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说：你嫁我我就立刻买房，你不嫁我我就豁出命去第章第章第章第章第章第章
那年她实习期还没转正，二十四小时待命常常顾不上晚饭。
她早上捱不住饿在地铁里吃肠粉，他挨着她坐，白衬衫被溅到了几点酱汁印子。
她连忙道歉，他飞快地说没关系。
在吃肠粉之前她还吃过两个包子，她安慰自己，从明天起再做瘦子，一切会越来越好的。
后来她发现手上有一根倒刺，努力半天撕不下来，他在一旁默默递来指甲钳。
她讶异抬头却看见他在憋笑，两汪笑意盛在眼睛里宝石一样流光溢彩。
她的心突然一滞，飞快接过指甲钳剪掉还给他。
她很想和他说话，比如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或许还能聊点别的，还没开口他便到站，被人流裹挟着不见了踪影。
没一会儿她也到站，挤进剑拔弩张的生活里。
实习期转正后忙得更加灰头土脸，某天下班回家，在地铁里有人以为她不舒服，给她让座。
对方穿着白衬衫，干净清爽，她对他笑了笑，客气地说，不用，谢谢。
他也笑，请问这一次你还需要指甲刀吗？不记得我啦？
她慢慢瞪大眼睛，呀，是你！
好巧～
还真是～
他们相视一笑，就这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聊上了。
后来有乘客下车，位置空出来，她坐在他旁边，肩膀偶尔与他的贴在一起。
他加了她的微信，一天不落找她聊天，她无论什么时候发信息他都秒回。
朋友打赌一百块说他肯定喜欢她，她嘴里说怎么会呢，心里却忍不住雀跃、期待。
终于他主动约她出去吃饭。
她下班扛了个全身镜回家，把所有衣服翻出来搭配，当天精心化了妆。
他看到她那一刻眼里的惊艳令她好不容易端起的矜持溃败。
天渐凉，夜渐长，人们排起长队吃清汤涮羊肉，他们也去凑热闹。
他不停为她夹菜，微笑望着她。
她撩了下头发，紧张地说，老看我干嘛？
他笑笑，要是你待会儿没什么事，咱们去开个房间吧？
开房？！
晴天霹雳。
她仿佛被人狠打一闷棍从一个可笑的梦里醒来，泪在眼眶里打转，难过得什么也说不出，抓起包跑了出去。
他结账慢了一步，奋力追上她，一脸不解，突然之间怎么啦？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出来吃饭？不开心？
开心又怎样？现在一点儿也不开心了，超级后悔，渣男。她生气把脸扭到另一边。
他绕过去继续说，“你湿气很重知不知道？最近干什么都没精神吧？我就是想找个地方帮你放松一下，我家里是做中医的，这个真的没有骗你！”
她气汹汹质问：“你不是想和我上床吗！”
“太快了吧？啊，不不不，太吓人吧！”
原来是个误会！
两个人互相看了会儿，他没忍住先笑，她紧随其后，哈哈哈，眼泪都出来了。
她不懂湿气是什么气，他的手指在她的脖子上揪痧之后皮肤半天还会发烫。
他推荐的祛湿茶喝了之后大脑不再昏昏沉沉。
他们吃第三顿饭的时候，他向她表白，她问他喜欢她什么，他却答不上来。
可是对于女孩来说这很重要，能让她明白自己的与众不同，从而对一段感情有把握。
她感到失望，难道喜欢一个人连理由都说不出来吗？
最后他被逼急了，坦白她说的每一句话在他脑子里都有反应，她的小动作小表情他全都喜欢，问她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
她不知道该不该说愿意，但路边有个矿泉水瓶被车轧得瓶盖喷出去，放了个大响屁，她吓一大跳，回过神来已经往他怀里钻，他抱着她，直呼可爱死了。
有一首歌叫《死了都要爱》，死字在感情里用来表达极致与浓烈。
既然都拥抱了，那就谈恋爱好了呀。
他大她六岁，他是她的初恋。
刚拍拖时，只要想到他快乐就会爬到她心里去，麻麻的，又痒得很。
2
他经营着一家肩颈按摩店，上午不忙，他每天乘地铁送她去上班。
有位子坐的时候，她靠着他的肩补眠。
没位子坐的时候他就是一张有温度的床，一手拉着拉环，一手搂着她。
下班他去接她回家，一起吃晚饭，散步，说话，睡觉，像一个巨大的贝壳把她容纳进他的生活里。
她总觉得一天不该这么结束，想熬夜刷剧，或者出去喝酒蹦迪，年轻人不该过得冷冷清清。
却被他一一否决：“那样太不健康了，以后咱们多生几个孩子就不冷清了。”
可她想要的不是这种热闹。
拍拖才大半年，他居然准备买婚房，说谈恋爱的目的就是要结婚，两个人要一辈子在一起。
她不想那么早结婚，他便嘻笑着威胁：“不结婚就分手！”
她吃了一惊：“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啊？”
他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傻瓜，这取决于你呀！”
她松了口气，又想男人不用这么急吧？她有些接受不了。
刚离开父母独立生活，贪恋自由，真的不想那么早步入围城。
从小到大她都听话乖巧，心里有许多压抑，她以为恋爱能让她释放，却走进了无形的约束。
可他说的也有道理，结婚是对一段感情负责。
她只是担心贸然结婚，女人的一辈子会像穿衣服扣错了第一粒扣子，之后怎么过都不顺心。
她觉得她还年轻，太早啦。
可她又舍不得这段感情，与他约定谈两年恋爱没什么意外就结婚。
他有些吃惊：“意外？难道你会喜欢上别人吗？”
“说不定你先不喜欢我了呢？”
“我变心就不得好死！”
那天他眼里的坚定太灼人，她竟然有些心虚。
本来轻轻松松的恋爱干嘛搞得这么沉重呀，她沉默了，一个人想了很多很多。
那晚她饿了，半夜闹来闹去，他有些恼，说：“我出去给你买吃的行了吧！”
她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他走之后越想越委屈，哭得满脸是泪。
他买夜宵回来吃了一惊，听她一边抹泪一边控诉。
“只有你足够尊重我，包容我，理解我，我才不会觉得结婚那么可怕。可能以后我会不喜欢你，可能会嫁给你，有了孩子也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但是至少现在，我们是相爱的，可你不能用结婚给我压力，应该顺其自然。”
“好好好，我错了，我知道了。”
他无措地把她抱在怀里，跟她吐露心声。
其实他刚认识她时，觉得她像刚刚舒展开放的花朵，扬着睡眼惺忪的脸，让人心生保护欲。
后来越来越爱她，同龄人大多结婚，他有些着急，他真心喜欢她、认准了她，这辈子不会再有另一个人。
他以前觉得自己还年轻，男人不怕老，可遇上更年轻的她，他忽然害怕自己上了年纪，会被她嫌弃。
“对不起，我对你不够好，从明天起，我不再逼你结婚，我会待你更好的。我这辈子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你原谅我吧，我错了。”
她看着他的泪眼，忍不住嚎啕大哭，他帮她擦泪，她也是，可是怎么都擦不完。
恋爱哪能只有甜呢？品过酸苦若还能选择拥抱对方，才是缘分莫大的眷顾，相恋的每一个阶段都珍惜感恩才能走得长远。
后来他们就越来越甜蜜。
她让他别勉强自己早起为她做早餐，他反复叮嘱她有事一定要找他，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在。
她说，好好好，啰里吧嗦老太婆！
他不乐意了，我是男人，顶天立地好不好？
她指指天花板，你顶一个给我看看？
他竟然真的用力往天花板跳，把她逗得大笑。
3
第二年公司团建那天，有个男同事忽然唱情歌向她示爱。
领导们爱看热闹，一群人把气氛烘托到了点。
她硬着头皮上台，直到唱完也没敢往男同事那边看。
第二天她的办公桌面出现一大束玫瑰花，气味芬芳的卡片上面写着：牵你的手直到天荒地老，爱你，我的小惠。
只有他会叫她小惠，是他送的吗？怎么突然这么浪漫？
她高兴得像个孩子，抱着一大束花挤地铁，一路收获众多艳羡目光。
回到家扑进他怀里撒娇，说，“哎呀，其实我比较喜欢百合。”
他有点莫名其妙：“我知道呀，怎么了？”
她不答，把花放在一边，兴冲冲去找花瓶。
翌日花店送来的还是玫瑰，她撇撇嘴，有些生气，给他发了半句歇后语，水仙不开花。
他秒回后半句，装蒜，发一个捂嘴笑的表情。
收了差不多十束玫瑰，她被男同事堵在茶水间才知道闹了乌龙。
她急切解释自己有男朋友了，以为花是男朋友送的。
男同事请她吃饭，她实在过意不去，只好答应。
万州烤鱼红色的汤汁咕咚滚起来，诱人至极，她狂喝酸奶：“啊，好久没吃辣都吃不了辣了！”
男同事笑眯眯问：“怎么，你男朋友吃不了辣？”
她专心夹一块魔芋：“是呀，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喽！你们吃都吃不到一块，以后怎么过到一块？”
她想说不是的，少吃辣是因为南方湿热，她在这边吃辣容易拉肚子，不是迁就谁。
可男同事的话刺中了她内心隐秘的犹疑。
这点犹豫没逃过男同事的眼，开始在办公室公然帮她点下午茶。
有一次她跟男朋友打电话，男同事居然故意凑过来亲密喊她小惠。
虽然他什么也没问，但她很愧疚，下班的路上向男同事坦白他们准备结婚了。
男同事很不甘心：“他喜欢你够年轻吗？也是，大你那么多，都不知道谈过几个了。”
她忍着不悦把话说清楚：“你没有资格对我们品头论足。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喜欢我我就必须回应你、喜欢你吗？”
她忽然想到他说过对她有反应，笑了笑：“我喜欢他，如果遇见他没能认识他的话，我会感到遗憾。他约我出去前一晚，我会兴奋得睡不着觉。我累了他帮我按摩、洗头……他照顾我心疼我害怕失去我，他普普通通，可我就是离不开他。”
男同事干巴巴说了句，希望你不要后悔吧，转身隐进人潮去。
她想她才不会后悔呢，她现在就想见到他对他说，一天不见了，想你。
她在办公室吃多了辣条嘴巴长了燎泡，他一边用棉签沾又臭又苦的药粉帮她涂，一边骂：“又偷偷吃辣，下次再管你我就是狗！”
她挂到他身上咯咯笑，被他轻轻弹了下脑门。
计时五分钟到，她冲去卫生间漱掉药粉，他下楼给她买了鲜榨的西瓜汁刚好走到家。
夜晚宁静，吻是甜的。
他们贴在一起，他的心跳声又重又沉一下一下叩在她的心房，像火热的太阳。
想起那个男同事，她忽然有些理解他为什么会担心不结婚会分手了。
渴望一段感情开花结果，是人之常情。
人生苦短，遇见爱情的机会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爱情每个阶段感想都不同，婚姻也应该一样，他们从顺其自然走到水到渠成就好了吧。
4
第三年他们决定学做饭。
是因为有一天没事逛了下菜市场，才知道自己做菜比餐厅吃划算太多。而且外面做的菜油盐太重，经常吃不健康。
想想他们每天花钱都吃不好，简直像个傻子。
他买齐锅碗瓢盆兴致勃勃下厨，她战战兢兢上手配合，卖相欠奉但味道居然不赖。
于是一口气收藏了几十个做菜视频，两个人分工合作，他上班时间自由提前买好菜，下班洗净切好，她回家就可以直接开炒。
出租屋不大，起初他们一炒菜就赶紧开油烟机、把厨房门关上。
到了夏天，厨房热得像火炉，她挥汗如雨，他拖着排插抱着风扇朝她吹，不停夸老婆贤惠，说以后咱家的厨房一定要装空调。
她止不住乐：“说得我都想嫁给你了怎么办？”
他眨巴眼问：“那丑媳什么时候见家翁呀？”
她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气得拿锅铲拍他：“你说谁丑？想死是不是？”
他连忙讨饶：“我老婆柴惠天下第一漂亮！”
话已说开，她也不扭捏，到了假期大大方方和他去了老家。
他爷爷开中医馆，爸爸承父业，她见未来公婆第一面就是别开生面的望闻问切。
叔叔帮她搭着脉，忽然问，家明，你没记错方子吧？
她什么时候喝过药？满脑袋问号看向他。
他告诉她就是她最近爱喝的那种紫色的“茶”，然后掰着指头从酸枣仁，桑葚，桂圆，百合，玉竹，山药数到茯苓。
“漏了巴旦木！”
他被长辈狠狠弹了下额头，捂着脑门直叫。
她总觉得这情形似曾相识，有点想笑。
阿姨在一旁说，前阵子家明问他爸半夜做梦惊醒吃什么好，还问能不能放冰糖，这孩子从小到大都不爱吃甜，那会子我跟你叔叔就猜，肯定是有情况了。
她感到吃惊，啊？我半夜经常醒吗？
他语气笃定，你抱着我说做噩梦好可怕，你还上了个厕所，厕所都没有冲！第二天问你睡得怎么样，你说自己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吧。她有些尴尬。
他爸妈就笑，说这俩孩子挺般配，一个迷糊地过，一个迷糊地照顾人。
她听了心里暖洋洋。
她在他老家玩了几天，去海边踏浪。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什么都有。
云朵飘在蓝色海面之上，浪花不停扑到脚边，她拾起一枚紧紧闭住的贝壳，问他，能吃吗？
他接过去看，笑了，“能吃，这是白贝，我们叫“卟卟蚬”，一口扁锅里放鸡汤煮熟冬瓜，把它们堆到满然后盖盖，听到卟卟声响就是壳打开可以吃了。”
她一听眼睛亮了，那边还有好多！拉着他一路捡。
走到了海滩的另一头，遇到有人卖贝壳做的手工艺品，都很精美很漂亮，她眼花缭乱，难以抉择，最后他帮她挑了个，她一瞧就喜欢上了。
他笑着扫码付钱，她提着那串贝壳看，觉得嫁给他一生一世真的好幸福啊，和他踩沙子、捡贝壳，看着日升日落，做一对快乐的老头老太太其实很不错啊。
也许是心有灵犀，那天他跪在沙子上向她求了婚。
“小惠，之前我总觉得和你差了6岁充满变数，急得心慌，一个劲儿地逼你，对不起！我怎么能让年轻的你匆忙去做一生的决定呢？到今天我还是那句话，你嫁我我回去就立马买房，一辈子爱你护你，你不嫁我就豁出命去和你谈一辈子恋爱！”
夕阳美得不像话，落在他宽阔的肩膀坚毅的脸庞，海风钻进两个人的衣裳撑起鼓囊囊的幸福。
这几年他的努力他的改变他的好，早已在她的心里种下了无法割舍的眷恋。
她望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感动得一个劲儿点头。
爱情已经水到渠成，她心甘情愿想嫁他。
在小惠26岁家明32岁那一年，他们结为了连理。
如今五年过去，他经营按摩店、接送孩子上学放学、买菜洗菜。
她在职场奋进、下班回家做饭，过着平淡忙碌却充实幸福的普通小日子。
一切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