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不是我希望的未来
国王陛下遭遇卑劣的歹人袭击，不幸去世了。等到尤娜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自己身边的一切早已千变万化了。
骗人的吧？明明昨天我还和父王在争议关于苏芳的事情。女孩抱着自己的头，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快要炸裂一般的疼痛起来。昨天，我不是还想要和父王说什么嘛？我当时……连这些卫兵都开始学会欺骗我了吗？父王明明就……
“尤娜，你还好吗？”少年担忧地靠近她，“我担心你这样下去，会出事。”
飞快跌入他怀里的尤娜，满怀希望地注视他，“苏芳，我现在是在做梦吗？父王他怎么可能……那些过分的卫兵，明明昨天还是我的生日，今天还要和我开这种见鬼的玩笑。真是的，明明一点都不好笑。”
“不是玩笑。”
“骗人！”
苏芳用最温柔也最残酷的声音诉说着答案，“伊尔陛下他昨晚被卑劣的歹人袭击身亡了。”而且，这个卑劣的人还是我。这是我永远无法向你说出来的事实。
“父王他……我昨晚还想要和他说自己的事情的。什么啊，我像是个傻子一样。为什么明明想要和他说话的…我为什么要睡着啊。人少睡一会儿又不会死，我怎么非要要那个时候犯困呢？”说着说着，女孩突然泛起了恶心的感觉，甚至觉得自己身上也沾染满了父亲的血液，“怎么办，父王当时一定也是在等我的。都是我的错。昨晚我如果有好好地去找他，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她绝望又悲怆的哀鸣叫人忍不住怜惜，苏芳蹲下为尤娜擦拭着滑落脸颊的泪水，还是展露出自己一贯的温柔的笑容，“没事的，尤娜，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错的从来都是那个卸磨杀驴、残忍地杀害我父亲的伊尔王罢了。还有就是一个杀害了你唯一亲人、却还妄图和你在一起的罪人呐。然而，我心里的黑暗是不可能展现给眼前人看到的。
“苏芳，你可以掐我一下吗？”
“欸？”
“怎么想都知道，一定是梦境才会这么荒缪离奇。”尤娜看到了他眼底的怜悯，“算了，不用你帮忙了。”
话毕，她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
好痛！奇怪，做梦怎么能够感觉到痛呢？这难道不是我的梦境吗？
“国不能一日无主，臣下恳请苏芳大人为高华国着想……”
门外的声音吵死了，故意叫那么大声，就是为了让我可以听见吗？父王现在生死未卜，这些人就想……尤娜想要从床上下来，却发现自己周身都是疲软无力的，结局是又摔回了苏芳的坏中。
奇怪，刚才我还是还有力气的吗？为什么一下子变得……
“苏芳……”
“尤娜？”
“你看到哈克了吗？”
“蛤？”
“梦境最大的遗漏之处，我找出来了。哈克作为守卫绯龙城安全的将军，一定会保护好王宫和父王的。而且，如果真的出事的话，哈克他肯定也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边保护我。”
苏芳的头一下子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呼吸简直是弹指之间，“我还真的是挫败呢。尤娜心里最信任的人原来不是我啊。”
“苏芳……？”
“虽然想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满足尤娜你的想象力，可是我果然没办法看你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少年的话犹如恶魔的低语，“尤娜，面对现实吧，伊尔陛下他已经不在了。”
你不是苏芳。是苏芳的话，一定会安慰我，想把努力化解我难过的心情，而不是就这样擅自击溃处于悲痛之中的我。一瞬间，尤娜竟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念头。眼前这个她最喜欢也最在意的人，似乎也变得极其的陌生了。
“苏芳大人，绯龙城还有很多事，需要您来处理。”自认为已经给他们留了很多时间的凯修克提醒道。
“我马上就来。”苏芳离开之前，还是像以往一样摸了摸尤娜的头，“乖，不要哭了，尤娜。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苏芳……并没有变。为自己一瞬间大脑充血似的出现的“怀疑”而感到心怀愧疚的尤娜小小声说着，“不要走，可以吗？父王不在了，我就只有苏芳了。”
“我马上让哈克过来。”
“哈克？”乖乖地自己拱进被子里的尤娜，“那苏芳你还会过来看我吗？”
“当然会。”
（议事结束后）
“既然已经决定一周后的加冕仪式了，苏芳陛下是不是还遗忘了什么？”
“……？”苏芳基本懂他的意思了，“凯修克，我说过的，这件事不急于一时。”
“可是，在臣下看来，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了。”
一边听到他们对话的其余人等也都好奇了起来：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值得苏芳陛下和参谋官大人争议呢。
“够了，这件事我们容后再谈。”
“是，陛下。”
群臣鱼贯而出后，少年方才回收了和善的笑容，“你是故意的？”
“臣下自然是为了苏芳陛下考虑。尤娜公主如果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死于苏芳大人之手，一定会为此感到痛不欲生吧？可是，只要……”
“凯修克！”
“但愿大人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既然尤娜公主现在什么都不知道，那她就是最好的选择。只有和她定下姻缘的苏芳陛下，才能成为高华国顺理成章的国王。”
“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不就是我本来的想法吗？一切都瞒着尤娜，理所当然地接手高华王国，也理所当然地成为她的丈夫。哪怕我实际上是她的仇人也没关系，只要不是被亲眼目睹，要骗过单纯的尤娜，真的再简单不过了。我知道，别的任何人说我的坏话，她都不会相信的。她一直都很信任我，不可能会给我即将进行的加冕仪式带来别的变故。足够理智的话，我应该尽早地宣布自己和尤娜的婚约才对。可是，我好像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强大，也没有那么的无坚不摧。
诚然，尤娜不知道一切，但作为犯下这一切罪行的我，却很清楚地知道：如果和她缔结姻缘，相当于是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自己的杀父仇人结婚。这对于尤娜来说，怎么都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会不会我最开始就让她亲眼看到自己是个怎样残酷的人，才是对她最好的呢。经由绝望酝酿出来的新的希望，或许甚至有机会让她破茧成蝶吧。我做过的一切，从不觉得自己有罪。如果有，那此罪的名字一定是“贪欲”。世间万物，有舍才有得。我不想舍去任何重要的存在，却又贪心地渴望更多。
苏芳不想继续在内心世界为自己辩解什么。有的事情，做了毕竟就是做了。尤娜她……知道一切的话，一定会怨恨我的。可是，除了报仇以外，我也有不得不成为高华国国王的理由，决不允许任何人来动摇，哪怕是她也一样。
良久，少年看着继续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凯修克，难得紧蹙眉头，“你先下去吧。”
“是，陛下。”
（公主寝宫）
“咦，哈克来了？”女孩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纳闷道，“那他怎么不过来和我说话啊？”
好像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了。尤娜晃晃悠悠地向前从走了几步，就想自己去推开房门了。
“尤娜公主？”侍女大声地咳了几下。
“有什么问题吗？”
突然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她被自己吓一跳：喔，对了，出去见人前必须要梳洗打扮来着。
“尤娜，你没事吧？”连“公主殿下”都忘记说的哈克，非常担心她现在的状况。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伊尔陛下是个那样温柔的人，却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歹徒给谋害了……哈克越想越觉得有很多不太对劲的地方。我当时是为了不影响到公主和苏芳之间的相处才会居于宫外守候的。可是，当时王宫里本应该存在的护卫呢？这么多人都无法做到保护国王陛下吗？即使犯人是个武力值高强的人，当时也不可能会安静成那样啊。我在宫门口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等到进来的时候，里面的侍卫们也都怪怪的，甚至有些侍卫我之前都没有见过。这完全不是一贯谨慎的苏芳会有的做法。不对劲，太不对劲了，王宫里是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些人的？连一直负责王宫安全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可能？
“哈克，你看到苏芳了吗？”女孩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脸上有些困惑，“他说过还会过来看我的，结果好长时间都看不到人了。”
尤娜公主竟然没有问我伊尔陛下的事情。不会是哀莫大于心死，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了吧？
“我也没有看到他呢。”昨晚倒是见过。但是，他给我的感觉也怪怪的，笑容看上去不对，和以前的苏芳大人完全不一样。哈克试图想要和她说有关伊尔陛下的事情，犹豫了一会，还是放弃了。罢了，对现在的公主来说，这样痛苦的事情，说的越多反而越难受吧。反正苏芳大人之后一定可以让她尽快恢复正常的。
“刺杀父王的人，抓住了吗？”女孩托腮问道，“原本想要去问苏芳了，结果正好你来了。哈克，你做为绯龙城的护卫，应该很清楚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是臣下保护不周。”
“够了，我稍微有点厌倦这种说法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尤娜抬高了语调，声音淡漠。
“宫里出现了很多不熟悉的护卫，可能是有宵小混入其中了也说不一定。”
“呵呵。”女孩哈哈大笑了起来，“不一定？多么可笑的说法啊。哈克，你是不是已经有自己的猜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还是现在连你都不是站在我这边的？”
尤娜公主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于清醒了。哈克不自觉中也握紧了手里的青龙偃月刀。非要说怀疑的人，怎么会没有呢。如今的绯龙城可谓是在苏芳大人的全程掌控之下。几乎所有不对劲的源头都能追溯到他那里。伊尔陛下不在了，最后的得利者不正是最值得怀疑的人吗？
昨日的夜晚，暮色渐沉。
太奇怪了，今天晚上怎么会出乎意料地安静，不知为何我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难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哈克打量着宫门口和自己一起轮值的侍卫们时，越发忧心忡忡起来。不管了，我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不知不觉中走过了好几个宫殿的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宫里一定是出事了，不然怎么会一个巡逻的侍卫都看不到？
“哈克将军，你怎么还在这里？刚才伊尔陛下他……遇刺身亡了。”告诉他讯息的是个眼熟的护卫队人员。
伊尔陛下……
“尤娜公主呢？”哈克下意识问。
“公主现在睡着了，我们也不敢直接去告诉她这个消息。”
“先不要和尤娜公主说，带我去伊尔陛下出事的地方。”
地上的鲜血太诡异了。真的是歹人闯入，为什么房间里连伊尔陛下逃跑或是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仔细查看了国王出事现场的哈克，越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怀疑。
……
“哈克将军，即使是你也不能随便乱闯宫殿。”想要拦住他的侍卫完全是做了无用功。
“苏芳大人……”
“喔，是哈克啊。”房里的人笑眯眯地看着他，“要一起喝茶吗？我最近正好得到了不错的茶叶。”
“伊尔陛下被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告诉我啊，苏芳大人。”
“只是死了一个人罢了，有必要大呼小叫？”苏芳对他的质问不以为然，继续冲泡着自己新得的茶叶。
“只是死了一个人？”哈克不可置信地看过来，“那是伊尔陛下，一直对我们很和善的伊尔陛下……”
“那又如何？”
“混蛋！”丢下了青龙偃月刀，径直想要对他出拳的哈克却被周边的人所拦下了。
“你竟然敢对身为绯龙城之主的苏芳陛下动手。”凯修克挥手示意侍卫们，“给我拿下他。”
“用不着多事。”米已成炊，哈克即使现在怀疑，也来不及。只要尤娜还在宫里，他就不会选择一个人逃跑。苏芳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没时间用来和你争论。”
有时间喝茶，没时间和我说话？
“请问苏芳大人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那家伙会叫你陛下？”
“伊尔陛下遭遇意外去世，绯龙城总是需要新的国王的。”
那明明才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苏芳……他难道一直就等着这一天了。哈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苏芳大人，我不记得你是这样一个有野心的家伙。不过，现在那都不重要了。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伊尔陛下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有歹人进到宫里刺杀吗？”
“我说是的话，你会相信吗？”苏芳抬头观察他脸上的神色，“哈克，你不是那种容易轻信谁的人。”
“你说是我就信。”
“伊尔陛下是死于刺杀。”苏芳忽而笑了笑，“但是，我并不会因为此事而感到伤心。因为即使没有那样的意外，我也会杀了他的。不知道这样的答复，你满意吗？”
“为什么？就为了篡夺王位吗？我记得你明明就不是一个会执着于功名利禄的人。而且，你居然会想要杀掉一个厌恶武器的温柔国王……”
“高华本就不需要多余的温柔和善。”苏芳问他，“哈克，你的视线一直都在注视着尤娜，真的有好好看过这个国家吗？这里并不是你过去以为的乌托邦，这个世界也不存在任何的乌托邦。我们看到的和平和安定，不过是偏安一隅的假象罢了。事实是高华国在伊尔陛下温柔的带领下变得衰弱，变得一堪不击。”
被少年说的快要怀疑自己的哈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即使这样，那也不是伊尔陛下的错啊。他只是个单纯的想要避免战争的王罢了。”
“你想要自己亲自去看一看吗，哈克？”少年循循善诱道，“这个国家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你根本不知道吧。比起只是护卫公主安全这种小事，你也可以去做其他对这个国家真正有用的事。”
“尤娜公主的安全从来都不是小事。”哈克摇头拒绝了，“我答应过伊尔陛下，会一生保护尤娜公主。”
嘛，看来又做了白工喔。有足够价值的帮手，果然不是那么好得到的。也对，对哈克来说，尤娜永远是第一顺位，哪里有时间会关心别的事情。苏芳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拿出笔继续写刚才的提案，“还有新的吗？”
“回陛下，您该休息了。”