人在家，她也不能完全放心。
于是她就缩短在路上的时间。
有一个冬夜，唐妈将唐朵安顿在家里写作业，锁好门后，她跨上自行车，匆匆去接老二，抄了条近路，结果天寒地冻的，路面打滑，唐妈掉进道旁的一条水沟里。
冰面很薄，唐妈踩在水里，废了死劲找到一处缺口，千难万难地连人带车捞上岸。
她就那样湿漉漉地去接老二，等母女俩回到家，她已经高烧不退。
那一晚，唐朵和二姐一夜无眠，守着唐妈，烧水喂药换毛巾，忙着忙着，二姐就哭了。
“要不是咱家太穷，爸爸就不用出去打工，妈妈也不会摔成这样！以后我嫁人，第一条就得有钱，不然日子太难了！”
她就像是憋着一口气，将后半生都寄望在了嫁人这件事上。
隔年中考，二姐意料之中的没考上高中，走了和大姐同样的路，唐爸却回来了。
前些年埋头苦干，饥一餐饱一顿的，唐爸的肠胃早已不好，那年在外生了场大病，病好后就回家了。
钱重要，命也重要。
后来的年月里，唐朵眼见着爸妈折腾过小生意，进过工厂，学历不高的两个姐姐也都努力为了生活奔波，可家里的条件，依然毫无起色。
再后来，大姐嫁了工厂里的一个主任，年纪比她大了快一轮。
二姐嫁了单位里的某位经理，男方是二婚，还带着头婚的两个孩子。
听上去不如意，可男方经济条件还不错，姐姐们只是不想再受穷而已。
唐朵考上大学那年，大姐二姐花了整个暑假的时间给她磨耳朵。
“咱家就出你一个成才的，眼睛可得长好了，谈恋爱先看条件，没钱的直接不考虑。”
后来这句话就一直飘在唐朵耳边，哪怕她毕业后和关熠暗戳戳谈恋爱两年多，也不敢轻易给家里说。
她想着等两人事业光明后再讲，到时家里就不会有意见。
没想到中秋节前几天，她和关熠一起逛超市时，接到了爸妈打来的电话，说给她安排了相亲。
她一急，干脆秃噜出自己有男朋友这件事。
中秋团圆的日子，关熠乐颠颠跟着她回家，起初见关熠开着车，后备箱塞了满满当当的礼品时，唐朵家里人还算热情。
可当听说车是租来的，唐朵能看到爸妈姐姐们的脸色骤变，关熠一走，她就被拉去数落了半天，连绚烂的烟花都没顾上看。
唐朵从没有像这一刻般无能为力。
4
入夜，唐朵躺在床上和关熠打电话。
她说：“镇上宾馆条件不太好，你凑合一下，明天下午咱们就回去。”
声音里满是歉意，可此刻，除了歉意，她也不知道还能表达些什么。
前两年，姐姐们凑了笔钱，给唐爸唐妈把老房子收拾了一下。
翻新后，家里是有客房的，唐朵本想着让关熠就住在家里，可家里人都不同意。
大姐说：“从外面带回来个男孩子就让住家里，说出去你名声不好听。”
二姐附和：“就是就是，况且我们也不同意你和他处对象呢。”
唐爸唐妈倒是没明确发表意见，可他们也不吱声。
在唐朵眼里，那等于是默认了姐姐们的话。
晚饭后，唐朵送关熠去镇上的宾馆，二姐非跟着一起。
唐朵心知肚明，二姐是怕她留下和关熠一起住了。
关熠大概也能看出些端倪，可他还是笑盈盈一口一个姐叫着。
就如眼下，他回应唐朵时的温情：“没事，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三天假期呢，你和家里人多待一天也行，不急着回去，我等你。”
唐朵有些心酸——关熠说的是让她多和家里人待一天，并不是他们，所以，他该是明白的。
可他小心翼翼回避着这个禁忌，他不提，是不想给她压力。
后来俩人聊了些别的，唐朵在关熠的温柔里安心睡去。
隔天一早，吃早饭的时候，唐朵说她下午要走，大姐就炸了。
“我们这有家有口的要回去，你怎么也要走，你不是有三天假吗？”
两个姐姐都是远嫁，早已在远方安了家，多年来只在春节归家。
这次是因为听说唐朵要带男朋友回家，她们才约好了一起回来帮着掌掌眼。
大姐夫和小外甥没回来，说会水土不服，二姐夫也没来，说他的两个孩子上补习班，不能缺。
唐朵没说话，二姐接了话茬：“这是堵着气呢，我们看不上她那男朋友，她也就不在家待了。”
话说到这份上，唐朵干脆一板一眼道：“关熠父母在老家，也盼着他回去过团圆节呢，可他还是跟我回来了，结果你们昨天给人甩那脸色多让人难受？你们一直让我找个有钱的，可有钱的代价是什么？”
“我大姐夫有点小钱，可我小外甥都上大班了，我才见过两回，每次大姐回来，大姐夫都不跟着一起。”
“二姐夫条件也不错，看我二姐穿的戴的就知道，可这么多年二姐都没生自己的孩子，是你自己不想生吗？是我二姐夫不想吧？他怕你有自己的孩子了，就对他前面两个孩子不好。”
话赶话，赶到最后，唐朵才发觉自己戳了两个姐姐的痛处。
大姐二姐齐齐甩手：“以后你的事我们都不管了！”
多年来，姐妹三人第一次红脸，唐朵心里很难过，可她并不打算服软。
她相信关熠是良人，只是需要时间来验证。
5
那天下午，唐朵坚持和关熠一起回程。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唐朵都没再和两个姐姐联系，只通过爸妈了解姐姐们的近况。
她们就那样互相躺在对方的通讯录里，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年后，唐朵所在的公司分给她一笔大单，她连轴转地忙了好几个月，关熠也在单位里升了职，还拿了一笔不菲的奖金。
六月底，月明星稀的晚上，关熠给唐朵汇报他的规划：“明天去交定金，房子的首付款我爸妈已经打过来了，咱俩的存款添上去，能付百分之六十，剩下贷款的压力就很小，往后存的钱，先给你买辆代步车。”
唐朵摇头：“你做销售岗，有辆车方便，还是先给你买。”
关熠笑：“给谁买都一样，但行驶证上得是你名儿。”
唐朵窝在关熠怀里安心，噩耗却在此刻兜头而下。
唐爸打来电话，说唐妈晚饭后散步时突然晕倒，之后昏迷不醒，正在医院里急救。
从天上摔进泥里，唐朵的心突突下沉，整个人都在颤抖。
好在有关熠，他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联系哥们儿借车，之后连夜带着唐朵回老家。
上海到扬州，四个多小时的车程，路上关熠一直安抚唐朵的心。
他们到的时候，手术已经做完了，唐妈进了重症监护室，唐爸手足无措地在医院门口来回晃悠，见到他们，老人才微微放松。
关熠陪着唐朵去见医生，那些医学名词和可能出现的后遗症，都是唐朵听不懂的话，她只关心妈妈能不能好起来。
关熠替她记下医生的叮嘱，又握紧了她的手给她力量：“人老了突发心脏病很正常，咱们不能慌，不然阿姨没希望，叔叔也撑不住。”
看着关熠眼里灼灼有力的光，唐朵溃散的精神才终于凝结了一些。
后来关熠陪着唐朵守在医院里，见不到唐妈也没关系，离得近一些，可以安心。
是在第二天下午，两个姐姐才出现，唐朵立刻就哭成了花猫脸。
可等她哭完了才发现，就只有两个姐姐来了，姐夫都不见踪影。
她心里有疑问，但也没多说。
那种情况，她不想浪费精神去问明知道结果的事。
6
当天晚上，医生找家属谈话，说唐妈在监护室的情况不太好，要重新手术，放入支架。
支架涉及到费用问题，国产和进口的价格不一样，功效程度也不一样，放或是不放，放的话，选哪种的，都需要家属做决定。
医生说完后，留下唐朵一家商量。
后来的一幕，唐朵一辈子都忘不掉——大姐和二姐各自走到旁边去打电话，是打给两个姐夫。
说了很久都没有定论，大姐的语气近乎哀求：“瑞瑞报名都报完了，房子就不能等等再换吗？我妈这急等着做手术，你先给我转点过来……两万？两万够什么？你怎么……”
二姐红着眼，声音都是抖的：“你给我搞搞清楚，我妈也是你丈母娘，当初你要我不生孩子，把你的孩子当亲生的养，我做到了，现在生我的人急等着救命，你说你没那个义务？那好啊，离婚，你把该我的那份儿财产分给我……”
这样难堪，这样叫人寒心，唐朵心仿佛被撕裂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唐爸嗫嚅着开口：“你们守着，我回家一趟拿银行卡，没多少钱，就装国产的吧，你妈的命不能不救。”
这样的场景，唐朵记忆里有过很多，眼泪刷刷流出来。
关熠却在这时候将一张银行卡郑重塞到她手里：“首付款和咱们的存款都在这里面，装进口的。”
那一刻的关熠，就像是救赎她们这个家庭的神。
翌日，唐妈二次手术，其他人在外面守了六个小时，终于等来医生说手术成功四个字。
唐妈是两天后清醒的，那时她还在加护病房里，是护士给拍了视频，让唐朵放了心。
那天唐爸招呼女儿们和关熠都回家休息，说唐妈脱离危险了，他们也得照顾好自己，这个家缺一个都不行。
晚上，唐爸做了一桌子菜，吃饭时，唐朵眼见着唐爸望关熠的眼神像极了老父亲般欣喜。
入夜，关熠住在二楼客房，唐朵和两个姐姐卧谈会。
大姐叹气：“唉，找个有钱的也没用，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掏出来。”
二姐也叹：“这回算是看出来了，咱家啊，还就是朵儿眼神清明脑子清楚。”
唐朵捂着嘴乐，翻过身，仔细回想大姐那句话，说的不无道理。
其实她一直记着姐姐们的叮嘱，要找个有钱人，可她理解的有钱人，是另一个层次上的意义。
她和关熠是大学同学，她了解关熠的家境，不算富贵，却也并不垫底。
当年关熠追她的时候就很贴心，后来确定关系，关熠对她毫无保留，以一腔赤诚待她。
工作后，关熠的好，全都落在了实处——挣钱存进唐朵名下的卡，说攒着买房买车；
时不时会有小惊喜，不贵重，却是他重视这段感情的表现；
唐朵生病了不开心了，他永远都是贴心保姆和情绪垃圾桶……
包括这次，唐朵慌乱中将银行卡落下，也是关熠带在身边，并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唐朵一直都明白，所谓大款，从来都不是他有多少钱，而是他愿意倾其所有都给你，而不是算计着给你多少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