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匆忙买来戒指求婚，她严肃地说：有件事还没告诉你
朋友转发了一张扎龙自然保护区的图片给宋义明。
图片里，划开半个天空的芦苇被夕阳染成赤黄的颜色，有一群丹顶鹤摆直腿飞翔。
宋义明去到当地才知道，原来芦苇绿得像无边无际的海。
人们说的象征着忠贞的丹顶鹤，黑白的羽毛纯粹无瑕，却把红色的欲望彰显在头顶。
宋义明是个欲望很强的男人，他需要爱，需要温暖，20岁就开始交女朋友。
初恋本来十分美好。
可后来他在建筑这个行业奔波，这个城市待一阵，那个城市待一阵，最终因聚少离多，初恋嫁给了别人。
后来的几段恋情均以失败告终了。
在他看来，影响爱情的因素太过复杂，宽泛到三观不合，细微到一个人吃辣而另一个人不沾辣，恋情失败，是两个人改造或者迁就对方失败的结果。
之后他不再谈恋爱，一有空就跑去旅游。
朋友推荐他去扎龙，说那里的丹顶鹤或许可以给他带来好运，奔赴一场有始有终的爱情。
宋义明去了，丹顶鹤飞掠远去，像那些年路过他青春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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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扎龙回来，日子毫无波澜地过。
某天，宋义明认识了吴玲，是在骑电动车下班回宿舍的路上被她叫住。
她跑得气喘吁吁：“嗨！请问那是你的狗吗？”
宋义明看了眼跟了他一路的流浪狗，摇摇头。
吴玲站在细雨中笑得朦胧美丽，眼睛很漂亮，外套上印着“爱你宠物”。
她玩笑般说：“要不你收养它吧？爱心人士来我店里打疫苗洗澡可以优惠哦。”
宋义明一听急了，他必须在回到宿舍之前把狗甩掉。
可狗穷追不舍，好些人以为他是狗主人，喊他慢点儿，等等狗，他只好带它回家。
当晚狗身上的跳蚤把宋义明咬得又疼又痒，一早在网上搜到吴玲的店“爱你宠物”，立刻带狗过去。
老板正指挥人往里运粮和猫砂等物资。
店面装潢华丽，貌似消费不低，宋义明牵着一条脏兮兮的土狗，心想要不换家店算了。
可吴玲认出了宋义明，对他笑：“哎呀，你真的收养它啦？小家伙给自己找了个好主人！”
宋义明欲言又止，他其实是想把狗放在宠物店，看谁喜欢拿去养。
明年底工程结束，他就会离开这里，不想给自己增加负担。
吴玲看出他的为难，问：“你很忙吗？”
“前面地标建筑那里增加一个小副塔，我是工程师之一。”
“哦。”吴玲打量着宋义明。他们说说笑笑，居然像老朋友般，宋义明最终被吴玲说服养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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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去接狗，狗变得干干净净可可爱爱，还扑过来撒娇，累了一天的宋义明露出笑容。
他不动声色扫了眼，发现除了吴玲，还有个小男孩在店里头。
吴玲问，狗起名字了吗？
宋义明说，叫“秋天”吧。
他心中美丽的风景大多在秋季。
熄灯关店，他们一起走出去，告别离开。
吴玲提着两个大号塑料袋，里面装满食品和生活用品。
宋义明听见小男孩喊吴玲妈妈，央求她打车回家。
她说买了冰箱，得在别处省钱。
袋子太沉了，吴玲走一段路，就得放下来歇一歇。
宋义明回头望了眼，心想，这么晚，她老公怎么不来接老婆孩子呢。
后来宋义明经常带秋天来洗澡，而他下班时间比宠物店关门时间晚，吴玲晚上总是陪着儿子看动画片等他。
吴玲又买了很多东西。
她儿子小小的胳膊抱着几包快递，这一次宋义明实在看不下去了，坚持送她们回家。
她大大方方接受了好意。
他们到了一座天桥附近等红绿灯，有人夸狗可爱，问狗的名字。
“它叫秋天，因为主人认为秋天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
吴玲一一回答。
她坐在车后头，孩子抱着宋义明的腰，车把上挂着大袋小袋，秋天蹲在脚边，他们好像平凡的一家三口和宠物狗，因为归家而在这个城市的夜晚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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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送秋天去洗澡，下午吴玲发来微信。
她开门见山地说，前夫过来商量儿子到他那边上小学的事，今天早关门，请他明晚再来接狗。
她因此感到抱歉，与他多寒暄了几句，“下雨啦，你快躲躲雨。”
感受到她的关心，宋义明心里暖暖的。
下班宋义明经过宠物店，忍不住停下来看店名下面那句广告语。
“你是我心中的一切。”
这句话似乎一下子戳住了他。
后来他们经常在微信上聊天。
宋义明故意说，到时候他项目一完如果带不走秋天，就一锅炖了。
吴玲气死了，说：“你有没有人性啊？每天大鱼大肉还吃不够呀？”
宋义明忙说他其实吃素，不会动秋天的，几句话把吴玲逗乐。
后来他和她聊辛苦的工作，去过的城市，看过的风景，这些年漂泊的生活。
她建议他成个家，男人有家就有奋斗的动力，人也会踏实下来。
吴玲拿自己失败的婚姻举例子。
读兽医出来做了多年义工、救助流浪动物，适婚年龄遇到相亲认识的男人，步入婚姻。
结果因为生育做了家庭主妇，孩子才一岁，先生发现自己爱的其实是并肩作战的女同事，越来越看不上吴玲。
离婚后，她告诉自己，要努力拼搏、攒钱，再也不能有被人赶出家门的一天。
她带着孩子，身心脆弱痛苦，离婚都不敢让爸妈知道，怕他们气死。还好过去帮助过的人借钱给她开了宠物店，她才迈过这个坎。
宋义明听了很心疼，说：“那你以后让孩子去他那边？不亲你了怎么办？”
“那个女人不生育，他很疼儿子。而且那边的小学是市重点，非常好。不管我和他怎么样，他愿意尽父亲的责任干嘛要拒绝？孩子需要更好的环境，同样也需要父爱。”
宋义明沉默了。
这段三个人的婚姻就像一场混乱的厮杀，每个人的败绩与胜绩微妙地持平，最终变成各方平衡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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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宋义明不嫌每天遛秋天烦了。
他想他可以从养好一条狗开始，像她一样努力适应生活中的变化和责任。
吴玲的儿子去前夫那上学后，宋义明若是早下班就会送她回家。
他去过她家一次，小小的房子布置得很温馨。
在喝一杯果汁的时间里，宋义明坦白了自己以前的感情经历。
吴玲说：“缘分没来，谈多少个都没用。你也不要悲观，多少家庭因为养家活口两地分离呀，也不见得都散了，最重要是要有爱。”
宋义明问：“那你呢？你对婚姻还有期待吗？”
她叹了口气，有遇到嫌她离过婚的、有孩子的、孩子是儿子的，还有居然嫌她不是处女的。
宋义明无语了：“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人美心善，怎么遇到的都是低质男啊！”
谈话有些暧昧，吴玲打了岔：“太晚啦，秋天还等你遛呢！”
宋义明回去的时候想了很多。
以前的女朋友大多不理解他的工作，逼他转行。他想不通婚姻是水到渠成，还是妥协平衡的结果。
也许就像吴玲说的，缘分没到，所以都是过客。可他觉得他和她的缘分到了。
但她在这个城市有孩子有事业，而他的下一个工程在深圳，他们即使有美好的开始，或许也难逃雷同的结局。
她需要什么，他又能给她什么呢？
想来想去，他有些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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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宋义明接到出差任务很突然，紧急把秋天寄养在公司宿舍附近的宠物店。
他和秋天分别的时候，说爸爸很快回来，它还摇尾巴。
可没两天护士打来，说秋天叫得已经哑了，发不出声音了，鼻子流血了还在死命拱狗笼子，他们实在搞不定，问他有没有相熟的朋友来把狗接走。
宋义明心急如焚联系吴玲，她去接回了秋天，让他安心工作。
出差回来，宋义明赶去爱你宠物。
吴玲声音嘶哑，他关切问她病了几天，吃什么药，去医院看了没有。
她有些不好意思，费劲解释：“没病，榴莲，上火，哑了。”
她比划自己吃的量，宋义朋生了气：“再喜欢吃，也不能一次性吃完一整个啊！”
“放不到明天，卖很便宜。”
宋义明不想她再费嗓子，只得说：“下次找我，帮你一起消灭。”
吴玲点点头。
宋义明接狗顺便送吴玲回去，捞过她的手放在腰上。
后背传来虚弱的温度，听见吴玲说，家里灯泡坏了，宋义明跟她上楼，秋天一进门就熟悉地跳上吴玲家的沙发。
他没想到她之前居然把秋天带回家里照顾，他再一次分不清她是因为人如此还是因为狗如此。
见宋义明换完灯泡磨磨蹭蹭不走，吴玲问他饿不饿，她做点热沙拉。
他立刻找到留下来的理由，殷勤帮忙洗菜、切菜、煮鸡蛋鸡胸肉。
后来鸡蛋黄沾在她絮絮叨叨的唇上，宋义明凑过去吻了她。
他们紧紧拥抱。那一晚，宋义明和秋天都没有回家。
第二天醒来，吴玲有些害羞，蒙头躲进被子里，宋义明把被子扯下来：“我是认真的！我不想和你一次、一段，而是一生。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咱们一颗心接纳另一颗心，长长久久的，好不好？”
宋义明看见她的眼睛像湿地的芦苇渐渐升起茂盛的温暖与潮气，绽放出五光十色。
上班时宋义明郑重地跟大家说，他谈恋爱了，得早点收工接女朋友，拜托大家从今天开始加紧点速度干活。
同事们哈哈笑。
7
9月，宋义明带吴玲去了一次扎龙。
她问，丹顶鹤飞过去了，芦苇还在摸它们留下的风，是不是也想谈恋爱呀？
而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说，过去一个人看这里的风景，一个人笑得像个神经病，现在终于有人和他一起看一起笑了。
年底宋义明奔赴深圳开始新工程，一有空就坐高铁回来和吴玲相聚。
拍拖一年，宋义明带吴玲见爸妈，老人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宋义明说，我随时可以娶，吴玲也说，我随时可以嫁。
哇噻，撒狗粮啦！亲朋打趣，那你们怎么还不领证呀？
宋义明想，他们都不年轻了，务实果断的年纪有了从容豁达的心境，不应该玩年轻人爱情长跑那一套，便在回程的大巴上向吴玲求了婚。
他拿着匆忙买的戒指跪下来说得口干舌燥，却发现吴玲面色凝重。
“有件事还没告诉你。”
“什么？”
“我有宝宝了。”
“啊？？啊？！”
宋义明傻了眼！又惊又喜。
接下来领证、拍婚纱照、办婚礼，一切都水到渠成。
婚房买在吴玲的城市，只写她一个人的名字。
宋义明说：“这辈子我赖着不走，你也别想把我扫地出门呀。”
婚礼那天，到了“蒙眼猜新娘”游戏环节，宋义明很快就摸到了自己的新娘。
因为他知道，他在深圳工作时，有一次她做菜切到手一个人去医院缝针，那个伤口在宋义明眼里像山棱一样巨大而突兀。
上一段婚姻让她学会了不依靠别人坚强地生活，让她轻易理解他的工作，可如果他能陪伴她，对她而言是多么重要。
结婚后，看着吴玲越来越大的肚子，宋义明决定转行，他深深相信，幸福的婚姻里陪伴和努力都很重要。
当他拖着行李箱回来的那天，他去宠物店接她回家。
他们手牵手走过红绿灯，看着路边挺立着宽厚的榕树，天桥垂下刺杜鹃祝福的枝叶，木棉花开得火红一片，他告诉她再也不走了，她高兴得眼泪掉出来。
她絮絮地说，等孩子长大，秋天老了，他们的头发也就慢慢变白了。
他应和着答：“嗯，这样就是白头偕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